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予你安宁 > 庭院
    几个年轻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地都快冒出火星了,邵天阳迷茫之际,也看出来今天撞了个乌龙。

    原本今天,他们一家三口是准备去另一家饭馆吃饭的,但是那家饭馆有个新员工晕头转向地把订位搞乱了,他们去到时已经没有位置了。

    饭馆老板不停地道歉,又是允诺打折又是允诺下一次的预约,一家人虽说不悦,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

    也是恰好,出来时碰见沈家的小子,一番叙旧后,沈青洲打了个电话,提议大家到迎宁楼去吃饭。

    邵天阳当然答应,谁不清楚迎宁楼的预约有多困难,他们白捡了个漏,也不再纠结前面的糟心事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糟心事还能重新上演,换了家饭店,居然还是被人占了位置。

    所幸,在这种尴尬的时候,有人眼尖地认出他。

    徐洳意在见到邵天阳的一瞬,就开始纠结要不要打招呼。

    于情,他是父母那一辈的好朋友,于理,她是晚辈,即便不太熟打个招呼也是情理之中。

    两相权衡之下,她决定主动开口。

    “邵伯伯,这么巧!”

    徐洳意不等几个人反应过来,立即发挥社牛属性,笑吟吟地上前。

    “伯母,你还记得我嘛?”

    她看向邵天阳旁边的妇人,见她略有迷茫,遂贴心搬出了母亲的名字用来解释。

    “是我呀,我是素芝的女儿。”

    何梅听了,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有些激动,拉起徐洳意的手拍了又拍,不停地打量她。

    “原来是素芝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父亲和天阳在清水村一块同吃同住,一眨眼,竟然过去二十多年了!”

    徐洳意的父亲和邵宽的父亲是当年“上山下乡”组织知识青年回归农村劳动生产时认识的,一个是当地驻扎的军队干部,一个是下乡支援的医生。

    当时两个男人还未结婚,就已经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发誓彼此互相扶持,结婚后两位妻子又恰好几乎同时怀孕,两个大男人高兴得不行,约定了如果生下来是一男一女,就来个亲上加亲。

    但可惜,临分娩时,徐洳意的父亲被一纸调令被迫离开清水村,而后世事变迁,他的医生职位越涨越高,如今还自己开了医院,每天都忙忙碌碌,直到最近才记起来这么一回事。

    所以才有了邵宽拿着一封信去找徐家时,徐家也一口答应毫不犹豫让女儿就范的前情。

    “好……好,老徐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让他得了个这么水灵的女儿!”

    邵天阳的语气难掩羡慕,大手掌一挥,拍在儿子的背上,使眼色。

    “邵宽,去,你们年轻人留个电话,以后啊,还是要多交流,知道吗?”

    徐洳意瞥了眼满脸不情愿的邵宽,嘿嘿地笑了声。

    “不用啦,我们早就加过了,不是嘛?”

    如愿以偿看见邵宽的脸黑下来,徐洳意更高兴了。

    谁让他不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的,这下好了吧?

    既然在座的各位都沾亲带故,姜之堰思忖片刻,注意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沈青洲,勾了勾唇,便主动提议大家一起吃饭,反正包厢坐得下。

    自然没有人反驳。

    有长辈在,这餐饭好歹没出什么别的风波。

    一直低头当鹌鹑的赵予宁总算是松了口气,借着上菜的空隙,她溜出包厢打算透透气。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既担忧自己顶替徐洳意相亲的事情被发现,又害怕沈青洲过来质问为什么没去医院看望他,更糟糕的是,身旁姜之堰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一直若有若无地看着她,探究又好奇的目光简直让她坐立难安。

    “我接个电话。”

    赵予宁一走,邵宽便拿起手机,躲开父母的视线,跟着出了去。

    姜之堰眼神微黯,以他的敏锐度,自然清楚这家伙的电话压根没响,不过是找理由出去罢了。

    同样有所察觉的还有邵天阳,他余光注意到邵宽出去,忍不住皱起了眉。

    迎宁楼作为数一数二的中式风格酒楼,其内部的装潢也颇具古韵,就连高楼上,也划了一片庭院用来栽种梅兰竹菊,现在不到季节,只有竹子长得茂盛。

    赵予宁百无聊赖地捏住一片竹叶,本以为是假的,却猝不及防地拽了下来。

    !

    没人发现我破坏公物吧?

    她心虚地转头,发现邵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你怎么也出来了?”

    赵予宁不解,他父母还在里面,他不去陪着,跑出来难不成是去洗手间顺路过来好奇地看看吗?

    月下青竹,婆娑摇曳,分明是旖旎至极的景色,眼前人却像是不解风情般,微微睁大的眼睛明亮纯正得不掺一丝暧昧。

    “我……”邵宽望着那对清冷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本来,他们的相遇就是一个误会,能认识她做个朋友就已经很好了,他还奢望写些什么呢?

    算了。

    摇了摇头,邵宽强堆起笑,打趣她:“说好了替我鉴赏一下家里的首饰,我怎么等这么久也没个准信呢?”

    赵予宁一愣,忽地一拍脑袋。

    “对哦,看我,这段时间都忙坏了,差点就忘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家看看,先说好啊,我这人很诚实的,如果是假冒伪劣我可不藏着掖着,肯定如实奉告,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提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赵予宁的眼睛更亮了,表情生动又迷人,简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没问题!”

    邵宽爽快答应。

    邵宽人一走,小庭院又只剩下赵予宁一个人,她乐得自在,背着手晃晃悠悠,偶尔揪几下附近的植物,发觉都是真的之后,忍不住啧啧感慨。

    这得花不少钱维护保养吧?

    但没自在几分钟,又有人来了。

    “你要是喜欢,可以移些去你家。”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

    沈青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不顾赵予宁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竹子前,微微低头。

    “宁宁,你看。”

    赵予宁下意识地凑脑袋过去,看见几支新发的竹笋,绿油油,嫩生生的,很是可爱。

    她更惊奇了,现在可不是春天,居然还能冒竹笋,难道是室内的环境太舒适,让这竹子以为春天到了?

    赵予宁稍稍弯腰撑着膝盖仔细观察,披散的头发不注意从耳后滑落,她随意地抬手正要掖回去,却有人比她动作还要快。

    微凉的指腹夹着一缕长发无意掠过耳廓,赵予宁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迅速直起身,警惕地拉开距离。

    着看眼前人慌张又故作镇定的动作,沈青洲矜持地露出个歉意的笑容,仿佛刚刚真的只是不小心触碰。

    但他收回去背在身后的手指却在缓缓摩挲,细细地体会那一抹转瞬而逝的温度,翕动的鼻翼在赵予宁看不见的角度将沁人的馨香尽数容纳,反复品味。

    这一切,赵予宁都毫无所觉,她只是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容易遇见熟人,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来吃饭吗?”赵予宁随口问道。

    但下一秒,她似是才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细细地打量面前的沈青洲。

    很久之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沈青洲向她介绍过,家里是开饭馆的,还有个好吃懒做的哥哥。

    而且,刚刚他似乎是很自然就把邵宽一家人带了过来,像是早就知道这里的包厢没人。

    原来这迎宁楼是他们家的啊?!

    赵予宁越想越头晕目眩,她今天就不该出门,不出门就不用送锦旗,不用送锦旗就不会去吃饭,不吃饭就不会偶遇这么多人。

    “宁宁,你还好吗?”

    沈青洲见赵予宁不停地揉太阳穴,以为她不舒服,担忧地上前想搀扶她。

    但此时此刻的赵予宁还沉浸在后悔中,下意识地一拂手,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嘶哑的痛呼。

    “唔……”

    赵予宁回过神来,看见沈青洲捂着脖子,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不由得吓了一跳。

    “青洲,你没事吧?”

    对了,这人的脖子前几天才被猫抓伤,不会还没愈合吧?!

    她立马紧张起来,可竹子打下的影子摇摇晃晃而且昏暗无比,她看不清伤势,焦急之下仿佛又嗅到了那天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当机立断决定去找医生。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说着,赵予宁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跑了。

    从中庭回到明亮的大厅需要经过一条木制的连廊,赵予宁走得急切,在经过一个柱子时,一不留神被人掳了过去。

    纤细的腰肢被一双手紧紧箍住,赵予宁整个人被强硬按在木柱子上,动弹不得,她没来的及惊呼,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身上沉重的黑影呼吸急促,喷洒的热气打在近在咫尺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绯红,熟悉的皂香味令她立时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姜之堰,你发什么疯?!”

    身下的身体不停地挣扎扭动,姜之堰晦暗难明的眸子盛满了醉意,浑身的燥热得不到疏解,他盯着黑暗中的一抹红,沉沉埋下脑袋。

    颈窝处毛茸茸的头发让赵予宁很是不适,她动了动脖子,试图把人抖落,但下一秒,她就僵住不动了。

    因为姜之堰侧过头,微启的唇瓣贴着颈部的皮肤,缓慢开合,湿意和烫意交加,她打了个激灵。

    姜之堰沙哑委屈的声音仿佛透过皮肤,直达耳膜,声声微颤,宛如情人间的缱绻细语。

    “宁宁,他们都叫你宁宁,我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