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摇头:“阿姐,真正的爱应该是相互喜欢,相互尊重,然后才会是相互陪伴。像这么隆重的婚礼,其中夹杂的东西可多了。”
“这不是一场婚礼,这更是一场交易,是新娘被物化到极致的体现。可能在这场婚礼中,被物化的不止有新娘,还有新郎。只是新郎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常被忽略了。”
顿了顿,晓月又道:“当然了,这是在诡域里,天晓得,对方是在成亲,还是在炫富。用金钱勾起人心中的贪欲,一但有一人开抢,那场面,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拦。”
“我们跟过去看看吧!”云秋率先跟上了婚礼队伍。
这支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一路撒金币,一直到了城主府。那城主府金碧辉煌,华丽非常,但看起来却极为压抑。尤其是那高大的城主府大门,就好似地狱之门一般。
花轿落地,大门打开,红地毯舒展开来,一直铺到了花轿跟前。两个木工师傅把轿门拆开,只见新娘子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手持团扇,端坐于轿中。一个高大的紫发青年走了出来,他亦是一身红衣,但却朴素许多。
这紫发青年没有束发,披散的头发随风飘荡,凌乱中又显出几分诡异。微风吹过,扬起了他遮脸的长发,云秋这才看清楚他的脸,竟然是金玉。
“金玉老师,他怎么会在这里?”显然,晓月也认出来了。
金玉将自己殷红的衣角,塞入新娘的手中。新娘则顺从地下了花轿,缓步走过红地毯,进入大门。然后大门轰然关闭,把价值连城的嫁妆,连同队伍一起关在了外面。
“啊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晓星夜警觉地拉着云秋和晓月后退,热闹的人群寂静了一小会儿,然后爆发剧烈的争抢,到处都是兴奋的呐喊和凄厉的惨叫。
“好恶毒。”晓月扫了一眼互相踩踏、拼命争抢的人群,“人心中的恶不能放任,因为一但释放,将无穷无尽。”
“再恶毒我们也管不了,这些人已经丧失理智了,任何劝诫都听不进去。”晓星夜找了一下词汇,“这个叫‘财迷心窍’。”
云秋道:“我想翻进城主府看看,金玉的出现,让我有点在意。”
“往这边走,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这边空旷,很适合翻墙……”晓星夜立马挑了一个地方,其实就在大门边上,只是远离疯魔的人群,才显得有些空旷。
云秋纵身跃上墙头,刚好看到门后的场景。新娘扒在门缝上,看着外面的人争抢黄金,看的是津津有味。金玉抱胸站在一边,语气嘲讽:“这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子出去了,让你吃个饱。”
“哼,我生前被吃了四次,死后我终于能吃回来了。贪婪的血肉最是美味,就仿佛那醇香的美酒,再搭配着虚伪下肚,那滋味……”新娘吸溜了一下口水,“你是新来的,你不懂,等你熟练了,就也会被这美味折服的。”
金玉不屑一笑:“我的确不懂,但我知道,你若是深陷口欲无法自拔,就要彻底堕落了。”
“堕落……”新娘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绝美娇艳的脸蛋,“堕落是人才有的资格,作为一个工具,我不配堕落。”
“差不多可以开饭了,我那份也给你吃吧!”金玉看了一下手表。
“这么早就开饭了吗?也好,早点去可以多吃点。”说罢,新娘就溜进了人群中。
新娘走后,金玉立刻关紧大门,云秋落了下来,晓月和晓星夜落到了云秋身边。其中晓星夜又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女孩前面。原本安静的庭院就仿佛活了一样,一只只猩红的眼睛睁开,黑暗中有触角蠢蠢欲动。
云秋正打算拔刀,金玉率先冷哼一声,沉声道:“放肆,有本座在这里,还轮不到你们。”
庭院又恢复了安静,云秋踱步到金玉跟前,道:“金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黄金城的BOSS之一,是新来的。”金玉转身带路,“跟我走吧!先去我的房间,再详谈。”
金玉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偏僻,而且很小,一点也不像人住的地方,但灯火通明,特别明亮。晓月吐槽道:“金玉老师,你就住这种地方啊!你可是大BOSS哎!怎么住的地方跟狗窝一样。”
“这里本来就是狗窝。”金玉泡了一壶茶,自斟自饮,“我用大BOSS的权限,跟这里的狗换了住处。”
不等晓月提出疑问,金玉自顾自道:“住在这里的狗是吞金狗,天选者只需要喂黄金给吞金狗,就可以获得吞金狗的保护。所以吞金狗的住处,是唯一比较光明的地方。我讨厌黑暗,黑暗里有灾厄兽,那些都是灾厄真祖的眼线。”
“金玉,你怎么会在这里?”云秋再次发问。
“那我应该在哪里?应该在无间地狱,是吗?”金玉放下茶杯,冷笑道,“灾厄被放任的,已经成了气候了。如果我不是有道印护着,也早就成了灾厄的走狗。可怜呐,顶层的那些家伙们,还在内斗,全然没有把灾厄放在眼里。”
“你是指天空、大地和海洋吗?”云秋眼神落寞。
“恐怕不止。”金玉叹气,“我奉劝你不要多事,灾厄已经深入了各个角落,无法拔除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说,灾厄已经成了气候了。”
云秋低头,默然不语。金玉洒然一笑,道:“我等你很久了,我有预感,只有你,能把我的灵魂从灾厄之中剥离出来,并护持着我,坠入书中永恒。如果是我自杀或者死在别的什么东西手中,可能灾厄会先道印一步,促使我迷失。”
云秋豁然抬头:“你,难道想……”
“没错,我想请你杀了我。”金玉的眼眸中尽是绝望,“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虽然现在灾厄还没有爆发,但早晚有一天,灾厄会引来终焉。我不想等到那一天,所以,请帮我离开这里,帮我解脱吧!我需要你。”
辛酸涌上鼻头,眼泪却落了下来,云秋嘴巴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梗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想说“再给这个世界一点信心吧!你们可以战胜灾厄的。”
“你们?呵呵呵……”云秋突然失声笑了,边哭边笑,在心中呐喊,“是啊!是你们,却不包括我,因为我已经啊!答应红月归隐了。红月是不是早就预见到了呢!提前一步,把我挖了出来。呵呵呵……”
“别去金杉林和无定金山,那里是灾厄真主给你挖的陷阱。其它地方倒是可以逛逛,无所谓的。”金玉把自己的头发捋到一边,闭眼昂头,傲然道,“来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云秋拿出金玉的本体剑,缓缓拔出,这把剑,仍旧是华丽又锋利……
云秋走出金玉的房间,整个宅院都活了起来。一只只猩红的眼睛再次睁开,黑暗中伸出数不清的黑色触手。这一次,可没有金玉镇压了。身后房间里的光明,就仿佛漆黑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些许微弱的光华,仿佛随时会被海浪吞没。
“做好准备,我们要杀出去了。”云秋一左一右按住晓月和晓星夜的肩膀,一道红月在两人背后一闪而逝。晓月举起了墨杀,晓星夜也握紧了手中剑,就在触手马上要触及房间时,一声犬吠响起。
“汪汪汪……”触手如潮水般退去,一只大黄优雅地小跑了过来。晓月大喜,当即扔出一只金手镯,大黄跳起来接住金手镯,咔吃咔吃就啃了起来。
“嗯,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纯的金子了。”大黄化作一个黄发男子,那男子一副憨厚忠诚模样,短发不过耳,一身黄衣朴素无华,腰间则挂了一块骨头状的黄翡玉佩。
云秋惊讶:“你能化作人形?”
“那当然,我可是吞金犬,正儿八经的异兽。”黄发男子道,“你叫我澄黄就好。”
“狗狗,我这里有很多黄金哦!快来保护我吧!”晓月拿出一把金牌,呈扇子样展开。
“我叫澄黄,好纯的金子啊!想吃,想吃。”澄黄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却没有上前来抢。云秋了然,真不愧是老祖宗严选啊!大黄到哪里都是靠谱的。
有了澄黄庇佑,云秋三人顺顺利利地走出了庭院。澄黄把云秋几人送到门口后,就自己折返回去了。哪怕晓月再三拿金子诱惑,澄黄也不为所动。
然而,几人才刚出门,就有一道身影落到了跟前。那人还活着,吐了两大口血,方才咽气,然后化作一尊黄金雕像,甚至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就连伤口都活灵活现。
“那是我们的猎物,小娘子,你能丢过来吗?”云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到三五个粗犷大汉,正色眯眯地盯着几人。他们的眼睛在云秋和晓月之间来回穿梭,色欲中又夹杂着贪欲。
晓星夜心头火气,拔剑与那几个大汉打了起来。云秋皱眉,提醒道:“星夜,别杀人,在这里杀人,可能会染上什么脏东西。”
晓星夜把几人打倒在地,狠狠地踹了一脚:“滚,再敢纠缠,就把你们削成人棍。”
那几人爬起来就跑,连回头都不敢,又如何敢再纠缠。云秋走到晓星夜身边,轻声安抚道:“行了,别生气了,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我们去找孙如意和将臣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