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师南絮的意思,秦祚对她没有感情了,自然就能当好一个皇帝。
瞿游提出了异议,“你怎么确定,下一个女人不会让他变成昏君?”
如果秦祚就是天生一爱上别人就变成软耳朵、没有理智的人呢?
“这如何保证?”师南絮叹气。
“这我大概是可以保证的。”
突然,一个男声在窗边响起,众人回首,是瞿善文回来了。
众人起身给他见礼。
瞿善文在空位上落座,笑言,“这次我送秦祚回京,路上跟他谈过。”
师南絮有些意外,“我父亲也跟殿下谈过,并没有谈拢。”
“哈哈哈,那毕竟还是不同的。”瞿善文好笑地摇头,师白书是师南絮父亲,有些话可不是能对他说的。
“你小时候救过秦祚吧?”
师南絮摇头,“没有啊。”
瞿善文诧异,“你再想想,大概是你9岁的时候?”
她好好回想了下,还是摇头,“我记忆还是很好的,我记得没有,9岁那年虽然确实出了点事,但说不上救。”
瞿游:“你说来听听,具体什么事?”
师南絮回忆了下,“那年皇家狩猎,我们几个年纪还小,哥哥和秦祚13岁吧,秦祚带着哥哥,哥哥带着我,就进了狩猎场,原本好好的,突然来了刺客,还遇到了一只猛虎。”
“好在哥哥武功好,他带着我们逃脱了刺客,但一直没人来找我们,于是我们决定让哥哥回去报信,哥哥武功高,遇到刺客还能逃命,是最好的人选。”
“我们两个就留在临时找的山洞里,一直呆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终于等到锦衣卫来救。”
这一幕师南絮还记得很清楚。
李烨臣:“呃,就这样?”
她点头,“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看瞿善文。
瞿善文轻笑,“秦祚怕黑你知道吗?”
“?”师南絮疑惑,“怎会,当时在山洞里,他胆子很大呀,担心我怕黑还一直跟我聊天。”
“立场不同,境遇也不同。”
瞿善文解释说:“他小时候被骗到冷宫里关起来过,后面几年一直有了心病,怕黑,但他是未来储君啊,这个秘密只能他自己知道。”
“后来,你们一起被困在山洞里,他怕得要死,但不敢被你看出来,于是一直故作大胆不停地说话,但夜越来越深,他脑子里一直不停回想以前被关在冷宫的事情,感觉如坠冰窟。”
“后来你看出来了,坐到他身边拉着他手,他问你怕不怕,你对他说黑夜不过黎明来临的前奏,想要迎接黎明就要接受黑暗,它虽然没有光,但也是温暖的,所以你不怕。”
“这句话救赎了他。”
师南絮想起来了,当时她并没有看出来秦祚害怕,只是以为他冷,所以觉得两人坐在一起会暖和一点。
那句想要迎接黎明就要接受黑暗,它虽然没有光,但也是温暖的,是想安慰秦祚不要害怕刺客,那些刺客都是一些宵小,在皇权面前不过蝼蚁,没什么好怕的。
当时的秦祚一脸感动,她还以为他明白她的意思。
结果没想到,秦祚是被字面上的意思感动的。
“从那以后,他觉得你是他心目中的光明,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对你盲目是盲目了些,但他自己其实是觉得值得的。”
瞿善文这话说得异常和蔼,“把老夫都说感动了。”
他完全没看到自家孙子脸色黑得都锅底有一拼了。
师南絮叹气,“阴差阳错罢了。”
李烨臣凑到瞿游耳边,欠欠的说,“你是我心目中的光明,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哟。”
瞿游一眼刀横过去。
李烨臣立马怂回去了。
有一句话知道不该说的李烨臣偷瞄了下自家好兄弟的脸色,还是藏在了心里。
如果没有师南絮下江南遇到瞿游,想必她和秦祚会是另外一个故事。
以秦祚的深情,师南絮定然幸福无比。
瞿游冷声道:“所以你准备怎么让秦祚放下你?”
师南絮尴尬一笑,“原本是想给他安排几个合他心意的美人。”
瞿善文无奈摇头,“不妥。”
“如今看来确实不妥,”师南絮抿唇,“……也许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瞿游眼神幽深。
“咳咳,”瞿白干咳一声,“听曲听曲,这可是乐巫族竞选巫乐师的选拔,不容错过哈。”
最尴尬的是,瞿白这话音刚落,舞台上的演出一静,人家结束了。
乐南音出来说今日的演出结束了,欢迎明日大家大驾光临。
李烨臣:“呃,这么快?”
乐阮:“早就到点了,是你们来太晚。”
李烨臣撇过头,不听。
乐阮:啧。
还记恨呢。
“乐阮,你去。”乐海楼开口。
瞬间,乐阮的紧张又回来了,他深呼吸好几口,下去了。
童枭不明所以,“呃,他去哪?”
同时,乐灵乐冰打开门,“族长,下面准备好了,可以下去了。”
一楼大厅,短短一刻钟时间,便已经清好了场,而且摆好了座椅。
跟刚才的舞台表演完全不同,就像画了一个场景一样。
乐海楼被奉上主位。
两侧是族中的长老和祭司,再后面只是族中一些重要人物。
师南絮等人被安排在主位和守卫中间的右上角区域。
他们一行人多少都有些不明所以,刚才童枭的话,瞿白又问了一次。
瞿善戈这才终于开了尊口,“这是选拔祭司的考核,与刚才那场不同,参与考核的人都是精通战曲的。”
“这会是一场展示战曲的考核。”
战曲!
这可是千百年来最神秘的武功,甚至能左右朝局、改朝换代。
没想到他们能有幸看到听到。
师南絮眼神复杂,“这个时候出世,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瞿善戈淡声道:“这是他的选择。”
“我所计深远想必瞒不过你们,这个时候乐巫族兴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借口。”师南絮说。
“借口?弱者才需要借口。”瞿善戈语气冷淡,气势却有十足的霸气。
“谁敢在老夫面前动他们一根毫毛。”
师南絮眼神一动,这话的意思是?
“刀魔的威名自然无人敢动,但如今并无多少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呀。”
瞿善戈屈尊降贵赏她一眼。
师南絮抿唇一笑,明白了。
一个身影悄然落在师南絮身侧,是贴身守护她的师八。
他伏在师南絮耳边,“他们来了。”
师南絮:“有多少人?”
师八:“探路的有20人,至于后头……”
师南絮:“把他们拦在门外,一个人都不能踏进来。”
师八退下了,瞿游问她,“我去?”
师南絮摇头,“不用,我们安静听曲。”
乐巫族祭司考核开始了。
第一位上场的是乐定音,她比往日的装扮更盛,红妆风情无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若为君故,便得吾心。”
-“清澈的水流,晶莹的水珠,破败的茅草屋,我们两小无猜,喜也笑,哭也笑,悲也笑……”
她长眉如画,端庄静坐,手中抚琴,口中吟唱,声声入人心,夺人魄。
歌声琴声巨如天籁,瞿善戈咂舌,“这样的女娃他都不要,脑子有问题啊。”
这个他是谁,懂的都懂。
忽然,乐定音琴声调子一变,曲调瞬间幽深,她的歌声高亢,好像在诉说某人为何不接受她的深情!他们几十年的感情,青梅竹马的相处,难道是假的吗?
她声声悲戚哀愁,似诉说又似质问,那浓厚的哀愁像化不开的结瞬间在众人心里解不开了。
压抑,沉重,悲伤……
师南絮有些喘不过气来,好沉重的感情。
好在瞿游及时度了些内力给她,师南絮好受了些,两人对视过,双手紧握。
在场无人不被此刻的乐定音吸引,为了入神,同时也频频望向这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乐海楼。
他淡漠无声,表情一丝不苟,眼神中甚至无波无澜。
曲终,乐定音胸脯起伏不定,眼眶微红,她自己也在曲中差点迷失了。
师南絮鼓起掌来,如此敢爱敢恨的女子,值得任何一个人敬佩。
她的掌声惊动了其他人,瞬间掌声如雷。
乐定音却没有在意其他人,第一时间看向乐海楼,等着他开口。
乐海楼没说话,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才抬起手,简单拍了两下,“辛苦了,这10年长进许多。”
他简单一句话,就让她开心不已。
接下来又陆续上场了两个人,只是没再得到乐海楼一句夸赞。
这时,瞿游耳朵动了下,窗外下雨了。
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锦城街道上的杀手和暗卫巨被淋了个透。
程笑枪下血迹斑斑,被雨水冲刷过,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条条红色的小水滩。
他身后无数暗卫无声收割着送上门的生命,一个个黑衣刺客纷纷倒下。
当时,师府的暗卫也损失了不少。
程笑带着人守在乐音坊大街上前,而师府那支特殊的奇兵——黑鹰,围在乐音坊外,一只苍蝇都不曾放进去。
黑鹰刀下,是越过程笑的江湖人。
瞿游看向她说:“探路的都没了,但下一波已经进了城门,这一波人比上一波强上2、3倍。”
师南絮点头:“嗯,没事,师五、师七已经通知过百姓今夜不得出门。”
瞿游:“不用我去?”
师南絮抿唇,“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