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我做鹰犬那几年 > 身契
    慕之醒来时,已不知关在这里多久,四周一片黑暗,她眼睛好像被什么挡住了,只能隐约透过来一点外界的光,很微弱,但足以让她辨认处这是一间牢房。

    她尝试着动了动胳膊,却发现只有手指能动,胳膊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

    慕之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她被人绑起来了。

    对了,她现在是阶下囚。

    见到阿姐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对之后的记忆都模糊了,好半晌,她才记起自己被抓后就被套着头送到了这里的经过,她被绑在了刑架上。

    慕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被绑到这里开始她一滴水都没喝过,也听不见别人的动静。

    她心道这牢房没人吗?怎么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难不成她就要在这里被渴成人干吗?

    “有人吗?”

    慕之尝试喊了一嗓子,谁知这一嗓子还真让她喊来了人。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人推开,露出了一线光,他边走边嘟囔,身上的钥匙也跟着叮铃作响。

    “真是走了狗屎运,伤了小乾王,小乾王竟宽宏大量饶了你,翊王殿下竟也为你作保……”

    差役一边絮絮的念着,一边解去了她手脚的镣铐。

    慕之第一时间摘下了头套,她扫了眼四周,估计这大概是某处监牢的一处隔间,她打量了一下那差役身上的皂衣,试探的问道:“这是哪?”

    “上京府的监牢。”

    上京府?

    她竟被送到上京府来了。

    慕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那……我可以走了?”

    差役斜了她一眼:“不然呢?你还想在这里呆几天?”

    慕之看了看这密闭的牢房,和墙上各色渗人的刑具,心想,那倒也不必。

    差役上前推开了牢房大门:“走吧,翊王殿下在前面的会客厅等你。”

    她跟差役走出监牢,又七拐八弯的进到一个院子。那院子不大,两侧皆有府衙差役把守,那名差役将她一间客室前便停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人她认识,正是此前看着诸多不顺眼汪狗。

    汪春原本还在和身边的一个差役说笑,见她来了,脸立马拉了下来。

    他不情不愿地推开了门:“进去吧。”

    要是平时慕之高低得瞪他几眼再走,可连日的冲击已经让她对这种小事提不起兴趣,也就没搭理他,顺从的走了进去。

    刚进门便听萧方铎的声音传了过来:“子顾去户部任职后事务繁忙,将她托付给我,我想她索性无事便让她做了我府上的护卫,谁知她竟惹出这样的事,也是年轻气盛,回去之后我定然好好管教。”

    旁边一个头戴乌纱,身着绯袍的中年官吏,笑着拱手:“翊王殿下这是哪里话……”

    他说着余光瞟了慕之一眼,脸上的笑意压的眼尾都是褶子:“误会,都是误会。”

    萧方铎笑了一声:“多亏府尹大人宽宏大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说着挥了挥手,一旁侍立的冷枫端着一个木盘送到了府尹面前。

    萧方铎笑道:“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府尹大人笑纳。”

    “哎呀呀,这怎么使得。”

    那府尹面上一惊,连忙伸手将那盘金锭推回,萧方铎却拦住了他。

    “这不过是一点心意,张大人还是笑纳了吧!”

    萧方铎给冷枫使了个眼色,冷枫立刻将那盘金锭放到他面前的桌案上。

    “这……”

    那府尹看着那十数个金灿灿的金锭吞咽了一口,迟疑片刻还是拱手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罢一挥手,身后侍立的差役上前将木盘接了过去。

    一旁的萧方铎笑意盎然的偏了下头,似是才注意到慕之的到来,道:“你什么时候来得?来得正好,还不快谢府尹大人的救命之恩?”

    慕之的目光从那府尹和萧方铎脸上往返几圈,随后低了下头仿佛没听见一般。

    萧方铎一拍桌案,喝道:“你这怎么回事?本王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府尹大人满面红光道:“不妨事,不妨事,估计是年纪小受了惊吓,殿下不必动怒,”

    萧方铎叹了口气:“以前看她年幼没怎么管,现如今确实该好好管教了。”

    他说着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也不便再叨府尹大人,本王这便回去了。”

    “好好”

    府尹大人也起身道:“下官送殿下。”

    府尹大人亲自将萧方铎送到了衙门口,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转身回去。

    府尹大人走后萧方铎立刻冷了脸,也不理会她的欲言又止,回身登上了身后的马车,直到在车内坐定了才沉声说了一句:“上车”

    慕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两天没换过了,在狱中虽然没挨打,但也绑了一天多,想必自己现在的形容也好不到哪去。

    她低下头,嗫嚅道:“我,我走着就行……”

    话未说完,车内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上来!”

    慕之慢吞吞的上了马车。

    马车骨碌碌走到一处巷口停下,萧方铎率先下去,慕之也跟着下了车,出去后才发现,这不是岑府也不是翊王府,竟是吟月阁的后门。

    莲香似是早知道有人要来,便站在后门接应。

    看着慕之疑惑的眼神,萧方铎淡淡道:“她在二楼等着你。”

    慕之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飞一样冲了进去,她跑出没几步又回来道:“我阿姐在哪?”

    莲香领着她走到二楼后厅的一处封闭的客房,一边走一边道:“你们长话短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寻了。”

    慕之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阿姐,也没听清莲香的言外之意。

    “什么?谁来寻?”

    莲香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只得避开慕之询问的目光,抬手推开了身侧的门。

    “进去吧,她在这里。”

    门被推开了大半,慕之转过头看向里面,白蕊背立在窗前的桌案旁,听见动静后转身回眸,这次的她没有带帷帽,也没有带面纱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慕之整个人都滞然了。

    两人上一次相见,还是白蕊站在一片泥泞中目送着她的离开,而慕之伏在疾驰的马上,回头望着阿姐渐渐模糊的身影。

    从清晰到模糊,再到终日的思念,两人再一次这样切实的看清对方,用了九年的时间。

    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那深藏眼底的情绪。

    白蕊的眼中也含了眼泪,她想说句什么,却被侯喉间的哽咽阻拦,最终只化为一个口型。

    慕之看得分明,那是一句无声的“媱媱”。

    “阿姐……”

    她一下子扑到了白蕊怀中。

    楼下,萧方铎缓缓踱上楼梯,进入慕之所在的对面的一间房。

    房内,吟月阁的乐师龚石已等候多时了。

    “东西带来吗?”萧方铎道。

    龚石立刻上前,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木匣恭敬的送到了萧方铎面前。

    “禀殿下,带来了……”

    萧方铎接过木匣,取出里面的纸张扫了几眼,唇畔微微一笑:“这是假的。”

    龚石面上不见一点慌张,反而还笑了一下:“殿下英明,这是属下伪造的……”

    “无妨,足以以假乱真,足够了。”

    慕之两人在里面谈了两个时辰,慕之聊了她在云州是怎样被徐轸接回,聊了这些年在朔北的生活处境和朔北的风光,聊了来上京的遭遇,这些大部分的都是慕之在说,白蕊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都默契的略过了白蕊这些年的遭遇,一个没有问,一个也没有提,。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你们不能进去,里面没有人,啊……”

    慕之奇怪了望了下门外,白蕊眼神中则有些慌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紧接着敲门声,一个有些粗糙的女声道:“白夫人,殿下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夫人?什么夫人?”

    慕之一阵懵然,看向白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要叫你白夫人,殿下又是谁?”

    白蕊垂下眼眸,良久才道:“我已答应小乾王,去他府上……”

    下面的话似是难以启齿,白蕊没再言语。

    慕之一听直接炸了:“什么?”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为什么?他打你,欺辱你,你为什么还要……”

    说到这里,慕之猛然顿住,她颤着声问道:“是……因为我吗?”

    白蕊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不是”

    “阿姐你撒谎!”

    白蕊低下头不说话了。

    那仆妇见状上前道:“殿下派人传话说,您私自出府这么长时间他就不计较了,但叫老奴无论如何要将夫人请回去,若……”

    她停顿了一下:“若夫人还不肯走,那可要恕老奴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涌进了两个陌生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应是护卫,身侧都挂着刀,其中一个护卫压着一个女子推到了地上,同时抽刀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女子口中被塞着布团说不出话,眼神哀求的看着白蕊,正是她的贴身侍女绿萼。

    白蕊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别伤她,是我让她替我打掩护,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

    那仆妇这才道:“这样最好,老奴也不想伤人。”

    那仆妇说着就要上前,慕之伸手一拦,横起眉道:“你们今天谁也不能带走她。”

    “媱媱……”

    白蕊低下头安慰道:“今日确实是我偷跑出来,你我姐妹不急在这一时,我改日再出来见你可好?”

    “不,阿姐”

    慕之直接哭喊出声:“他对你不好,你也不喜欢他……你,你不要和他走。”

    白蕊也落了泪,她默默放下了慕之的手臂,从地上搀扶起了绿萼。

    慕之颤声道:“阿姐……”

    白蕊回头望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门。

    “阿姐你别走。”

    慕之追着走了出去,门口的护卫立刻横住了身子,将门口堵了个严实。

    慕之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你们别逼我动手。”

    两个护卫冷着脸纹丝不动,却不约而同握上的身侧刀柄。

    莲香见势不好急忙上前劝架:“慕公子你别冲动,他们可都带着刀……”

    她话未说完,便见前方人影一闪,慕之挥手成掌直奔其中一个护卫的咽喉,在她出手的瞬间,刀与鞘争鸣声也随之响起。

    那护卫挥刀拦住了这一势,另一个护卫趁此时挥刀直冲慕之后心。

    慕之早有预料,立刻倾身一个后踢,将身后袭来的护卫手上的刀踢飞,身前则变换招式握拳直奔前方护卫的胸口。动作如疾风吹拂下而舒展的柔软柳枝,干脆凌厉又不失女子的柔软。

    不过转瞬,两个护卫已齐齐跌倒,

    此时,萧方铎正站在对面房间的窗子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直到慕之将奔下楼时,开口道:“汪春,拦住她!”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男子从楼梯的栏杆处一跃,几步便挡在了慕之面前。

    慕之先是一怔,随后气得大哭。

    “你给我滚。”

    她说着又要动作,萧方铎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闹够了没有,你就不想一想白蕊是为了谁进的乾王府?”

    慕之的手滞在了半空。

    萧方铎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厉声道:“难道你还想再进一次上京府的监牢?要白蕊再卑躬屈膝一次吗?”

    “我……”

    萧方铎的话如一道惊雷,轰然落在慕之的耳边。她怔然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喃喃道:“都是为了我,我,我该死……”

    “都是因为我……”

    她似是脱力一般靠在栏杆上,脸上泪如泉涌。

    萧方铎沉着脸看着她哭,良久,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萧方铎见她平静下来,才开口,只是声音依旧冰冷。

    “哭够了就滚回去,本王有话对你说。”

    他说罢也不再看慕之一眼,负手走了出去。

    慕之抬头看了眼他挺拔的背影,抽泣了几声后,她擦了把眼泪还是跟了出去。

    萧方铎刚进汀春居,慕之便跟进来了,见她进门萧方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冷静下来了?倒是比想象的早了些,我还以为你得哭几天呢!”

    慕之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讽刺,她闷闷地说了一句:“你救了我,”

    “救你的是白蕊。”

    “但我花了你很多钱……”

    萧方铎冷哼了一声,抬手指了指一旁桌上的木匣:“打开看看。”

    慕之看了看那古朴的木匣,内心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依言打开了看了一眼,随后怔立在了原地。

    “这,这是我阿姐的身契?”

    萧方铎点了点头:“我特地从教坊司讨回来的。”

    慕之一脸疑惑,若说白蕊还在吟月阁,这个可以让白蕊脱离乐籍恢复自由,可白蕊已经进了乾王府,这还有什么用?

    似是看出慕之心中所想,萧方铎又道:“你可知小乾王何许人?分封何处?”

    关于小乾王,慕之倒也有所耳闻,他是萧俨的弟弟,当初在饮马河战死的乾王萧綦之子,他的封地则是在乾西。

    萧方铎继续道:“现在崔党乱政,太后为了政局将小乾王扣在上京,但这不会长久,小乾王封地在乾西,崔党一倒,太后也没理由再扣着小乾王,迟早会放他回去,而这身契……”

    萧方铎看着慕之懵懂的脸,缓缓道:“乃是教坊司在籍人员的证明,朝廷明令,凡在京乐籍人员不得私自离京,她既未从教坊司脱籍,那理应算作教坊司一员,”

    慕之一怔,恍然道:“你是说那个狗贼离开时,我可以拿这个不让他带走阿姐?”

    但转念一想,慕之又落寞下去:“这样又能如何,他是小乾王,想带走一个人怎么会受制一张身契?”

    萧方铎道:“若是光你一人,这张身契自然不会阻拦他,但有本王在,”

    “小乾王乾西手握有三十万大军,怎能不为朝廷忌惮?朝廷巴不得揪住他的错处,惩戒一番敲山震虎,故而他敢带白蕊离京,本王就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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