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陨石坠落日？”乔然茫然的双眼清澈见底。
巫亓慕扶额，把人推给一边的凌斯。
凌斯抿了抿唇，帮乔然把额头的小卷毛捋好，没讲话。
倒是明铎楠特意咳嗽两声，终于等到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当年大型陨石即将撞击东陵星，用于检测陨石轨道时速的AI程序由于自我意识，认为人类必须经历毁灭性打击才能开创新纪元，擅自隐藏了陨石信息，导致我们没有应变时间，差点整个星球毁灭，还好最后力挽狂澜，改变了陨石轨道。”
说完，一片寂静。
明铎楠只听见乔然同情的叹息。
陨石坠落日，是联邦的不能说之痛。
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这件事给人类带来的恐惧，是深不见底的。
艾希的眼瞳中掠过一抹悲伤，她轻轻一拍手：“好了，其他话题课后再聊，现在，大家都过来。”
乔然若有所思，巫亓慕叫了他一声才反应过来。
众人走到艾希面前，她手里拎着一把挂坠，逐一分发下去。
挂坠的款式很简单，简单的黑色麻绳下，挂着一块圆润的石头，那石头很光滑，像是特意打磨过，大小正好一只手可以握住。
“把空间宝石放在你们的手心。”
乔然看着掌心的石头，略微有些晃神。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力，感受空间宝石的气息。”艾希的声音温柔地指引着同学们，“将你们的精神力输入空间宝石，在心里想象着你希望它变成的样子。”
乔然闭上双眼，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流淌。
和入学测试时一样。
暖流化作光点，流向乔然的指尖，顺着纤细的手指涌入空间宝石。
每个人的周身都燃烧着颜色不一的火焰，这些火焰包裹着同学们，也同样在被空间宝石所吸收。
光芒四射，看似普通的石头，在无形中变成了不同的形状。
“停。”艾希的声音唤醒了沉浸的同学们。
完了。
乔然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刚才的感觉太舒服，舒服到他原地入睡，根本没去想要把空间宝石变成什么样子。
巫亓慕戴上自己的金色戒指，走到乔然身边：“你的是什么？”
乔然还眯着一只眼没敢看，巫亓慕倒是先看到了他的空间宝石：“诶，乔然你这个……”
旁边的凌斯听见巫亓慕的惊呼，把一直放在桌上的石头吊坠放回原处，缓缓走过去。
少年的掌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亮面兔子，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制成的。
“我来看看！”明铎楠直接挤过来，“兔子？还是铁的……你这兔子放哪啊，一点都不便携。”
他费劲地拉出脖子上明晃晃的黄水晶项链显摆：“还是我的好。”
乔然抓着兔子不给明铎楠看：“那你不要看。”
“不看就不看！”明铎楠扭过头，独自走出人群，却又忍不住偷瞄被大家围住的乔然。
“可爱。”
乔然感觉自己身后好像多了一堵墙，把房里的灯光都挡去了大半。
他抬起头，原来是班上那个大块头，似乎是叫……段若奕？
段若奕对上乔然懵懂的双眼。
乌黑的皮肤划过一丝不宜察觉的红。
“你喜欢吗？”乔然一脸“你真有眼光”，把兔子捧在手心，递给段若奕，大方道，“给你摸。”
男人的大手下意识蹭过乔然薄而软的耳垂，落在钢铁小兔竖起的耳朵上。
沉默的脸浮起憨厚的笑。
可爱的小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这是贝斯特钢。”长发青年淡淡开口。
乔然不解地望向他，漆黑的眼里一无所知。
墨焕愣了一下，继续解释：“贝斯特钢，是全星际最坚硬的类钢铁材料。”
形状是弱小可怜的兔子，材料却是硬如磐石的钢铁。
可乔然连贝斯特钢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变出这么个东西？
“如果化形中心无杂念，空间宝石，就会从精神力中，汲取个人意志。”
凌斯看着自己手上一指长的银枪，枪头微光闪烁，急急亮了两下，又悄无声息地暗淡下去。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走到乔然身边：“先收起来吧，小心弄丢了。”
“好。”乔然听话地把钢铁小兔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段若奕遗憾地收回手。
墨焕转身，把自己的耳饰挂在耳后，如瀑的长发撩起，乔然不经意朝他那望去，正好瞥见他细长的耳尖。
“好了，都跟我去机甲存放室吧。”
艾希待着大家去往地下一层，S班的专用机甲，就放在那里。
与其他军校需要自己准备机甲不同，朗基努斯的每个学生在校期间，都能够获得一台自己的机甲。毕业后如果志向在各大军区任职并被录取，他们就可以以成本价买回自己的机甲。
因此即便是大贵族出生的明铎楠，也没有自己的机甲。
“我哥说了，金钱铺就的关系不稳固。”明铎楠走在最前面，大声闲谈，“还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
见乔然呆呆走着，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他用力一哼，快步往前走。
“明铎楠同学，”艾希出声呼唤，“不是那边，你还是跟在我后面吧。”
明铎楠于是红着脸默默回到队伍。
“他哥是把机甲当老婆吗？”乔然反应了一分钟，还是想不明白。
“……应该是的。”凌斯点头。
乔然尊重但不理解：“大星球的Alpha找老婆也这么难吗？”
凌斯深有所感：“确实如此。”
巫亓慕：哈哈，幸好明铎楠走得快没听到。
*
挡在众人面前的铁门缓缓拉开。
那是六个钢铁制造的庞然大物。暗红色的涂装点缀着不同形状的金，仿佛浴火重生，每个机甲的或肩上或手臂，都有一头朝天怒吼的雄狮纹样。
当这些机甲并肩而站，涂装的纹样，又巧妙地形成了一柄长枪的形制。
这就是机甲？
乔然微微张嘴，心中只有震撼。
他看过无尽的黄沙，见过深不见底的地坑，度过数不尽的黑夜，却从没有这么一刻，心跳得停不下来。
“这就是朗基努斯研发的机甲！”明铎楠上前一步，想要碰触其中的一架机甲，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联邦的未来不必急于一时。”艾希轻笑，“这是S班的机甲，只不过，你们还不算是S班正式的学生。”
“什么意思？！”明铎楠皱眉，“我们不是都通过了入学测验吗？”
“入学测验测的是精神力。”艾希扭头看着机甲，“要成为一名机甲的操控者，靠的，也不仅仅是精神力。”
尽管现在的机甲只需要坐在里面，用精神力进行操控就足够。
但在战场上，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待在机甲里。
在某些特殊的战场，机甲不如人类方便。
他们偶尔也需要拿着武器，赤身与敌方拼杀。
“一个月。”艾希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后，你们要进行体能对抗和精神力比拼，只有在两个比赛中获得双S级的人，才有可能待在S班，获得属于你们的机甲。”
几人脸色不一。
明铎楠骄傲扬唇，对眼前的机甲势在必得；巫亓慕一手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段若奕屈下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墨焕靠在桌边，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枚齿轮盘着。
“啊？”
少年惊恐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不行啦。”乔然小脸皱成一团，轻轻摆手，“我体力很差，肯定赢不了的。”
几人看了眼他这瘦瘦小小的身板，确实没什么体能的样子。
“其实比赛也不是很难。”艾希安抚地拍拍乔然的肩膀，“这个月也有体能课可以继续锻炼，你不用太担心。”
S级的Beta，据她所知，整个星际都没有一个。
这一个月，不仅是大家提升自己的机会，更是得知乔然潜力的大好机会。
“教授你就骗我吧。”乔然嘟着小嘴，“到时候把我赶出学校，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呜呜呜呜。”
越说他越委屈，眼睛酸涩，小珍珠一颗颗从眼眶里冒出来。
一方手帕被人托在乔然的眼睛旁边，准确接住乔然落下的眼泪。
“朗基努斯的体能比赛一向是小组赛，只要你们分工合适，就可以获胜。”
“真，真的吗？”乔然抽噎着把眼泪止住，水灵灵的双眼怯生生地凝视男人冷静而沉着的黑瞳。
凌斯“嗯”了一声。
“那，那我会和你组队吗？”乔然揪着凌斯的袖子不肯松手。
凌斯盯着乔然那双眼睛，用指腹抹去少年眼角的泪痕：“组队是随机分配的……”
“呜……”
眼看乔然又要哭唧唧，巫亓慕立刻打断凌斯的话：“没事的，虽然是随机分配，但是分配系统会控制每个队伍的能力都相差不大，如果你觉得自己弱，那你的队友一定会很强。”
“是啊。”艾希见不得小朋友哭得花枝乱颤，赶快往回找补。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想威慑一下这批心比天高的孩子，毕竟每一届的S班都是天之骄子，如果没有危机感，一直狂妄自大，到了战场只会自取灭亡。
谁知道这一届的学生里还有乔然这么个胆子小的。
安抚完乔然，第一天的“课”终于要结束了。
一起出去的时候，乔然、巫亓慕、段若奕和墨焕都回宿舍，凌斯和明铎楠却要走另一条路出校回家。
“走读生就是好。”巫亓慕有些羡慕。
他家不在东陵星，是个偏远的小星球，虽然不像废土星连个独立的名字都没有，但还是比不上大星球物资丰富。
乔然心不在焉，手还拽得紧紧的。
凌斯提手，晃了两下，乔然的手跟着动，眼睛懵懵的，显然没想到他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凌斯低声道。
“啊？哦。”乔然松开手，下一秒又突然抓住凌斯的手臂——
“体能赛，你会赢吗？”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心。
明明前一秒还为自己的成绩担心到落泪，现在却要关心他的未来。
凌斯一手覆在乔然的手背上，手心的温度温暖乔然冰冷的手背：“我们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