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秒，面对地外星即将到来的攻击，一半人惊，一半人怒，程远山来不及顾及后果，当机立断，下令开启极限防御。
15秒，接到指令的刹那，所有舰队一齐按下代表防御的按钮。
14秒，就算是瞬时防御，也需要时间启动。防护罩发生器超负荷运转的尖啸，被真空强制性静默，防御矩阵的流光浮出蜂巢状的轮廓。
11秒，第一层防护罩勉强成型时，地外星主炮的光束撕裂宇宙。
8秒，防护舰体型偏小，运行的时间也快，防护罩的防护率首先达到70%，意味着仅仅只能承受第一波攻击，如果对方接连瞬发，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云中号”指挥官牙都快咬碎了，他一拳砸在指挥台上，吩咐副官：“加大防御！”
副官肾上腺素狂飙，短短四个字，他得协调四个部门，做出基本估算后适量调整防护率，放在平常不算慢，但这会生死攸关。来不及协调了，活下来再说。只能多做事，少说话。
5秒，中军太空舰队群的平均防护率达到65%。
宋兴琛站在甲板下方的减震舱，眼睁睁地看着地外星的炮火轰过来。他没躲，也没地方躲。
能不能扛得住，就看防护罩的前期建造有没有偷工减料。他想过死亡，也想过死亡前脑子里会转哪些场面，回想起哪些人，但现在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4、3、2、1——
巨舰发出震颤，防护罩开始呈现晶体状裂纹。体型较小的护卫舰更是不堪重负，氧气循环系统爆出电光，近防炮台接连爆裂，合金装甲被冲击波撕开，在真空中接连瓦解。
损失惨重，但终归是抗住了。
程远山没时间统计人员伤亡情况，立即召集全舰队急速撤离，尚未修复完成的防护罩经不起短时间内的第二轮冲击。
他们知道，地外星也知道。
对面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立即完成第二轮预热，这时间压根不够他们到达跃迁点。
这下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深空中突然亮起数十道银白色的能量光束，以横刀立马的姿态，精准拦截在地外星舰队的主炮轨道上，爆炸的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战场。
借着强光，宋兴琛看清了那些能量光束的来源。
“是新星联盟的量子突袭队！”程副官盯着雷达屏上的信号，声音发颤。
程远山几乎是如蒙大赦，自己判断失误，让美军结结实实地卖了一把。
舷窗外，一支由流线型战舰组成的编队高速切入战场，他们的舰体闪烁着淡金色的能量纹路，舰首的徽记在宇宙中熠熠生辉——那是新星联盟的标志。
“全舰队，立即调整航向，配合新星联盟的掩护！”程远山果断下令。
残存的舰队在新星联盟的能量屏障后方重组阵型。
地外星显然没料到会有第三方势力介入，攻势骤然一滞。他们的主炮刚刚完成第二轮预热，却在发射前的最后一刻被新星联盟的干扰弹强行中断充能。在抗下新星联盟的几轮攻击，短暂的混乱后，地外星舰队开始后撤，炮口的光芒逐渐熄灭。
“他们退了！”几艘战舰的通讯频道里传来欢呼声。
程远山却没有放松，他紧盯着战术屏幕，沉声道：“别大意，全速撤离，保持防御阵型！”
远处的星海中，新星联盟的旗舰缓缓转向，向他们发来一道加密通讯请求。
地外星战舰。
“大统领，就这么撤退了吗？”里欧不甘心，他长得俊美，身高不高，在地球上行动的时候，经常伪装成小姑娘。
“再打下去，优势就不在我们了。”不管美军是出于何种原因，惧怕地外星也好，想削弱同盟的力量也好，也算是让他们摸清了地球的防护罩能量节点分布，再加上彻底毁掉了月球的黑障中继站，收获也不小。"
“最先逃掉的那一波，已经探清了我们的跃迁点，要设置拦截点吗？”
“留给他们吧，反正也没啥价值了。”大统领在全息指挥台上输入撤令，“活着的猎物，永远比死去的战利品更有价值。”
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长征堡垒，第七会议舱。
全息投影在环形会议桌上投射出星域战况图，新星联盟的徽标在虚空中缓缓旋转。这场名义上的"战后复盘会"，却聚集了各国太空军的核心将领，安保级别提升至最高警戒。
宋兴琛靠在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合金窗框。或许是还没适应失重的环境，他的心率一直居高不下，还出现眩晕头疼的情况，三小时前医务官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医疗舱的合成女声从舱壁传来："监测对象宋兴琛，生命体征正常，心率稳定，观察结束。"
宋兴琛推门出去，在观察室门外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待在宿舍。刚回去的时候，就被高础润他们缠着问东问西，这会回去肯定也避免不了被继续问。
他找到古嫣，出事的时候她没出勤，一直跟古寅待在一起。
“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古嫣听完宋兴琛说了所见所闻，脑子里又补了一句，“队友更狡猾。”
宋兴琛靠在舱壁上，合金板的凉意透过作战服：“他们这样干，不怕上审判庭吗？”
古嫣：“美国人既然能干出这种事，想来也是早就想好说辞的了。”
宋兴琛嘴角一扯，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抹苦笑。
"你觉得他们在里面讨论什么？"古嫣问道，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走廊尽头的安防机器人。
这次是高层会议，就连古寅将军都没资格参会。
宋兴琛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想引自己多说几句，便说：“大概率是讨论几方的处理结果，然后找替罪羊，把这口锅给背起来。”
“依我看，你们这次的总参最倒霉。”古嫣分析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从好的方面说，程总参是被美军‘误导’才导致的决策失误；但反过来，可就不好说了。”
哪有什么不好说的，宋兴琛心里明白，古嫣不说只是不想点得这么明晰。程远山总参今年73岁，放在现在来看，年级并不算大，正是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的时候，也正是坐牢的好时候。几十年刑期，既能给盟国交代，又能最大限度地平息这件事。
以后两国修复“误会”的时候，自然有了合理的说辞。
回想着上午眼见的画面。地外星和新星联盟的战舰在能量光束下若隐若现。宋兴琛心中这才生出一点“劫后逢生”的幸运来。真正的危机不仅来自那些明晃晃的炮口，还有隐藏在盟友微笑背后的算计。
局势不容乐观就算了，平常开个会都能嚼舌半天，现在还整了一出窝里哄。
就算中美双方以后依然能维持表面平和，对待敌人的时候还能做到同仇敌忾吗，退一万步说，就算能不计前嫌，其他国家舰队的人也能这么想吗。
两人一站一坐，靠在合金舱壁上，看着舷窗外微微闪烁的能量残影。
此夜未央。
会议舱的灯光突然暗，F·科尔将军的声音响起："……现在进行下一个议题，根据《星际联防协议》第17条，现在需要各国共享以下数据，请各位详阅。"
【月球黑障系统核心算法（中国·绝密）】
【第九代反物质引擎设计图（美国·绝密）】
【机甲障目系统（德国·绝密）】
……
"共享？"中国代表周令鹤冷笑，他知晓了这次战役的前因后果，想着能为程远山脱罪，"还是在趁火打劫？"
新星联盟最初也是各国选派代表成立，但是在战时却有着跟各国堡垒群一样的权利，甚至更胜一筹，大有独立出来的苗头。
美国代表威廉姆斯搓着手指，蓝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周将军，这是联合议会表决通过的协议。"
“贵国的表决还真是恰如其分呢。”
“周！请注意措辞，你们栽赃友军的事情还没完。”
“是栽赃还是恶狗先告状，你们心里清楚。”
没人做声，两人打了一会嘴仗，威廉姆斯驳不过周令鹤，气得脸红脖子粗，闭了嘴。
俄罗斯代表伊万诺夫突然插入一段加密全息录像。画面里，新星联盟的侦察舰在地外星主炮充能前30秒就开始了战术规避。他一句话将会议拉回正轨："在让我们共享前，请先解释一下你们的先知先觉。"
会议舱的温度似乎都低了下去，德国代表悄悄调暗了面前终端的亮度。
"先生们。"科尔将军不回答他们，也不制止争端，他将电子签名簿投影放大：“协议是227国共同签署的，共享是为了生存，你们也不想今天的事情再重演了吧。”
法国代表欧菲莉突然笑了，她将袖口捋平："精彩，太精彩了，先用我们的舰队当诱饵，再拿敌人的威胁当筹码。"
这场博弈里没有赢家，但每个参与者都坚信自己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