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事堂内,文晟坐在御案后,身穿黑底龙鳞袍,墨发用金冠高束,凌厉的剑眉似蹙非蹙,不怒自威,底下的臣子全都垂着头,不敢直视陛下的尊容。

    文晟端坐高堂,懒懒抬眼,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中气十足道:“先帝在位时,曾几度加税,百姓被重税压得苦不堪言,减轻赋税乃当务之急,少收一部分税后,定会出现财政紧缺的情况,为了缓解这一情况,朕决定向民间发放白票,众卿有何意见?”

    一张白票的面额为一千万两银子,民间富绅用一千万两现银,买朝廷发出来的这张白票,三年之后,再拿白票向朝廷兑换,能拿到本金与利钱共计一千三百万两,也就是说每年都有一百万两的利钱,存十年就能翻倍。

    这看似是桩好买卖,可万一朝廷临时变卦,不承认白票了,那么一千万两银子就打了水漂了,这就是所谓的风险越大利益越高。

    户部尚书往前迈了一步,回禀道:“陛下,这利钱给的太高了,一年十万两的利钱就够了。”

    一年十万两的利钱太低了,没有人会为了这点利钱,投入一千万两银子,文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把利钱提高的。

    贺政很是敏锐,率先察觉到陛下有劫富济贫之意,先把富绅的钱敛过来,兑不兑现由朝廷说了算,就算不兑现,那些富绅也没处说理去,这种方式真是一举两得,既能减轻赋税,又能充盈国库。

    陛下没有把心思明说出来,估计是想敲那些贪官一笔,白票利钱那么高,那些贪官看着眼馋,肯定会抢先一步购买。

    贺政看出陛下的心思后,故意设障眼法,帮陛下一起迷惑在场的臣子,“陛下,白票极易造假,若有人拿着假白票找朝廷兑换,岂不是乱了套,臣觉得发放白票一事,需要好好斟酌。”

    文晟道:“在白票上写上特殊的编号,再将编号一分为二,完全对得上才能兑换,写编号的官员每日都要调动,防止串通……”

    这个法子是云昭尘昨夜想出来,十分的周全,听上去不像是忽悠人的,这叫底下的臣子都有些心动了。

    文晟让户部先发出十张白票试试水,发出来后,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城内的世家给抢完了,民间那些富绅连购买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等朝廷发放第二波白票。

    白票发得太多了,肯定会让人起疑心,需要隔上一段时间再发,文晟很懂得玩弄人心,他直接下令,让户部停止发放白票,这消息一出,买到白票的世家高兴坏了,拿着白票到处跟人炫耀。

    ·

    文晟把当日的政务处理完,回到寝宫里,见云昭尘青丝披散,侧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身上只穿了件外袍,那件外袍是文晟的,穿在云昭尘身上显得格外宽大,稍有不慎便会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文晟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云昭尘不仅穿着他的龙袍,还将他的金簪戴在头上,掀开外袍一看,云昭尘底下穿的亵裤都是他的。

    看到这一幕,文晟那强盛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他翘起嘴角,在云昭尘唇上落了一个吻。

    云昭尘被吻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看向文晟:“七郎,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文晟托起云昭尘的臀,将人从美人榻上抱起,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云昭尘歪头靠过去问:“白票发出去了吗?”

    “发了十张。”

    “利钱是多少?”

    “利钱一年一百万两。”

    “这太高了。”云昭尘提出白票的初衷,只是想借钱,等手头宽裕了再连本带利还回去,可文晟却不这么想。

    利钱这么高,一看就有诈,云昭尘很快就猜出了文晟的心思,他虽然不赞同文晟的做法,但也没反对,直接略过这个话题,聊起太子党。

    太子党不除,文晟就无法在朝廷里立威,好在杀鸡儆猴这一招很管用,李政被抄家流放后,朝中的太子党大部分都主动辞了官,剩下那部分已不足为惧,可以慢慢除掉。

    云昭尘问:“太子的下落还没找到吗?”

    文晟答:“派了好几波人去找,总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昭尘叹气:“这是个祸患,我们得留心。”

    太子本该暴毙身亡的,但系统检测到太子还活着,这点很奇怪,还有之前追杀他们的刺客,也很奇怪,云昭尘感觉这一世的剧情,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云昭尘在发呆,文晟低头吻过去:“在想什么?”

    云昭尘的思绪被打断,随口回了句:“我在想修城墙的事。”

    文晟道:“此事不急。”

    想急也急不来,没有足够多的银子,动不了工。

    云昭尘把其他烦心事都抛之脑后,一心想着攒积分,他抬手勾住文晟的脖子,仰头把自己红润的唇瓣送上去。

    文晟哪经得住这样的撩拨,没一会就受不了了,把云昭尘摁倒在榻上一顿啃咬。

    他们这对老夫老夫,早就轻车熟路,做起来没有丝毫的阻碍,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高度契合,他们双双沦陷在久违的刺激中无法自拔,从榻上到地上,从殿内到殿外………

    次日,云昭尘喝了系统给的药,比文晟先一步醒过来,他穿好衣物,走到小几旁,命小庆风拿来笔墨纸砚,然后在纸上计算修城墙所需的费用。

    云昭尘算得太投入了,连文晟走到他身后了都没发觉。

    文晟站在那,不动声色地看了会,看到云昭尘在纸上写下“积分”二字,他俯身贴过去,轻声问:“这是何意?”

    文晟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云昭尘被吓到了,身体一激灵,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文晟便将他手臂下压着的纸给抽走了。

    纸上写着各项费用,从人力计算到物力,写得很详尽,乍一看没什么问题,文晟把纸还给云昭尘,“这种事情让工部那些小吏去做就行,你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

    云昭尘把纸折起来,收进袖中:“反正无事,瞎算算。”

    文晟把他捞起来,抱回到床榻上,“再睡会。”

    “七郎,不行,我还得去工部办事。”云昭尘已经告假一日了,不能再告假了,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处理。

    文晟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然后派人护送他出宫。

    云昭尘坐着轿辇,先回府上更衣,小梁月把熏好的衣物拿过来,边伺候边道:“大人,云二爷和云三爷他们并没有回去,昨日小的在街上看到他们二人了,他们二人吃好的喝好的,把小孩丢在路边受冻,真是可气。”

    小梁月很气愤,云昭尘听了也很气愤:“看着他们点,别让他们把孩子给卖了。”

    小梁月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赵六爷昨日来了一趟,说想见您。”

    “哪个赵六爷?”云昭尘对这个赵六爷完全没有印象,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小梁月解释说:“就是赵大人的六弟,年纪不大。”

    云昭尘想起来了,他之前去赵肆府上时,与那赵六爷见过一面,“他找我有何事?”

    “他没说事,得知您没在府上,就走了。”

    “以后不必理会。”

    “是。”

    云昭尘穿戴整齐,前往工部,刚坐下,钱誉便亲自端着茶送了过来,比以前更加殷勤了,“贤弟,喝茶。”

    云昭尘接过钱誉手里的茶问:“尚书大人,账上的窟窿补上了吗,临近年关了,户部那边要开始算账了,若是对不上的话,陛下肯定会查的。”

    钱誉忙说:“补上了,三千万两银子一分不少。”

    云昭尘告诫道:“往后可不能再行贪墨之事,再有下次,就是屡教不改,陛下绝不会轻饶。”

    钱誉哈着腰:“是是是。”

    云昭尘教训了两句后,把钱誉打发走,处理起地方送来的公文,一直忙到天黑时才从工部出来。

    西市一到天黑,街上就没人了,云昭尘走在漆黑的小道上,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他加快速度,藏进拐角里,等待了片刻,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捡起地上的木棍狠狠砸去。

    “哎呦!”一名穿着华服的小公子,抱头蹲在地上哀嚎。

    云昭尘看着他有点眼熟:“赵六?”

    从美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六爷登时不疼了,扑上去,抓着云昭尘的衣摆,激动道:“美人,你竟然还记得我。”

    云昭尘蹙着眉,往后退了两大步,接着用棍子抵住赵六爷的脑门,冷声道:“滚开!”

    赵六爷是个不怕死的,美色当前哪怕刀抵在他脑门上他都不怕,他再度伸手,抓着云昭尘的衣摆,把脸埋进去使劲闻:“美人,你好香,戴是什么香囊,可否送我一个。”

    云昭尘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摆:“你想害死我吗?”

    “怎会!我怎会害你。”赵六爷扑过来抱住云昭尘的腿,急于表忠心。

    云昭尘连连后退,呵道:“撒开!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别拉上我。”

    文晟那个醋劲大的疯子发起狂来,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