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闻雨在楼下等到宁辛，听她说起昨晚的鱼人，恍然大悟，“昨晚我听见的响声原来是你高空抛鱼，我还以为是撞冰山，吓死我了，我都想好该怎么抢救生艇了。”
“鱼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居然爬到了五楼。”
宁辛说起鱼人脑子里就会浮现昨晚看见的，死鱼眼肿胀得马上就要溢出来了，看着宁辛口水流个不停，身上密密麻麻的鱼鳞，还有小颗粒藤壶贴在上面，被她划开的皮肉下面粉白色的鱼肉里长着白色的寄生虫，接触到空气欢快的扭动起来，看得宁辛san值都降低了，太恶心了。
“今早西西莉亚敲门，我还以为会说船上来怪物了，结果就是小偷，为了和她们保持一致，我也说东西被偷了，屋子里像是打过仗，西西莉亚也没怀疑。”
她胃口都没有了，放下筷子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向外面，不一会儿回过头看着韩闻雨，“昨晚我把鱼人扔下去，你也说听见声音了，那就应该是落到甲板上了，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说这件事？”
餐厅里吵吵嚷嚷的，人却没有昨天那么多，大家上船时候的兴奋在今天还没有消退，吃晚饭就准备去赌场玩，想试试今天的手气会不会和昨天一样好，每个人脸上都是挂着高兴的表情，没有一个人害怕。
宁辛昨晚往下丢东西的时候特意看过，还有人在外面吹海风，听见三楼都能听到的巨大响声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在餐厅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似乎那声巨响只有韩闻雨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不简单，起身就往一楼甲板走去。
今天太阳很大，宁辛低着头寻找甲板上的鱼头，走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我应该早点下来看的，一点痕迹都没有，肯定是被人收拾好了，客人里面没人说，大概率是服务生提前处理好了，目的就是不让客人知道，引起恐慌。”
宁辛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她们依旧在大海上，朝着远方航行，一点也没有返航的意思，“即便是服务生清理了，他也会告诉经理或者船长，他们不可能知道了海上有怪物还会继续啊。”
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头顶，宁辛却觉得一阵寒冷。
韩闻雨眉头皱起，也想不通，“你先别告诉别人你遇见了鱼人，亚特兰蒂斯号有问题。”
“放心吧。”
宁辛不会当出头鸟，她不想和出头鱼一样变成没头鱼。
上午风平浪静，宁辛中途被西西莉亚拉去商讨赔偿，她坐在一群真丢了东西的受害者里面，一点也不气虚，跟着理直气壮的其他人一起声讨亚特兰蒂斯号，西西莉亚一点话也插不上，只能不停催促保安赶紧去找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遇见杜若和茜茜，宁辛才从她们嘴里知道小偷已经找到了。
“是个普通房的，不过被发现不是因为赃物被找到，是他隔壁的小贵族投诉他晚上很晚才回房间，还在里面发出声音打扰他睡觉，保安去找人调解，一开门就看见满床的珠宝。”
茜茜说的时候憋不住笑容，“也真是人才，大大咧咧把偷来的东西放在床上，生怕抓不到他。”
“赃物也还回去了？”
茜茜点头，“说是因为在赌场输了太多钱，交不上房费了。不过听说还有好多人被偷的东西没找到，小偷死不承认是他偷的，保安就把人带走了。”
在被拉走的路上，小偷一直在喊自己偷的东西都在房间里，真的没有别的了。
宁辛没想到除了她还有这么多人浑水摸鱼，给小偷加业绩。
不过茜茜说的话给她提了个醒，西西莉亚说她们可以去纪念品商店挑东西，她还没去，“你们昨天去了纪念品商店，里面有些什么？”
“有古怪。”
茜茜说了跟没说一样，宁辛果断看向杜若，杜若说里面普通旅行团的纪念品商店差不多，就连必须要买了东西才能离开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就是因为不奇怪，所以才很奇怪。”
宁辛更好奇了，吃晚饭和韩闻雨分开，直奔纪念品商店，还没进去就能看见里面有不少人。
“欢迎光临，欢迎选购，请随意挑选！”
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的收银员站在收银台后，看见有人进来就说出了经典的一句话，语气抑扬顿挫，宁辛被她突然升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宁辛很喜欢逛超市一类的地方，进来后没有直接走到里面，而是从门口开始一个一个东西开始看。
纪念品商店里的商品杂七杂八的，有看上去就很便宜的白色贝壳，和宁辛在沙滩上挖到的一样，卖给杰克只能拿到一点点钱，倒纪念品商店就上了好几个档次了。也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脏兮兮的布娃娃，放在路边都没人要的那种，但这些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非常贵！宁辛再一次数清楚她以为的便宜东西后面有多少个零，之前还在夸亚特兰蒂斯号上的餐厅是来拯救她们的话被她吃回肚子里，这明明就是和学校小超市一样宰客的地方！
“玩家？”
宁辛低头看向身边弯腰看商品的人没有说话，她没有和其他玩家相认的打算，又没什么关系，到处嚷嚷自己的身份只会带来危险。
女人点点头，她站起来和宁辛对上视线，“我叫万胜，你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吃饭的时候看见你和杜若她们在一起，韩闻雨也一直没有和你分开，所以才这么猜。”
万胜拍了拍垂到地上的黑色长风衣，“我昨晚睡不着，正好看见你抛尸的全过程，有些好奇你扔下去的是什么，马上下楼去甲板上看，撞见服务生在驱赶围过去的客人，统一把他们带走了，我想要跟上去，但是遇见了其他服务生，等他们离开后再追上去，人全都不见了。今天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被带走的人一个都没有再出现。”
她自顾自说完，宁辛从万胜的话里才知道昨鱼人确实是在昨晚就被清理了，不过不是没有人看见，相反有不少人看见了，早上在餐厅没有一个人交谈这件事，大家都不想说。
可能吗？不可能，八卦不用风吹就能传播开，更何况海上到处都是海风。
宁辛盯着万胜说：“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要我给你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万胜主动告诉她这个消息一定有她想要的。
“我没有恶意。”万胜再次散发了她的善意，“就是想问你晚上在你房间的是什么东西，我以为是人，但你扔下去的头不像是人头，太大了，倒有点像大家说的核污水排放进海里后变异的鱼？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给你说我看见他们消失前去的地方。”
“怪物，鱼头人身的鱼人，身上长满了细小的鳞片，看上去很吓人，对上才发现很脆皮，餐刀就能杀死。”
收银台里站着的收银员一直往这边看，宁辛靠近万胜小声说，她和韩闻雨之前猜的是对的，看见鱼人的事情不能告诉船上的工作人员，看见的人都被带走了。
万胜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我没有看错。”
按照承诺，她告诉宁辛服务生带着那群客人去了一楼甲板前。
离开之前，万胜随手拿了个价格高的东西，宁辛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个金黄色的头发光泽和真人的差不多的布娃娃，买下的价格都够好几天房费了。
宁辛也觉得不能白来，但她看着布娃娃心里直发毛，眼睛明明是纽扣做的，却让人感觉它在看着她，宁辛果断跳过这些，看准了放在角落的一盒黑珍珠，伸手想要拿起来。
“薇拉小姐好眼光，这一盒黑珍珠是威廉船长多年后重返第一次远航的地方打捞上来的，意义非凡，如果不是为了庆祝亚特兰蒂斯号第一次航行，我们是不会摆放出来的。”
西西莉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悄无声息站在宁辛身后，趁宁辛停滞时替她拿起来盒子，“本来这一盒黑珍珠只是展示，不打算售卖，可是薇拉小姐的东西我们还没有找到，实在抱歉，这盒黑珍珠就送给您，希望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宁辛：找得到就怪了，她一穷二白什么也没丢。
黑珍珠被西西莉亚拿起来，里面出现了她们的人影，宁辛看着人影，变形的人脸同样看着她。
宁辛突然觉得这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准备拒绝，西西莉亚直接把盒子塞进宁辛手里，招来收银员，“这盒黑珍珠就送给薇拉小姐了，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收银员立马从收钱的变成了捧哏的，给宁辛描述黑珍珠有多么珍贵，宁辛被她说得迷迷糊糊离开了纪念品商店，她端着盒子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西西莉亚和收银员全都站在不远处，带着弧度一样的微笑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