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裴同玉的事楼珩很快便抛于脑后,对裴同玉这人楼珩算得上是避之不及,哪里会对他的事感兴趣。
更何况不到半个月就要御剑考核了,楼珩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召出剑灵和御剑术上。
一连几日楼珩都心不在焉,司青衔看着自家徒弟慢吞吞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连平日最爱吃的龙井大虾也没吃两口,如此反常的样子应该是有心事。
司青衔打量着楼珩的神情,这小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约摸着是跟御剑考核有关,便问道:“阿珩,在想什么?”
“师尊,弟子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楼珩放下筷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近日才察觉出司青衔给他的木剑尚存剑意,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完全掌控,这令楼珩百思不得其解。
“师尊,为何我连剑意都无法完全掌控,师尊给我的木剑虽有剑意,却不受我的掌控,就好像并不契合一样。”
不受控制?原来如此。
司青衔这才明白自家徒弟为何愁眉不展,他伸手将那碟龙井大虾推到楼珩面前,道:“先好好吃饭,为师给你提前准备了生辰礼,方才已经放到你的寝殿里,等回去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生辰礼?”
楼珩记得距离自己的生辰还有大半个月呢,师尊这么早就准备好生辰礼了?
楼珩虽生出几分疑惑,但他手上的筷子没停,今日的龙井大虾更添辛辣,比以前的味道更好吃。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楼珩站在寝殿门口徘徊,说实话他有点紧张。
师尊以前送的生辰礼要么是玉雕的小摆件、要么是几株罕见的花草,这次师尊提前备好生辰礼,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正巧云晟和望尘到镜花台找楼珩去练习御剑术,大老远就看见某人站在殿门口来回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门口掉铜板了。
“楼珩你搞什么名堂呢?”云晟走过去拍了下楼珩的肩,调侃道:“你小子怎么了?这脸色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楼珩慢吞吞道:“师尊在殿内摆了给我的生辰礼,我有点紧张,毕竟师尊从没有提前把生辰礼送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
还没等楼珩把话说完,云晟直接上前推开殿门。
他最看不惯楼珩这优柔寡断的毛病,道:“纠结个屁啊,师尊是送你生辰礼,又不是罚你,怕什么?”
跟在楼珩身侧的望尘拍了拍楼珩的肩,安抚道:“我猜你这份生辰礼跟剑有关。”
望尘的声音太低,楼珩没有听清望尘的话,但也并未追问。
殿内的黄花梨桌上的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云晟伸手拽住楼珩的胳膊,迫不及待道:“你快打开,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宝贝……嗯?”
等云晟看清盒中的东西瞬间脸色微变,诧异道:“不是,你铺垫了这么多就因为一盒糕点?”
木盒中整整齐齐摆了一碟毕罗酥。
这是楼珩最爱吃的糕点,咸香又酥脆,以前阿娘给楼珩做过很多次,后来阿娘走了,再也没人给楼珩做过毕罗酥。
楼珩眼前一亮,惊喜道:“这是……毕罗酥?师尊竟然亲手做了这个。”
站在旁边的云晟看见某人一副感动到要哭的样子,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楼珩,你小子能不能出息点,就一盒破糕点,至于这么稀罕吗?”
望尘则是直接越过二人,目光落在木盒旁边的长盒子,他立刻反应过来,这长盒子……是剑匣?!
眼看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又要吵起来了,他指着木盒旁边的剑匣,无奈道:“你们两个别拌嘴了,师尊送给阿珩的礼物应该是这个。”
“??”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首看向桌上的长盒子。
云晟被眼前这一幕气笑了,自己愣是没看见这么大的一个盒子,哦,还是紫檀木,师尊真是大手笔。
“楼珩,你快打开这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云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样的生辰礼。
楼珩上前半步,小心翼翼地掀开木盒,他眼前一亮,这把长剑是二品灵器?
一旁的云晟惊呼道:“二品灵器?!师尊居然送了你二品灵器!”
“这可太阴玄铁!上古神族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块玄铁,这可是遇火不融、遇硬不断、削铁如泥的宝贝。”
望尘忍不住替这世间罕见的‘太阴玄铁’辩驳两句,郑重道:“如此贵重的生辰礼,也只有师尊才能有此手笔。”
太阴玄铁?!
云晟不可置信地看向楼珩,他猛地锤了一下楼珩的肩,不忿道:“太阴玄铁,我只在上古史册里见过,楼珩,师尊对你也太好了。”
楼珩没听说过什么太阴玄铁,但是听完望尘的一番讲解,再看看云晟如此激动的神情,他瞬间觉得手中的长剑重于万斤。
“…………”
楼珩小心翼翼地抚上嵌着白玉的剑鞘,这把剑的长度约有四尺,剑鞘的点睛之处是白玉雕成的玉兰花,剑鞘末端则是鎏银云纹,剑鞘通体呈蒹灰,剑鞘转动时却能隐隐透出雪青色。
这剑鞘正是楼珩喜欢的颜色,素雅又不寡淡。
比起楼珩的二品灵器是太阴玄铁,云晟更惊讶这剑鞘的颜色竟不是青色,感叹道:
“师尊居然没在剑鞘上用他一贯喜欢的青蓝色,这倒不像师尊的作风,他的二品灵器可都是青蓝色,他铸造的法器皆是泛着青光,这还是师尊第一次用别的颜色。”
“这是师尊亲手铸造的法器?!”
楼珩忍不住将手中的长剑握得更紧,他没想到师尊说的生辰礼竟然是他亲手铸造的二品灵器,原来师尊他早就知道自己在烦忧何事,所以才会提前准备好这份生辰礼。
楼珩由衷觉得这生辰礼着实贵重了。
他没见过旁人的师尊是如何与弟子相处,但他觉得师尊跟旁人不同,但师尊总是能在察觉出自己的情绪波动,然后提前解决问题。
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为何会收自己为徒……
毕竟自己到现在仍不算出众,更称不上天赋异禀,这样平平无奇的楼珩怎能做玉阙真人的徒弟?
楼珩不明白司青衔的想法,但他清楚自己绝不能给镜花台丢脸。
既然师尊抬爱,那自己一定要比旁人努力万倍才配得上做师尊的徒弟。
“楼珩。”
站在一旁的望尘似乎看出了楼珩的犹豫和不安,他自然清楚楼珩是怕自己在御剑考核上给师尊丢脸,便顺手拿起一块毕罗酥递过去,安慰道:“楼珩,御剑术不是几日就能掌握熟练的,师尊对你的期待并没有你想象中一样高,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师兄,你的意思是?”
望尘看了眼坐在一旁吃得正欢的云晟,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你看云晟这一点就炸的急性子,从来都不让云师叔省心,但云师叔只会替他解决麻烦,从没想过因他闯祸就舍下这个徒弟,所以不管是天资过人的楼珩还是资质平平的楼珩,对师尊来说都不重要。”
楼珩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那什么才重要?”
“只要你是楼珩,那你便是司青衔门下唯一的徒弟,镜花台的亲传弟子,这一点任何事都改变不了。”
望尘搭在楼珩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他应该让楼珩意识到自己对师尊而言的意义。
毕竟楼珩一向是个闷葫芦,有的事憋在心里只会越陷越深,既然身为楼珩的师兄,自然就该劝解一二,他顺手给楼珩倒了一盏茶,慢悠悠道:
“你觉得师尊是在乎输赢脸面还是在乎你这个宝贝徒弟,楼珩,有时候要坦然接受别人对你的好,蓬莱就是你的家,你是我们的小师弟,师兄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在师兄眼里你跟阿宁一样,都是半大的小孩,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好了。”
尽力而为……或许一开始便是他想得太多。
楼珩端起那盏冒着热气的茶,道:“多谢师兄替我解惑。”
半个月后的御剑考核是掌门柳不覆对这一届新收弟子的学业考察,更是为了筛选出天资聪慧的弟子,这一届弟子不足千人,但柳不覆还是期望这一届能有天资过人的弟子。
这也是楼珩第一次见到掌门柳不覆,衣决飘飘的柳不覆伫立在高台的石阶上,他身上的空青色锦袍乃掌门服饰,腰间所戴的玉佩是蓬莱掌门的身份象征。
“云晟,掌门为何看起来这么……严肃。”
楼珩拽了下云晟的袖子,小声道:“而且掌门他……”
云晟连忙捂住了楼珩的嘴,严肃道:“不能议论掌门!而且掌门原本就比师尊跟我师父更古板,他对弟子要求严苛,甚至是苛刻到毫无瑕疵,掌门座下只有柳成荫和桑宁两个徒弟,他对桑宁倒不算严格,但对柳成荫可谓是朝督暮责。”
楼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掌门确实看上去不苟言笑,真难相信掌门跟师尊、云师叔师承一人,他们的性子完全不像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而且掌门他的手背上有一道疤……”
“咱们这一队的考核快开始了,楼珩,你先别想这些,把你的剑准备好。”
云晟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侧首看向身穿鹅黄色锦袍的楼珩,这小子怎么这么八卦?
掌门手上的疤……
不过貌似自己也不知道这蓬莱旧事,等考核结束就去找花朝师姐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