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拉黑了。”梁开岁蹙眉，他就是不想和这个红猪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李守财慌忙拿出手机，他发现梁开岁已经改了账号密码还删了那条被转发过的微博。
“六万啊，我给那条微博刚买了六万流量，你说删就删？”
“现在拍图赚的不也够咱俩先活着。”
“你以为青春饭能吃几年？”
“我提前学习下老年模特的拍照姿势？”梁开岁也一脸茫然“现在日子还能过，先活着，别的再说吧。”
李守财打落梁开岁递过去的瓶装水，梁开岁把醒酒药也放到斗柜上，他给黄猫拿起来塞回笼子里。
李守财看向梁开岁神色复杂，他心里天人交战了一阵儿最终选择把话咽下去了。李守财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冷气，走的时候带走了账户上的六万。
梁开岁也习惯了这些大人说走就走，所以他喜欢狗，他不喜欢猫，猫只会让本就惴惴不安的人更不安。
梁开岁退掉了预售中的两件外套，他看了一眼黄猫，然后退掉了刚下单的三层猫笼。
黄猫这次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拼了命把手从笼子里往外掏，奶猫尖锐发嗲的叫声急促不止。
梁开岁拿食指对上它的肉垫，它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我想好你的去处了。”梁开岁告诉黄猫“你不需要大笼子了。”
黄猫歪头，小猫不是人类，他不会思考未来和去处。
梁开岁下载了租房软件，他这才知道市面上大部分的房子都需要押一付三，他凑出来的三千多块远远不够。
他一筹莫展时，工作先找上了他。对接人给的备注是“小佟”，梁开岁记不得跟这个对接人合作过，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自己。
他来到要兼职的地方发现一个互联网大厂正在举办年末的红人节。
活动场地选的是一个老牌美术馆，这馆子地在世纪之交的时候辉煌过，后来闭馆多年，据说少东家学有所成要归国重振家业，他给经久未用的场地这次租给大厂办活动，也好沾沾人气。
场馆一大一小，大厂租了主场馆，主场馆里面热闹非凡，有名有姓的博主在里面争奇斗艳，小场馆空荡荡的，只有梁开岁和小佟。
小佟把一透明塑料袋装的衣服递给梁开岁。
“穿吧，工作服。”
梁开岁抖开衣服才发现不对劲，这种款式的礼仪服早就被摈弃多年。
“衣服，是不是搞错了？”
“大场馆里好几个男网红穿女装呢，你看要不将就下，挺正常的，这活动上你穿什么都正常。”
梁开岁眼里衣服倒是没有性别，他只是觉得这种审美偏好不合时宜。
“我这本来没准备请男礼仪的，这不事发突然，只有这个。不过你放心，我特意拿的最大码的，能穿。”
小佟上下打量起梁开岁，他也是生怕梁开岁不满意，索性梁开岁也没多说什么，还是大大方方换上了这件橙红色短旗袍。
小佟见梁开岁一双膝盖上青紫一片，只觉得他这是被人欺负狠了，红猪脏名在外，小佟也觉得梁开岁可怜。他想，那位祖宗是个直男，直男玩儿男的不少，左右一个是图新鲜，另一个就是耐玩还不怕怀孕，四个女人都受不住的人，竟然就要眼前这人自己受，也是可怜。
“我给你找个高筒袜吧。”小佟想着能给他膝盖上的淤青遮上。
“嗯。”梁开岁无所谓穿什么不穿什么，在他眼里工作就是工作，他也不知道小佟满脑子在想什么。
小佟带着梁开岁的双肩包还有衣裳离开了小展馆，没一会他拿着一条新内裤新袜子回来。
“换上吧。这个内裤两边是绳子的，不耽误你这个开叉，袜子刚好过膝。”
梁开岁接过来衣服，小佟笑着跟他商量：“你要有空多给猪哥吹吹耳旁风啊。他那人其实不坏，就是长得不像个善茬。”
“哪个猪哥？”梁开岁问他。
“一列红猪啊，还能有哪个猪哥？数码科技赛道，排头一号的那位。人家博主试用眼影，带货鸡爪，他年年开不完的新款车。”小佟看着梁开岁也觉得羡慕：“但是这些其实不算什么，你知道他实际情况吧，你命真好。”
小佟心里也觉得可惜，梁开岁要是个女人能怀上孩子，哪怕嫁不进去红猪家里，下半辈子也稳了，吃的这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梁开岁心里对这个红猪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厌恶甚至是偏见，他本来觉得自己穿的就是身过时的礼仪服，没想到这其实是那男人随手一次作弄。
梁开岁现在不仅讨厌红猪，他甚至还迁怒了这身衣服。
“卧槽，谁让他这么穿的啊？好没品啊。”
朱一行溜达到小展馆也下了一大跳，他见到梁开岁在这吓一跳，见到梁开岁穿的衣服更是吓一跳。
梁开岁的腿加上短裙和高跟鞋，整个人比例看起来像是拉腿特效开到了失心疯一样，朱一行都想手动给他调回去点，他意识到面前是大活人不是视频后更是觉得心慌得厉害。
他对梁开岁心里有愧疚，失眠大半宿只想还能见他一面给他好好道个歉给那五百红包还了，他真没想到俩人能这么快就见面。
梁开岁也侧身看向朱一行，浑白的展厅里这男人就那么站在那。
“他很危险。”
第一眼，梁开岁只觉得朱一行危险。
俩人四目相视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朱一行整个人更是跟在做梦一样。
一片宁静里一个老头突然从梁开岁身后钻了出来。朱一行对着人有点印象，是个神棍。
朱一行这下人彻底回过来神了，他抓着那神棍就扔到了地上，然后用自己的腿去推梁开岁的腿让他给膝盖并上。
“你会不会穿裙子啊你就穿，哪傻屌安排你这么穿的啊 ？脑子有病吧这人。”
梁开岁反问朱一行：“裙子该怎么穿？”
“人家小姑娘不都扯着拽着穿，里面再套个保底裤。”
“裙子设计出来不是为了让人捂着穿的。”梁开岁上下打量了朱一行一眼“你这件大衣也解开穿比较好看，为什么系上？”
“我，我害羞。”
梁开岁不信朱一行的鬼话，他见这人往那一站跟尊大佛一样，这哪像是个含羞带臊的人。
贾丹这会儿躺地上哼唧，梁开岁低头看他一眼又问朱一行，朱一行蹲下身让他闭嘴，再哼唧抽烂他的嘴。
“你殴打老人干嘛？”
“你长脑子纯装饰啊？”
“算命的本来就是十人九忽悠，我也没给他钱，不至于动手吧。”
朱一行不再盯着贾丹的脸，反而是扭头抬头有，穿着短裙的梁开岁这下知道往后一步赶紧退开了。
“他当然不图你钱了。”
朱一行出于职业博主的敏锐，第一眼就发现贾丹这孙子鞋面上有机位，他脚在人裙子下挪动着调整季度和光线。
“报警吧。”朱一行说。
贾丹闻言突然死抱住朱一行的大腿。
“我拘留出来就撞死在你们家门口。”他顺手摸了摸朱一行裤子面料：“你这人房子不便宜吧，我给你家躺成凶宅，你做好事也掂量下成本。”
朱一行伸着腿走出好几步，贾丹死抱着他的小腿不放，朱一行这下想明白大半今天的事儿。
“早上有个兼职的小姑娘在这里抹眼泪，也是因为你骚扰人家了吧？我以为我吓哭的呢。”
“小门小户的小孩子刚考进来大城市，一点事儿就能被吓破胆。”
贾丹越说越肆无忌惮。
“我要是给她裙底视频一发，那肯定影响她读书工作找对象，她要是抑郁了还会自杀呢。我跟你说，她学播音主持的，以后是要面对镜头吃饭的。”
“吓唬谁呢，网上什么偷拍内容没有？你以为你能掀起来多大动静？女孩底裤很劲爆吗？”
“我拍的内容是素了点，那也要看在哪拍的吧？那也要看谁拍的吧？那也要看拍的谁吧？咱这个活动现场，谁身后没有粉丝的池子？这可是一点水滴子就能炸的油锅。你身后没有个几十万粉丝？”
“再说了，偷拍能判几天，我六十多了，我这辈子也差不多了，事儿闹大了万一就送谁下地狱了呢？她是学生，学校这种象牙塔，这事儿说小也不小吧。”
朱一行确实不敢赌，他觉得自己还是无赖见少了。
梁开岁这个时候开口了：“闹出去的话，可以说拍的我的裙底，我无所谓，我不死。”
朱一行皱眉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小子好：“你闭嘴，你还嫌自己视频不够多呢？”
梁开岁拍的视频是多，他也不知道朱一行说的是哪一个。朱一行昨天刷到梁开岁被人造谣打野战，深更半夜爬起来给他辟谣，他被骂夜御四女那事儿都没能让他加班。
“你出去。”朱一行赶梁开岁出小场馆。
“我在上班。”
“你下班了。”朱一行告诉梁开岁“这小场馆我说的算。”
被朱一行撵出去后，梁开岁靠在小展馆外面的墙上，他搓了搓左手指尖，贾丹刚刚就是拉着他这只手看手相的，贾丹的手指一点点摸索过梁开岁的掌心，梁开岁后知后觉，自己在当时就被骚扰了。
梁开岁想，当时怎么会没发现呢，因为贾丹是个老人，是自己的同性，因为掌心不算是私密器官，因为自己在听贾丹说话……
贾丹当时告诉梁开岁。
“你这命格这是真连累人啊 ，命里缘分怎么能这么薄。你六亲缘浅，幼时父母都降不住，一生无儿无女，你就算强求了缘分，也留不住。”
梁开岁不是第一次听这些话，他知道自己的八字有多差，每个算命的说的都大差不差。
“亲近之人皆为你挡煞，除非八字顶顶硬的人，否则谁也挡不住。替人挡煞，轻则散尽钱财事业，重则要命。”
差不多的的话，人一但听多了，当不当真的都听进去了。
“你父母还联系的上吗？”
梁开岁摇摇头，他没见过父亲，母亲是在自己七岁那年离开的，姥姥是今年。
“父母之局已成定局，难破。你唯有姻缘上留有一个气口，这是你唯一的生门，越快越好，要找一个八字全阳的人。来破你命格。”
“哦。”
梁开岁凭借着自己丰厚的迷信经验判断了出来了，贾丹最后这几句应该是他瞎编的。
贾丹正准备说自己八字全阳，朱一行就找过来了。
梁开岁转身抬眼看到了朱一行，第一眼只觉得这个陌生男人危险。
朱一行黑发黑衣裳，唇红齿白，长得很烈，长得很尽兴。他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很不好惹，只是饱满的唇珠和厚厚的耳垂又中和了他身上的凶像，给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柔软的肉/欲。
梁开岁这会有点羡慕的回想：“他耳垂这么厚，应该是个很有福的人吧。”
想起来朱一行，梁开岁又琢磨。
“万一他和贾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这人等下要是说自己八字全阳，那八成就是骗子。”
“想什么呢？”朱一行叫住场馆外的梁开岁，梁开岁心虚吓了一跳，结束了回想。
“你八字全阳吗？”他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没算过。”
“那你怎么算命？”
“我是唯物主义。”
朱一行喊着梁开岁离开这。
梁开岁问他：“你怎么那人了？他年纪真挺大了，你没弄出来什么事儿吧。”
“我能干嘛啊，我就一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朱一行边走边联系上这场馆的少东家，对面人跟在梦里一样，显然是没睡醒，一听见朱一行的声音却来了劲。
“呦，怎么也有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听说你混的去当网红了？你家里是因为这个才对外宣称你死了？”
“少说不吉利的。”朱一行一个唯物主义也要人避谶。“有人尿你秘密基地了，找个人过来给你收拾，再好好求我给你保密。”
“不求。”
“不求算了，我们网红就散消息快。”朱一行说话不好听也不愿意惯着谁：“这红人节能在你家办不也是你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外面这些红人你还没用完呢这就给人职业分上三六九等了？你这几读了一肚子洋墨水，忘了自己家里姓什么了吧？”
“求你。”对面声音嗡里嗡气的也不叫板了。
少东家又问朱一行：“小行哥，所以谁在我小场馆乱撒啊？你玩儿的啊 ？网上还说，你长大后成淫/魔了。”
朱一行赶紧捂住手机怕被梁开岁误会。
“互联网这这么辽阔，挑片正经的上吧。是个老头而已。”
朱一行说完就挂了，留下大洋彼岸的少东家瞳孔地震，他没想到小行哥现在这么变态，老头也不放过，互联网果然害人不浅。
梁开岁扭头看了眼朱一行，心说这人果然还是很危险，竟然给人弄到失禁，也不知道他怎么瞎胡的贾丹。
朱一行咧嘴一笑，梁开岁只听到他一肚子坏水哗啦啦的响，他上前脱下身上大衣给梁开岁披上。
大衣之下，朱一行的细针织的毛衣包裹着他饱满的胸口，他胸部和腰交相辉映，显得大的地方更大，细的地方更细，确实是一片好风光，梁开岁赶紧挪开眼睛。
“我不用，你传回去吧。”
“主会场人多。”
“嫌我穿得丢人你就站远点。”
朱一行不由分说拿大衣给梁开岁裹好“你下班了，不值当冻着。还有会场人多嘴杂，你管不住外面的嘴。互联网这行传消息真的太快了，大部分还都瞎传。”
梁开岁拿朱一行这人没辙，他纤长手指勾动黑色腰带，手上作行云流水，随手就给腰带系了个朱一行不会系的结。
“你不是说敞开穿好看吗？”
“是你敞开穿好看。”
朱一行看梁开岁，明明是同一件大衣，梁开岁一上身就是不一样。
“我叫朱一行。‘一行白鹭上青天’的一行。”
“梁开岁。”
朱一行追上去跟人打招呼，梁开岁心说这男的人虽然莫名其妙的，但是衣服还挺香的。
“到底谁让你穿成这样在这的啊？这破旗袍难看死了。”朱一行非要打听出来这个杀千刀的罪魁祸首。
“红猪。”
“哪个红猪啊？”朱一行一脸茫然。
“还有别的红猪吗？我以为网上就一个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