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拳王。”

    ——

    “林迹,这场比赛你打的实在太烂了,你说说你这个月都受伤几次了?因为受伤少打了多少次比赛?下次再失败直接滚出拳队在后台打杂。”

    我捂着刚刚在擂台上被砸断肋骨的胸部,垂着脑袋听梁哥斥责我。

    “你他妈的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的好处,把你从那边接过来,让你在这边打比赛!你给我争点气,把钱都给我赢回来!我他妈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你他妈的就这么没用!蠢猪,白在你身上下功夫了?!”

    他继续在我耳边嘟囔,我垂着眼睛去看大腿上被擂台边缘铁丝网挂破的大口子,血液顺着狰狞的缝隙往下滑,渐渐布满整只腿。

    其实他说的那些之前的事情我都不了解,这些记忆全都没有了,梁哥说我在之前的地下拳场打拳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打伤了脑袋,大脑中某个部位被敲坏,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他们说是我在那边结下仇家,梁哥看中我带我走,来到新的拳场,他推荐我加入拳队,让我有机会重新站在台子上打拳。

    梁文涛是我的恩人。

    我知道,我打的是黑拳,不合法。

    不合法的事情不能做,这个我知道。

    但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不合法的事,之前的记忆全没有了,也就坦然接受了自己在打黑拳的现实。

    仿佛我是为了站在更高的擂台上而活,我是为了取得台下人的掌声而活。

    我的拳击技术并不精通熟练,甚至很生疏,在拳队一个月,那些人中我的业绩最差,老是被他们打趴下,再一次次爬起来,又被一次次打趴下。

    “让你加入拳队是让你赢,让你得到台下千人的掌声,让更多人对你下赌注,打赏你,不是让你受伤的,不是让你一次次失败!不是看你一次次滚下擂台的!”

    他的声音渐渐变大,我垂着脑袋仔细回想之前的一次次比赛,我打的确实不算好,确切的来说很差。

    在他的指责中我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听他骂完我,垂着脑袋说了一句“对不起。”

    “梁哥,对不起,是我辜负你的厚望了,我会好好练习,下一次一定会赢,我不会再输了。”

    他嘴角有道疤,弯着唇似笑非笑看着我,语气阴冷,惊得我泛起一阵恶寒:

    “下一次要是再输,你就滚到后台做杂货,一辈子都上不了擂台,你这种人就适合被人打残一辈子站不起来。”

    说完他擦着锃亮的黑色皮鞋捻在我肩头,把半坐在地上的我彻底压下去,断掉肋骨的胸口那块疼的要命,他鞋尖几寸几寸上移勾到我的脖子,蹭着脖颈上那条细长的疤痕。

    再到我的喉结,之后用鞋尖去点压。

    “梁哥……我说到做到。”

    我再一次为他承诺,他移开脚弯腰,拉着我的领子一把把我给拉近,伸着手狠命按在我大腿伤口处,用大拇指划着口子沾血,之后把血狠狠蹭到我脸颊上,手指最后停留在我唇角。

    血液顺着唇滑进嘴里,连带着唾液咽进喉咙,他大手展开拍拍我的脸颊让我记住我说的话。

    他走之后,我一个人倒在地上,直到后半夜恢复了一点力气才撑着残破的身体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从床底下抽出医药箱,往腿上裂口处洒了药,咬着一卷绷带,拿着另一卷绷带缠紧大腿。

    咬着纱布的我仰躺在椅子后背上倒吸一口凉气,把纱布咬的吱吱作响。

    之后在断掉肋骨的胸口处涂上一层红花油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上太痛了,我不知道在之前我是一个怎么样的拳击手,反正现在的我很差劲。

    我连拳击队最弱的一个都比不过……

    闭眼落了几滴泪,吸气哭出声。

    既然我热爱拳击运动,既然梁哥对我有信心,那么我就要争气一点。

    我要当拳王,我要成为地下全场最厉害的拳手。

    梁哥对我不算差,每顿饭吃让我吃好多,有许多肉类,他说让我增重,多锻炼身体,练出有力量的肌肉。

    在床上养了几天伤后,我一个人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跑到器材室锻炼,带着拳套挥舞拳头。打沙袋时的幅度太大,拉扯到我腹部的肌肉,很痛。

    但我就是要借着痛意用力出拳。

    拳头带着风一下又一下落到沙袋上惊起一大片灰尘,渐渐的身上出了汗,黏腻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滑,涌入大腿因为剧烈运动而撕破的结痂中,钝痛感顺着神经蔓延进我的大脑皮层。

    “我要当拳王!”

    “我要当拳王!”

    “我要当拳王!”

    ……

    每敲击一次,我就怒斥一声,把我堆积在胸腔里的痛苦全部喊出来。

    直到最后脱下拳套,整只手掌哆哆嗦嗦发抖,发麻,骨节处出现明显的淤青与破皮我才能彻底平静下来。

    把近两百斤的杠铃举起来近百次,弄得我浑身汗浑身痛,仿佛下一秒就要死过去我才甘心放弃训练回到狭小漆黑的房间睡觉。

    可每当睡觉睡得特别死的时候,梦里就会出现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只知道他在找我,他满脸泪痕的看着我。

    告诉我他很想很想我。

    我面无表情站在他对面,觉得他矫情,我又不认识他,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闯入我的梦说他想我……

    再说了,我不喜欢男生。

    死同性恋,恶心。

    此后的一个月里,我在练功房里总是呆上整整一天,把自己弄得男满身伤痛,满身是汗。

    拿着湿了冷水的毛巾擦身上涌出的汗液,在门口处遇见监督人——陈铭建。

    我并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他处处针对我,他也是从之前的那个拳场调过来的,梁文涛专门让他看管我。

    他倚靠在门框处,看着我身上因为这几天高强度训练出现的肌肉线条,睥睨着我叫我菜鸡。

    “练了点肌肉就了不起了是吗?”

    他嘀咕一声,垂眼偷偷去看自己毫无训练痕迹的粗壮胳膊,落下手嘲讽我:

    “林迹,你下次还会输的!”

    我用湿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漫不经心看他一眼,没说话,我不喜欢他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自睁开眼睛看见他就一股莫名的反感。

    对我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敌意,和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侧身错过他,拿起搭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拿起杯子喝完水到外面跑步了。

    “林迹,你个贱人,之前贱,现在更贱!”

    他愤愤不平,我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