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迹,创造奇迹。

    ——

    我侧靠在墙边喝水,垂眼顺着缝隙看台子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拳手。

    他们每一次出拳都特别重,带着拳击套的拳头仿佛要陷入对方皮肉里,与骨髓粘连在一起。

    梁文涛带着一个专业按摩师进来叫我的名字。

    “林迹,给你安排了护理师专门照顾你,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赢不了直接给我滚!”他指间里夹着根烟,嘴里放着狠话。

    按摩师比我矮一个头,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乖软柔顺,提着蓝色的小布包过来毕恭毕敬让我抬起手,柔声说要对我进行按摩热身。

    “做完之后,上去打拳不容易拉伤。”

    我点点头,看着梁文涛并向他承诺:“梁哥,承蒙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赢,还有拳王这个称号也迟早是我的。”

    “呦,还拳王!?口气倒不小,先赢一局再说吧,现在放这些大话算什么?”

    他讥讽一句,顺着通道通往台下贵宾席看位。

    我垂眼,感受着身边人捏我胳膊的力道。

    “我觉得你的肌肉很漂亮,也很流畅。”

    他在我耳边边捏边说。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整整三个月,我训练了整整三个月,这其中的痛苦与汗水只有我自己知道。

    高强度的训练让我原本略显柔软的胳膊与胸腹现在硬邦邦的,有了明显的肌肉线条,有时候训练结束后照着镜子,摸着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之前我身边的某个人也有同样的肌肉,他给我捏。

    但想不起来一点。

    好混乱,想多了脑袋瓜子疼的嗡嗡叫,干脆不想了。

    我套上之前一次次沾满我的血液又被我一点一点擦干净的拳套,被人领着上台,与对面拳手对峙的时候,胸腔里很热,那可心脏也很烫一直在跳动,仿佛我下一秒就要爆发了。

    对面站着的,脑门上有两条狰狞疤痕的,就是上次把我打趴在地上,骑在我身上挥舞拳头活活打断我一根肋骨的拳手。

    看到我他挑了一下眉,嘴角歪着邪笑一下,在裁判说开始的时候他一下子冲上来要打我,而这次我不会待在原地任他打了。

    耳边是轰鸣的尖叫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手的,耳边皮肉与拳击套触碰到一起的声音与拳头从我耳边掠过的风声交杂在一起。

    我听见台下有人大声含着我的名字。

    “林迹!加油!”

    “林迹!继续出拳啊!快!卧槽!好帅!帅死了!”

    “我都押你了林迹!”

    “林迹你进步好大!”

    “去他妈的死林迹,我压了赵涛,赔了个彻底!”

    “林迹一定作弊了!这不要脸的玩意儿!”

    ……

    汹涌的人声吵的我脑袋晕,等彻底反应过来,赵涛已经被我掀翻到地上,顺着鼻腔往外流血,弄得嘴唇上都是,我看着恶心,可能是面上露了出来,他低声骂了一句难听话从地上飞快跳起来骂我。

    “去你妈的,林迹,这几个不上拳场打比赛暗地里偷偷训练了还他妈的是在赛前偷偷服药了,手劲这么大……”

    说着他摆好姿势冲上来举着拳头要揍我脑袋,我闪过身体拉着他的手臂把他甩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脸上。

    他被我揍得睚眦欲裂,从鼻子里喷出的血溅在我脸上,我觉得恶心,拳头下移砸他的胸部,他突然侧过头往地上吐血,血液又黑又红,边吐边骂我娘。

    梁哥说我没啥亲人,更没有妈,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反感的厉害,一拳狠命砸他脸上,他鼻梁断裂,捂着鼻子彻底说不出话。

    之后在他腹部敲了几下他就晕了。

    最后我赢了,裁判高高举起我的手,台下终于有人为我欢呼,他们大声尖叫喊着“林迹!”,有人为我喊破嗓子,尤其是跟着梁哥那群人。

    我很开心,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成了我一路走来的印记,这是我这一年中有记忆以来赢得的第一场比赛。

    赵涛不经打,还没打过瘾就晕,我下手比他可轻多了,上次我被他敲断一根肋骨后他捏着我的脚腕把我甩到擂台外围的铁丝网上,大腿被戳进来的铁丝穿破划烂,撕裂一大片铁丝网。

    他跳下擂台想继续揍我,可是中途梁哥来了。

    我比他仁慈太多了。

    在换衣间换掉沾血的衣服,出门撞上梁文涛,他看我的表情缓和了,眸光也温和下来问我:“这场打得不错,身上疼不疼?要不要再让小吴给你按按?”

    “没事,不疼,不用了。”

    我不想说太多话,他凑上来递给我一瓶水,拉着我的领口让我靠近他,接着他的手指按到我脖颈的伤疤处。

    他问我记不记得这道疤是这么来的?

    我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我忘了,但可能之前打拳时不小心留下来的。”

    “额头上的呢?”

    “不知道,既然都在那个地方了,一定是给别人磕头留下的。”

    虽然我很不相信我会跪下去给某个人磕头,但我不得不承认额头上浅浅的伤痕就是这样得来的。说着我步步后退,我不喜欢梁文涛的触碰,他说到脖颈就摸我的脖颈,说到额头就摸我的额头,指腹贴着上面摩挲,极其暧昧,我很难受,很恶心,但我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得强硬扯出笑。

    最后他点点头,说:“既然赢了,就继续好好打,好好训练,往高处上,给梁哥争争脸,梁哥助力你成为地下拳场最厉害的拳手,林迹……”

    我说好,等他彻底走后,我才把累的要死掉的身体瘫在长凳上,拧开矿泉水瓶子把水哗啦啦全倒在脸上,揉了揉浸湿的发傻笑。

    这一次赚了近百万,我得到了整整五千块钱,可以买上次在店里看见的那束玫瑰花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它的瞬间,心旌摇曳,心里漾开一抹甜,跟抹了蜜一样。我跑到店里,那束花只有九十九朵,我让店员再往里面加一朵,凑够一百朵,是假花,放在我狭小的屋子里,真花我养不活,我怕糟践了。

    之后的日子我更加努力训练,把自己的肌肉锻炼的更加结实,按摩师小吴会在我训练前后给我涂精油,给我捏胳膊捏腿,他长的很白净,虽然比我大三岁,二十二岁,但我总觉得他很嫩,跟个高中生差不多。

    他手指很灵活揉按在我身上,每次比赛前都会甜甜的笑,他给我打气说:“林迹最棒。”

    而后的每一场比赛我接二连三的赢,但也有输的时候,因为我的突然崛起,让他们很不服气,只要把我打倒在地,有机会就狠命的暴起揍我。

    也有不少时候被揍得腰疼腿疼,浑身是伤,站也站不起来。

    这时候小吴就用他瘦弱的身躯挡在我面前,让他们别打了。

    有时候他们连小吴也打。

    小吴不坏,我不想看到别人因为我被牵连,我会忍痛拼命爬起来为小吴解围,直到最后我们两个都被打了,梁文涛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阻挡那些拳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输的次数就少了,一次又一次的赢,站到最高处。

    我的名字被许多人知道,照片也被打印成海报贴在地下拳场周围的墙上。

    整整两年后,经过日日夜夜拼命的训练,我创造了奇迹,三年前那个被人打得要死掉的林迹成为了新的地下拳场的拳王,小吴也成为了我的私人按摩师。

    我为梁文涛带来了几千万的收益,他总是看着我笑,那种笑不是欣慰,不是对我劳动成果的赞赏,倒像是某种计划得逞的奸笑。

    看得我非常不舒服。

    “林迹,创造奇迹,这个名字果然好,我真没有看错你!真是找对人了哈哈,你现在也成了地下拳场的大红人,我身边的大红人了。”

    梁文涛靠在皮椅上抽烟,我站在他对面,他招手让我坐下,把一盒上好的烟递给我让我抽一根,我原本想拒绝,他眼神凌厉,挑着眉毛警告我,我手一拐碰着烟盒从里面抽了根烟。

    梁文涛摆手势给我旁边的小吴示意,小吴很懂事,附身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凑到我身边给我点烟。

    金黄色的火光照亮我的脸颊,小吴水润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他颤着睫毛抬眼观察我的脸色。

    那双眸子微亮叫我林迹。

    看着他我抽了一口燃着的烟,橙红色的火光一亮,白色的烟雾被我一口吹在小吴脸上。

    小吴不抽烟也没抽过烟,烟雾洒到他脸上后他捂着嘴向后移开几步咳嗽。

    梁文涛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说不打扰我们小情侣。

    我指间夹着烟,看着他说不是。

    “我跟小吴清清白白,再说了,我对男的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