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试图与疯子谈条件。”
——
周围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光影都没有,不知道睡了多久,下意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手机被拿走了,裤子也被换成更薄的了。
上身只留下单薄的衬衫。
屋子里有地暖,温度刚刚好,不算冷。
空气里掺杂着某种莫名的香味,闭眼深吸一口气想到昏迷前许泽韶身上的疯态浑身不由泛起一阵恶寒。
像是亲兄弟间的某种感应,我知道他在这周围,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许泽韶。”
“小宁醒了?”
吧嗒一声灯亮了,房间内部的景象变了,不是原来那个屋子了,是一个更大更宽阔的屋子,我看的不太清,双眼被一块白色的纱布蒙着,周围景象迷离恍惚,透过纱布细小的缝隙只能看清大概。
许泽韶在床边坐着,身上慵懒的套着个大毛衣。
我现在不光手腕被缠上了,脚腕也被缠上了铁链子,移动间发出窸窣的响动。
双手移动着把脸上的纱布一把摘掉恶狠狠瞪向许泽韶,怒斥他:
“你简直是疯了!这是非法监禁!快放了我!”
他唇上被我咬伤的地方已经结痂,额前垂着的碎发遮住半只闪着光的眼睛,眼睑下面的两颗小痣蛊惑至极,一只大手朝着伸过来,薄唇翕动:
“小宁原来知道我疯了……哈哈,既然知道了,那就要明白,不要试图跟疯子谈条件……”
“这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吗?妈知道吗?!”我气得浑身打颤。
“妈不知道,我告诉妈小宁一早就回去忙工作了,已经走了,妈很关心你……还问我小宁为什么不在自己家多带几天。”
他突然开始笑,神经病一般,让人背后发毛的笑声:
“可是她不知道,小宁就在自己家……”
“这是哪里?”我警惕地瞧着周围的景象,纯白色的棉被遮住我半条腿,抬脚一脚把被子踹下床,但拴连在脚踝与床腿上的锁链限制住我的动作,脚踝被猛烈牵扯。
许泽韶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我的脚腕,瘦长的大手圈住我的脚踝,指腹按压在脚踝骨上轻揉,雪白的脚踝上浮现红痕。
他边揉边温柔的对我说:
“小宁别害怕,这是我专门改造的地下室,在小宁再次爱上我之前,要一直生活在这里。”
“小宁,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人去游乐场玩我也看见了,你们很亲密但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小宁愿意改,一切都会好。”
他垂着眼揉,圈着脚踝的是条带有很厚绒毛的皮圈,明明一点都不疼了他仍在摩挲,那块皮肤开始灼烧发痛,我晃动着脚告诉他爱上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小宁起死回生都有可能,再次爱上我的几率很大。”
那双淡粉色的桃花眼抬起看我,眼白处有些红血丝,他捧着我的脸颊吻我的唇,我后退别过脸,他软唇上的痂擦着我的下巴过去。
“小宁不想亲哥也没关系,不想亲吻我们就吃饭。”说着拿起柜子上放的粥给我喝,我闭嘴不肯张开,极力反抗着他。
他刚开始态度算好,边摸着我的头哄我边拿着勺子给我喂粥,我瞪着他不肯张嘴,对他一直持抗拒姿态,最后他像是忍无可忍掐着我的脸颊硬把嘴掰开往里面灌,两边脸颊被他掐的生痛,我双手并着大力甩开碗。
突然碗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摔碎。
许泽韶眼眶通红,他捏着我的脸把我按到床垫里,逼问我为什么不听话。
“小宁,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听话一点,不要逼迫哥哥好不好?”
他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到我唇上,整张脸被他掐的又痛又麻,我用尽全部的力气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坐在他腰上,脑瓜子中闪过一道光。
好熟悉的场景。
枕头下有条丝带,许泽韶双手被我用白色耳机线缠着,我强迫了他,他哭了,他说他是我哥……
“我是你哥,小宁不要……”
刺痛感大范围传开,我捂着脑门,眼前晕眩迷离,身体摇摇欲坠。
“怎么了小宁?”
“脑袋痛……”
他慌忙翻过身体抱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顺着背吻着我的发顶,语气颤抖:“哥错了哥错了,小宁吃点东西,多陪陪哥吧……”
脑袋痛的太厉害,许泽韶重新打了一碗粥,放在床头柜上凉,他拿着抹布拖把半跪在地上清理我打翻的粥和碎碗,垂着的头发盖住整张脸,因为这个姿势,他毛衣衣领开的很大,胸前一大片都漏了出来。
他身上的肌肉很结实,线条流畅自然,说他是地下拳场的拳手一点也不过分,突然间我注意到他侧脖颈上那道疤,位置跟我的一样但比我的短,除此之外,右锁骨上方横着道狰狞难看的疤,范围很大,比颈上的更加狰狞可怕,深色的印子特别显眼,一直延伸到肩膀处。
我躺在被子里冥想,记忆里我强迫了许泽韶,他在我身下哭,满脸都是泪,我心里很痛,让他滚出去哭。
这是我们之前吗?
我究竟是怎么失忆的……
周围除了许泽韶低低的呼吸声静的可怕,他做完这一切,拿着一条银白色的手扣扣上了我的双手,之后把链接的锁链挂到床边缘锁上,我彻底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了。
柜子上放着的粥凉的差不多了,表面铺着一层牛肉,厚薄均匀,他捏着白玉色的勺子拌了拌,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气缱绻。
“小宁,吃点东西,听哥的话,哥送你一个礼物。”
其实有了那道回忆后我就没有在粥上反抗许泽韶的想法了。
因为在我仅有的视角里,我是一个拔屌无情的渣男,之前强迫他与他发生关系,现在不承认这层关系,不认识他了,还要与别人结婚。
是谁都要崩溃的。
我愧疚至极,低头一勺一勺喝着许泽韶递过来的粥,刻在骨子里的DNA动了,特别熟悉的味道,哥哥的味道。
我被束缚在一起的手轻微打着颤,抬眼悄悄瞄他,殊不知他一直在看我,抬眼的刹那撞进他极深极黑的眸子里再也出不来了。
他吻了我,并且扩大了锁链的范围。
床到卫生间,别的地方都不能走动。
他离开的时候没熄灯,他只告诉我开关的位置,想睡觉就熄灯,不想睡觉就开灯,他把一台特别老旧的手机给我。
让我玩。
只能跟许泽韶发消息,其余谁都不能发。
我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注意到两面的墙壁上都蒙着一层白色的布,白布下面是什么我无从得知。
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不经意间我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是如何失忆的。
追溯到最开始,在病床上醒来,自己少了一颗肾不说,还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梁文涛告诉我我在原来的拳场惹了事,欠下债,被挖掉一颗肾脏还债。
而他是我的大恩人,他发现我有好的打拳资质,带我去E城打拳,去发展自己。
梁文涛……
是梁文涛……
一定是他,如果我之前真的在坐牢,那么编号混乱,错杀一个人在于监狱长,跟着梁文涛久了,很清楚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做的多了,通融监狱长让我诈死算什么?!
一定是他。
我咬牙切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恨错了人,真正的坏人正是自己的恩人,我还不知道,傻不愣登的替他打了四年拳,替他赢得了上亿的收入。
罪魁祸首是梁文涛……
我恨死了!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把那群人给揭发了,贱人贱人贱人!让我过得这么惨的都是那群贱人!
*
躺在床上蜷缩着睡了一觉,醒来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丁点声音,我想小吴了……
不知道我没回家小吴会不会担心。
百无聊赖中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壁纸亮起的那一刻我承认惊艳到我了。是少年时期的许泽韶,背对着金黄色的阳光,穿着蓝白校服,发丝被阳光照射成淡黄色,他微垂着脑袋拉着我的手轻吻我无名指上银素圈戒指。
不太能看清楚脸,氛围感十足,那双手虎口处有道浅浅的疤,是我的手,我知道。
不由自主垂下手摸了摸右手无名指,那里是光的,现在并没有戒指。
随后拿着手机倒腾许久发现,这是我的手机……我好久之前的手机,里面保留着一些熟悉的歌单和便签。
手一抖点到信息我和许泽韶的对话框里,打字。
“许泽韶,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打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合适,全部删除重新开始打字。
“你在哪?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点击发送不去看消息了。
太无聊了,打算闭眼眯一会儿。
眯了有半个小时,睁开眼看看周围,空旷寂静,伸手在床头拿了一瓶纯牛奶喝了。
可能是因为太过安静,心理逼迫身上发冷,裹紧被子打开手机看了看壁纸,翻到消息往上翻,上一次相互发信息是五年前的,有些久远。
2013年4月19日:
我:哥,他们说后山的桃花开了,放学一起去看看吧。
许泽韶:可以。
我:哎我觉得你有点冷漠了。
许泽韶:嗯~好的宝贝老公 ^_^ 陪老公看桃花,做老公此生唯一的桃花(?>?) (-^〇^-) (=^▽^=)
我: …… 晚上请让我在上面一次。
许泽韶:老公可以在上面但我必须在里面哦~
我:滚!
……
呼吸一滞,我有些懵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与许泽韶的关系都到这一层了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闭眼仔细去想,纵使脑袋里痛的嗡嗡响,也没有放弃去挖掘,手机握着手机掌心里渗了很多汗。
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手臂搭在我的腰上,我的头靠在他胸口,正对着他的胸口,熟悉又陌生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放慢呼吸速度从他怀里钻出来,他的手反扣在我后脑勺把我拉回来鼻音很重,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惺忪态:
“小宁别动,哥很累,再陪哥睡一会儿。”
由于他太用力,我的鼻尖撞上了他锁骨下方,鼻子被撞的有些痛,从被窝里钻出手揉鼻子,锁链窸窸窣窣的响动。
放下手时手指不慎触碰到许泽韶锁骨偏上侧的那块皮肤,触感别扭,不是正常的感觉,甚至不是正常的温度。
在我想摸得更细时,他一只手伸上来包裹上我的手不让我乱碰,低头吻我的额头。
“让哥再睡一会儿……”
他闭眼低声嘤咛,我仰头借着床头台灯的柔光看他,他眼底下的黑眼圈很重,脸颊上的疲惫感更重,我不动了,任由他抱着我睡觉。
我尽量把声音压低不去惊扰他,手臂情不自禁圈着他精瘦的腰部询问他:
“出去忙什么了?”
“研发的战斗机爆炸了……不过没关系,都处理得当了。”
他声音沙哑黏糊的厉害,眼睛明明闭着却精准对着我的唇落吻。
他均匀的呼吸声散布在周围,我离得他太近了。
他衣领上残留着沐浴露的香味除外,还有一点点机油烟灰的味道。
不细闻或者是对这种味道不熟悉根本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