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繁紧紧拥抱着躺在地上的纪梵，他能够感觉到他肌肤的细腻，属于骑士庄严的装束被林非繁粗暴地解开。
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冰冷，变得无比火热。
林非繁轻轻地啄吻幻觉里的那张脸，即使对方只有麻木，和冷漠。
在他抱起人准备靠到画前时，怀里的纪梵忽然变得很轻，整个人如同尘埃一般散去。
“砰！！！”
现实中紧闭的暗红仿木大门被身高将近两米的保镖踹开，林非繁自制的锁当啷一声摔落在地上。
林非繁仰躺在地板上，余光看到一双红底皮鞋被簇拥着渐渐靠近到他身边，然后停下。
“哗啦哗啦！”
一整盆冰水将躺在地上的林非繁浇了个透心凉，也让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眼。他感觉到自己被拖起来，靠在了一幅画前。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林非繁喘息了几声，抹去脸颊的水，睁开眼睛。
视线里是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穿着一身飘带西装，坐在一张椅子上。保镖背着手，每个人的目光如狼般锐利。
“看起来你过的挺舒服的。”男人点评林非繁道。
林非繁偏过头去笑了一下，找回声音：“爸，不是去瑞士了吗？这么快就又回国了？”
“儿子。你妈妈这次可不是一般的生气，我和你的感情可没有和她深，这次回来是她让我亲自带你去英国。”
林非繁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带着笑容道：“之前就跟我说了一回了，我不是说了我不去吗？”
男人敲敲手指，说：“儿子，我不是给你选择，而是给你通知。”
“接下来的话，你听完了再考虑。如果你现在是二十多岁，我绝对不会给你回国的机会，死也得烧成骨灰了才能进祖坟。”
“但是你现在才十八岁，我可以给你容错机会。”
林非繁游离的意识渐渐沉底，他的脸色变幻了一阵，满无所谓地道：“你说。”
林访挥挥手，保镖们点头全部撤开。
他站起来，蹲到林非繁面前，眼睛紧紧盯着他：“你还可以回国，但是是五年后。”
“我知道那个叫纪梵的人，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跟疯了一样要见他，但是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哪。”
林非繁脸色阴沉，丝毫没有要敬重父亲的意味，他低声说：“他在哪？你告诉我。”
“我会带你过去。条件是你要答应我的要求，在英国你必须完成我交给你的学业任务，你不能拒绝我给你安排的所有交际活动，也不能跟我提纪梵。”
“怎么样？答应吗？”
林非繁嗤笑一声，说：“爸。你是个商人，这些对我一点公平也没有吧。”
林访：“你知道我是个奸商，所以对我的做法你应该一清二楚。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答应你过几天就能去见他一面，不答应你就明天跟我上去英国的飞机，你一面也别想见到他。”
林非繁看着林访，半晌后道：“你为什么知道？用什么手段了？”
林访微笑：“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儿子。”
“……”
他们父子的眼睛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林访眼睛里有多年纵横商场的老谋深算，而林非繁眼里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
“好。”
他接受了林访的要求，不仅仅是出自内心的渴望，还有明白自己身后永远被一根无形的绳束缚住的不甘。
林非繁被林访带着离开了画室，在见到室外阳光的那一刻，他望着那道宽厚的背影，缓缓地勾起一抹笑。
他现在只能听话，但以后的事，是无法被这个男人预见的。
过了几天后，纪梵看着手机里走向月末的日期，开始一点点地收拾行李。
他并不是一口气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全部装好，而是分了几批慢悠悠地装进箱子里。
小狗也被他送了人，少了每天早上定时的闹钟，纪梵却也还是准时起了床。
今天他打扫完卧室的卫生，拿着扫把走到院子时，脚步猛地停顿。
出现在空荡院子里的，是一道极为高挑的人影。这人正面面对着自己，肉眼可见的削瘦，脸上的骨头隐隐可见，立体的五官上投下阴影。
他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装，在见到纪梵的那一刻朝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纪梵不知道自己做了个什么表情，反正一定很难看。他厉声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林非繁猜到了他是这个反应，不退反进，迈出一步：“我马上就出国了，你成功了，纪梵。”
纪梵见到这个人，原本以为自己所有的怒气早已消失，不成想听完这人简直如同嘲讽的话后，他瞬间爆发。
扔掉手上的扫把，纪梵揪住林非繁的衣服，狠声道：“不，我觉得我失败了。我真的失败，我应该把你弄死，不然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林非繁的目光如同蛇一般游过纪梵的脸，他说：“看来你是真的恨我。”
“但是你知道吗？你恨我也好，反正我给你留下了属于我的痕迹，我不管这到底是让你痛苦还是让你麻木，这些都是我的。”
林非繁手控住纪梵的后脑，但随即被对方一拳打中了腹部，但林非繁并不在乎这点痛，他另一只手紧紧锢住纪梵的腰，轻声道：“这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我可以和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他妈最好给我死了。”
纪梵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锻炼成了个什么样，这力气竟然和牛一样大，想要使巧劲也没有办法。
林非繁还在继续：“我真的很想你。我想你想的快疯了，你没有看见我给你画的画，但是我会送到你的手上，你会明白我有多喜欢你。”
“原来你也是个同性恋，真是恶心。”纪梵咬牙道。
“别这么说，你不是也和庄亦白在一起了吗？骂我顺便把自己也给骂了。”林非繁摩挲着纪梵的头发，“我一开始真的讨厌你，本来不在乎你这种人，但是就是没办法，我被你吸引了。”
“你很受欢迎，特别受欢迎。我很嫉妒那个姓庄的，你说他和一条狗有什么区别？怎么他就舔成功了呢？”
纪梵嫌恶地扭动身体，脚上使力狠狠碾着林非繁那价格不菲的鞋子。
“你不是挺高冷的吗？长得还这么漂亮，我听说你还参加了竞赛，他就是那个时候把你追到手了吧？但是他一点也不适合你，你们一点也不配。”
林非繁自顾自地说话，但是身体如同分成了两半，下半身似乎并不听嘴里的分析，开始有了反应。
这种生理性的刺激让林非繁神经质地笑笑，而纪梵则是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就给我滚！”
“它喜欢你，我也是。”
“老子倒霉了这辈子投胎遇见你们，看来是我太仁慈了我没让你们一个个身败名裂，所以觉得还有挽留的余地跑来和我诉衷肠？”
林非繁摇头：“我说了你成功了。”
“纪梵。”
“你别叫我的名字。”
纪梵一脚踢中林非繁的膝盖，对方立刻跪下一条腿，整个人都矮下身来。纪梵下手毒辣地甩了跪在地上的林非繁一巴掌，惊飞了刚刚落地的麻雀。
这一巴掌力道之狠，让林非繁的一边脸颊高高昂起。
他现在只能看见纪梵笔直修长的双腿，手掌不受控地兴奋抖着。他前段时间才见过了这个人的所有地方，知道这双腿的细腻柔滑。
即使这只是梦里，或者幻觉里。
纪梵厌恶地俯视着他，说：“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深情得不得了？你真是让我恶心得想呕，我咒你林非繁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早点在三十岁前死了。”
林非繁仰起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痴迷，黏腻的目光让他和之前如同换了个人：“我也不可能结婚了。”
“在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我谁也不可能再接近了。”
纪梵：“哦，所以你今天来是要和我表白的？你想让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林非繁双膝跪在了纪梵面前。
“你到底哪里来的脸？嗯？”纪梵抓住他的脸，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有多讨厌你？我教训你让你有今天的下场还不够是吗？我要怎么对你你才能做到消失！！”
“纪梵。我今天来，是真的只见你最后一面。”林非繁和他平视，“我不可能再对你做什么。”
“你真的是没诚意。”纪梵笑了，“你知道上一个和我说过这种话的人，已经和我道歉了。你怎么一句也没和我说，嗯？”
“我说了，这辈子我们就没机会了。”
纪梵看着这张极其英俊的脸，怒极反笑，反手又是一巴掌，打了个对称：“你还想有什么机会？你他妈还在妄想什么！”
林非繁对于他的反应甘之如饴：“是艾诚吧。”
“我真是没想过，我有天也会变成他那种蠢货。”
纪梵钳住他下颌的力道加重，似乎想要把他的下巴也卸掉。那吃人的目光在林非繁眼里，无疑是让他增添了许多迷恋。
“你以为艾诚就这么下场了吗？不。我告诉你，纪梵，他和我们一样，你看起来以为他是最珍惜你的一个人，实际上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林非繁笑了，笑容越来越大，他没有站起来，还是保持着跪姿，嘴里轻轻道：“等他这件事做完了，你最恨的一定不会是我，一定是他。”
纪梵给的回应是一拳打得他胸闷，令林非繁眼前发黑。
他脑子忽地嗡了一声，有许多杂音响在耳边。林非繁一手抚在心口，望着难得晴朗的天空。
纪梵怒吼了什么他没有听清，林非繁面带微笑地被人带走离开。他看着被他折磨得几乎发狂的纪梵，轻轻说了三个字。
在机场他只能看见一身大衣的林访，正脚步匆匆地从贵宾室下来。路过林非繁时提醒了一句：“戴口罩。”
林非繁的事情是在圈内引起反响最大的，其他的人仅仅只是图片，而他则是一大段的视频和不断爆出的照片。
林访走在最前方，经过廊桥，进了头等舱。
飞往大陆另一边的飞机缓缓滑出跑道，上升到万米高空时，已经无法再看见城市的影子。林非繁双手交握在身前，他没有闭眼缓解坐飞机的难受，不断翻涌的呕吐感一直折磨着他的身体。
林非繁并不觉得自己今天到底有什么丢人的，真正看见他这番模样的，只有纪梵那个人。
正如他已经扭曲变态的心理，他已经不在乎何为自尊，何为羞耻。他知道自己会离开，在他真的完全消失之前，一定要让纪梵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记。
哪怕最后真的形同陌路，也得让纪梵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想起所有。
他不能忘掉自己，绝对不行。
虽然不能在身体上实现，但最起码他已经在纪梵的心脏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非繁偏头看向窗外，翻涌的云层里夹杂着闪电。
纪梵喘着粗气，第三次用冷水洗了脸。他瘦削的下巴还在往下滴水，他双手撑在两边，一个个碎片滑过眼前。
他猛地抬手打翻了脸盆，急促地呼吸。
前所未有的恼怒让纪梵无法冷静自持，林非繁这个人的出现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动手，几乎是头脑一热就要回头拿刀。
他可以确定的是，林非繁绝对是故意要激怒自己。他这种人疯狂偏执到了神经病的地步，迫切地想要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纪梵抬手捂住了脸，走回了屋子。
在屋子后方，这条小路一直往后延伸几十米，有一辆越野车正静默地停靠在杂乱的竹林边。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沉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