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最后我是怎么把陆予送出去的。
只记得陆予走前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坐了会儿,3500K色温的筒灯投下柔和暖光,将她右耳边那枚银蝶耳钉映得闪闪发亮。
她抬起手,轻抚过耳边的鬓发,眼睛里的灯光如星,笑着对我说:“以后喝酒,多少吃点东西垫垫胃,不然多伤身。”
我也忘了我到底回了什么,可能回了点头,可能直接没有。
这一天的经历太魔幻也太丢脸,陆予走后,我像一只忘了拧发条的木偶,坐进沙发呆滞了两分钟。
猫跳到身边,像往常一样用那双清澈愚蠢的眼睛盯着我,不满地喵来喵去。
我忙着灵魂出窍,没空理它。
过了一分钟,我摊开双手,捂住我的脸,倒进沙发,无声且痛苦地发出悲鸣。
平躺在沙发上,死了至少五分钟,重新活过来之后,我拧开陆予送我的解酒药,送进唇边一股脑灌了进去。
我妈常说,我这急性子是从小就养成的。别人家小女孩吃糖都是一点一点斯文地抿,唯独我格外一股,拿着超大一根棒棒糖,送进嘴里,嘎吱嘎吱像在啃钢镚儿,两三下就把糖吃完了。
也不知道是晚上那瓶雪花啤酒太难喝还是怎么的,喝着这瓶微涩的解酒药,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苦。
喝着喝着,我忽然福至心灵般走到冰箱旁边,把冷冻的肉收进了冷藏区。盯着冰柜里所剩无几的几颗鸡蛋,打算明天中午做个肉沫蒸蛋。
那瓶解酒药药效很好,晚上我没有再吐,只是心跳很快,敲在耳边,总是睡不着。
夜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微冷,正好中和了酒后身体里涌窜的热气。
猫早就窝在床边睡着了,呼吸绵长又均匀。我戴上耳机,选了首平时不怎么听的情歌,黏腻缠绵的曲调入耳,我越听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从床上坐起,去洗手间往脸上拍了点冷水稍作清醒。
不用去医院挂号,我也能给自己的病症下诊断。
人总是对陌生又新奇的事物抱有好奇,我只见过陆予几面,多完美的一张洁白纸面,正因为不熟悉,所以我的想象才天马行空,只由我独自一人,就可以替她描绘出千面万面。
我自以为我的思维很正确,很清醒,但还是听着歌,失眠到了凌晨四点。
次日醒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嗓子像被刀片刮过,一出声就疼。
我觉得自己很冤,昨天我明明老老实实裹着那件袄,什么容易受凉的事情都没干。
找出一根水银体温计,过五分钟拿出来一看,38.5度。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的头越来越晕了,只好再度把解冻过的肉放进冷冻柜,放弃准备做肉沫蒸蛋的想法。
活在高科技时代就是好,在APP上选购了退烧药和止咳片,点了一人份的韩式炸鸡,我开始躺在床上装死。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在眼前晃来晃去,我总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烧坏了,不然怎么会突然看见陆予耳垂边的银色耳钉。
我的思想告诉我,它并不清醒,反倒有些动摇,陷入了混乱。
它说它想再喝一瓶解酒药,我不置可否,让它快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