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火把小屋照得明亮，木头偶尔迸发出火星的声音，让这个原本阴沉的地方有了一丝人居住的温度。
布莱叶的药箱中有不少古怪的草药，卡尔敬而远之，随便冲洗了一下伤口进行了的简单包扎。
“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他刚整理好衣袖，布莱叶便丢了一打牛皮纸过来。卡尔进门的时候，他就在研究这东西，原来是他们的雇佣合同。
“雇主将护送机密文件至诺瓦城，再次期间，雇佣这负责保护雇主以及相关文件。”
卡尔阅读着文件的内容，他一页一页翻看过去，上面竟列举了护送流程中所有可能的款项。
“食宿…车马…劳务费…精神损失…”卡尔边嘀咕着，边震惊于细则如此详细，“自愿借出身体…？一，一千二十一金币？”
卡尔疑惑地看向布莱叶，这奇怪的条款他完全看不明白，而且光是这一项就将近占了总报酬的一半。
“字面意思。”布莱叶淡淡地解释，“我前些阵子被人下了一个诅咒，限制了我的法力，如今我需要一个身体来暂时帮我盛放诅咒。”
“没有办法破解吗？”卡尔问。
“暂时还没有想出。”布莱叶摇头，“如今我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完成护送任务，所以只能先用这个方法将诅咒转移，但你放心，这不会对普通人有任何影响，且任务完成后，我会把它从你身上再移走。”
“那…我需要做什么？”卡尔警觉地问。
“我们将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能量的传递，遵循…生命延续的本能…以身体为媒介。”布莱叶平静地说，“你只需要作为我的容器，心甘情愿地接受便好。”
卡尔怔了几秒，像是没听懂：“你说什么？”
布莱叶面无表情地说：“我需要与你发生一次交合，并进入你的身体。越彻底，越顺利。”
屋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然后卡尔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踢倒，发出巨响。
“你他妈疯了？你要我和你上床？！”
让他和一个男人做那种事，而且还是在下面，这简直是疯了。
布莱叶依旧平静，“你也拿了钱。这一项，价值一千二百一十一金币，我开价很公道。”
“我不卖这东西。”卡尔咬牙，“你想睡谁就去找谁，我是个佣兵，不是卖屁股的！”
布莱叶似乎有些疑惑，他走近了一步，低声道：“可是，卖什么不是卖？你不就是为了金币才来这里的吗？”
卡尔呼吸一滞，捏紧了拳头。
“退一步说，”布莱叶轻描淡写地说，“我又没说要你喜欢，只需要你张开腿…我们都是男人，我并不图你什么，只是需要一个容器。”
卡尔猛地退了一步：“你找别人去。”
“好啊。”布莱叶从他手里拿回合同，动作利落，“把定金还我，我们一拍两散。”
卡尔站在那里，额头青筋跳得厉害。
白忙活了一晚上，连白天那袋金子也要被收回吗…
“就不能再找一个人吗…我只负责护送。”卡尔生无可恋地问。
布莱叶望着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对某种蠢钝感到遗憾。
“身体发生关系只是建立链接渠道，我不确定这种通路可以维持多久…”布莱叶道，“必要的时候可能还需要巩固，且把你带在身边还可以防止你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等等！你是说…我们可能不止要做一次…”卡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我建议你看开点。”布莱叶语气放缓，“比起战场上那些伤害，这点小牺牲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完全可以当作被狗咬了一口。”
“你…”卡尔气得脸都绿了，
布莱叶又补了一句：“狗可没给你一千金币。”
卡尔陷入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他低头盯着那一行合同上的字，心里竟有一瞬间的心动。
他需要钱…这是个事实。布莱叶的出价，是他干多少苦力都赚不来的，而他只需要忍受短短的一晚…
“…”
卡尔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抬起头，咬牙道：“你最好记住你说的，完成任务之后，我要你把那鬼东西立刻从我身体里剥出去。”
布莱叶笑了：“很好。”
他把那合同丢回桌上，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卡尔一言不发地签下了名字，抬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做…那个事？”
“不急。”布莱叶答，“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一样东西。”
卡尔端着一盘葡萄走在鎏金柱子间。
守门的侍卫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侍从的衣服，为他打开了大门。
踏入贵族的会客厅，卡尔立刻感觉到食物的香气铺面而来。房间四周挂满了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帘幕，地面铺着深色的花纹地毯，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放满了精致的银器和半空的酒杯。
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个身穿华丽丝绸长袍的中年贵族，也是这座城市的领主——路西安·罗特。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客人。
“我需要苍晶石作为仪式的必需品。”布莱叶将一本摊开的书推到他面前。
“白色，透明，散发着淡蓝光泽。”卡尔轻轻念出上面的内容，“采集于极寒之地，拥有纯净的能量，可以放大法力。”
“这东西对于术士来说，价值千金，也极难寻得。”布莱叶解释说，“不过这里的领主罗特是个痴迷于魔法的收藏家，他的仓库里刚好有这东西。”
“那你要怎么拿到呢？”卡尔问。
“这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布莱叶答，“你要帮我拿到他。”
“等等，我是你的护卫，又不是仆人。”卡尔无语道，“伟大的布莱叶大人都无法拿到的东西，我又能帮什么忙。何况，你不是还有个富商朋友吗。“
“你说霍恩？”布莱叶问。“他之前和罗特有过些过节。他知道我和霍恩最近走得近，自然不会愿意借东西给我。“
“也不知诺瓦领主怎么会派这样的蠢货和我交接。“布莱叶打量着卡尔，”竟然蠢到随便抓个人就以为能打发我，好在他算是幸运，抓到个还算好用的。“
卡尔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出来，随便抓到的好用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呢，好歹避讳一下呢。
“没有苍晶石就无法完成仪式，无法完成仪式就无法上路。”布莱叶眼巴巴地看着卡尔。
“我想想办法吧。”最终卡尔无奈叹气。
罗特对卡尔招了招手，示意他为他们倒酒。
卡尔低着头，将手中的葡萄盘放在长桌一角，然后拿起一只银质酒壶，缓步走到靠近壁炉的座位旁。
还好耐恩有在为罗特的庄园供应葡萄酒，卡尔劝说了很久才说服对方帮助自己乔装潜入进来。
“听说有位赫赫有名的术士最近在你的领地活动啊。“那光头男人对罗特说。
罗特插起一小块香肠，边咀嚼边说，”布莱叶？那个晦气的家伙，他最近是在这一带晃悠，听说还跟西境的人有来往。“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在斟酒的卡尔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那你可要小心了。”秃头提醒道，”那术士没有立场，万一他们有什么阴谋…”
“阴谋？“罗特冷笑一声，从卡尔手中接过酒杯，轻轻晃动。“他对于西境教团那帮家伙可算是个异端，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管西境的事。”
秃头喝了一口酒，重重地将杯子放回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卡尔又抱着酒壶走到他身边，替他斟酒。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教团这些年在西境扩展得太快了，越来越多的领主开始公开宣誓效忠。”秃头压低声音，显得有些焦虑，“他们的手不会伸到南方来吧，我可不想当什么信徒。”
罗特轻蔑地笑了笑，摆摆手，“他们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教团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控制西境。况且最近北方局势也逐渐稳定了，一旦北方被图米安统一，那北方才是教团该优先忌惮的敌人。
秃头微微皱眉，喃喃道：“也是，南方是自由之地，我们有海湾，群岛和最大的港口。那些信奉神权的家伙要想征服这里也不是什么易事。”
“不聊这烦心事了。”罗特靠回了椅子上，”我今日可是获得了不少好宝贝，一会儿拿出来给你见识见识。“
“好啊。”那秃头两眼放光，“上次你与我说能把水变成美酒的金酒盏我可是好奇很久了，今天必须给我看看。”
布莱叶说罗特会客时有像客人展示藏品的习惯，果真不假。
没一会儿，罗特就唤来了另一个侍从，给他了一把精致的小钥匙，叫他去仓库里拿东西来。
见那侍从离开，卡尔也借着添酒的功夫离开了会客厅。
他快步追上了那位侍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领主大人吩咐我来帮忙。”
侍从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但看到卡尔也穿着庄园侍从的衣服，便没有多想，只是嘟囔了一句，“跟紧点，到了可别乱碰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石廊，墙壁上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芒，照得他们的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
他们爬上了一段漫长的楼梯，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卡尔故意放慢了脚步，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低声问道：“还没到吗？这仓库这么偏远。”
侍从回头，指了指前方尽头的一扇厚重木门，“这地方是比较偏僻，不过就在前面了，穿过那个走廊就是。”
卡尔听到满意的答案，点点头迈了两步跟上。就在侍从转身继续前进的瞬间，他猛然一记手刀砍在对方的后颈。
侍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便双眼一翻，软倒在地。
卡尔一手接住即将滑落的钥匙，一手抓住侍从的后领，将他拖到阴影中。拖着他的身体退回到阴暗的角落，将他靠在墙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仓库的方向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