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跃动,沉溺在淡淡的清香里,云知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她搂住顾慎之,调侃:“学会用美人计了?”
顾慎之却倏地松手,“交易达成。”
温暖退得猝不及防,云知哭笑不得:“强买强卖啊?”
顾慎之唇线绷直盯着她。
云知撤回一步,重新侧倚书柜,“行吧。”
又问:“不会也要从奖励里扣吧?”
“不扣。”
安了心,云知娓娓道来:“大概七八年前,春行冒出来一只顶厉害的白灵,它把自己裂成数块,鸠占鹊巢,抢占其他灵和人的身体,造成社会动荡。正是它杀了姑姑。后来,奶奶以生命布阵渡了那只灵,春行才得以恢复安宁。但最近,那只恶灵似乎又出现了。”
“是我们今天凌晨追捕的那只?”
“直接和我们交手的那只应该只是试验品。恶灵的灵力源于执念,我们渡的那只恶灵执念不深,不过是想见到死去的儿子,以弥补它的悔恨,很轻易被瓦解。我猜,它背后有一个灵力强大的灵术师,而那个灵术师的灵里有之前那只白灵的碎片。”
顾慎之沉眸,“银杏叶与他有关系吗?”
“不知道,通过银杏叶找来的都是绿毛恶灵,帮它们化解执念后都很快消散,与这个灵术师的行事风格不同。应该不是一伙的。”
“对付□□达的那只恶灵在现场异化了。”顾慎之提醒。
想到这个,云知动摇了自己的猜测,苦恼地说:“也对,他们是一伙的可能性还不能完全排除。总之,我现在有两个艰巨任务,第一,找出那个灵术师,以免他再引发动乱,第二,找到银杏叶的来源。”
“还有一个任务,”顾慎之指明,“帮严岱剥灵。”
“其实……”云知微眯起眼,像只狡猾的狐狸,“严岱根本不需要剥灵。”
“嗯?”
“严岱体内的灵没有要抢占他的身体的趋势,也没有和他的灵融合,只是单纯地共存在他的躯壳里。其实,我们需要做的,是想个法子让那只灵自愿出来。”
“你……”顾慎之不可置信,“对司徒翎和苏棠撒谎了?”
“对啊。”云知理所当然地点头,“但是,请你仔细琢磨一下,真不赖我要骗他们,是执灵司学艺不精,他们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非要送上门来被我骗。他们说,我保护严岱可以抵消我的服务期,而之所以选中我,是因为我会剥灵术,可如果让他们知道帮严岱驱灵实际上根本用不到我,我就失去价值了,那他们肯定会收回抵消我的服务期的交换条件,我可不想去扫厕所了。”
云知侃侃而谈,顾慎之额上青筋突突地跳。
依照他的原则来看,云知的行为无疑是诈骗,可他竟然有一点认同,还有一点因只有自己与她共享秘密而感到窃喜。
他想,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无道理。
“你也的确不会剥灵术?”顾慎之好奇。
“我当然会!”云知自得,“我可是S级灵术师!我在两个S级灵术师的严加管教下长大,怎么可能不会剥灵术?”
她叮嘱:“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要帮我守住秘密啊!”
顾慎之不想保证,转而岔开话题,看向云知手里的笔记本:“找到线索了吗?”
“只找到点关于裂灵术的资料,笔记里说,恶灵碎片的灵力同样是遭到分裂的。按理说,一只灵如果不断分裂,碎片的灵力会不断被削弱,但倘若它吞噬弱灵,则会拥有越来越强大的灵力,就像是……自我繁殖。长此以往,它在世界上会拥有千千万万个分身,最终成为世界的霸主。”云知合上书放回书架,动作间,视线在书架上的合影停滞一秒。
照片里,稚气未脱的云知满脸不耐烦,笔直站在操场上,身体因抗拒在往后仰。在她面前,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人拎着一条粉色礼裙在她身前比划,笑容温柔明媚,几步之外,还有一位年长些的女性,她与年轻女人的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但比起年轻女人的圆润脸型,她更瘦削,下颌锋利,五官深邃,右眉上方两寸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自带威严,但或许因阳光正好,一股浅金的光辉笼罩着她,消融了她身上的冷意。
发觉顾慎之也在注视那张照片,云知随意一指,“成人礼,我不想穿裙子,姑姑非让我穿,还说其他女生有的我也得有,可我根本不想有啊,唉,她们就是这么烦。”
顾慎之淡笑,问:“拍照的是张泉?”
“对。那个时候她和姑姑正在筹备婚礼,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凡是有姑姑的地方,必有张泉。”关上书柜的门,云知转脸看他:“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你要有作为孕夫的自觉,该上床睡觉了,明早我一定送你去上班!”
顾慎之抿唇,“你第一次说这句话时,下楼就被执灵司抓去审判了,上一次说完,我们在路上遇见了恶灵。所以,你还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吧。”
云知想反驳,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此,只能尴尬挠头。
敲门声响,云知去开门,顾慎之落后一步,替她关上了次卧的门。
是严岱,他没进门,说:“我明天要去趟公司。”
“去干嘛?”
严岱神情不大好,令那张平时就足够冷酷的面庞更显生冷。
当然,再生冷也没恶灵恐怖,云知完全不惧,再道:“不说就不许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严岱早已看透云知,妥妥的恶女,恶灵见了她都得交师父。没必要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严岱坦白:“去谈解约。”
云知没兴趣打探他的隐私,“好,我和你一起去。”
严岱皱眉,唇微张,像是要拒绝,云知立刻堵住他的话:“你别以为我想和你去,是因为你现在一体双灵的状态特别容易吸引恶灵。”
“这段时间不都没事?”严岱不信。
“这段时间没事是因为我的符厉害啊!你脱离了我的保护,万一在外面出了事,我还得承担责任。”云知没了耐心,“别磨磨唧唧的,就这么决定了,明早一起去。回去睡觉吧。”
严岱还在犹豫,顾慎之开口:“让云知陪你去吧。我认识几个律师朋友,如果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关了门,云知一转身,对上顾慎之满载欣慰的表情,“怎么了?”
“你比之前成熟了。”
云知懵:“啊?”
顾慎之说得更明白了点:“你对严岱的敌意没那么强烈了。”
这个啊。云知推着顾慎之往卧室去,边走边说:“被你说服了。”
“嗯?”
“周一早上,遇到恶灵之前,你是想和我说,我们的情况与他们没什么不同,应该给苏棠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对吧?”
顾慎之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并未说出口,惊讶于云知对他的了解竟有这么深。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而且,有严岱在,苏棠比以前开心多了。其次,颜槐的事情也给了我一点感悟,如果我一味打着为苏棠好的旗号去操控她的生活,与颜焕又有什么区别?最后,也是最不重要的原因,严岱今天给我转了五万块做租金和饭费。”
顾慎之噎住。为什么那个最不重要的原因听起来最重要?
念及自己刚刚做出的要送顾慎之上班的承诺,云知扼腕叹息:“又不能送你了。”
“没关系。”
“我后天一定送你!”
“别说不吉利的话。”
……
新的一天,新的路线,严岱的经纪公司星恒娱乐坐落在春行南边的产业园内。
严岱掏钱,二人打车,路上,云知补了个觉,严岱一直望着窗外风景。
下车,云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与严岱往公司里走。
从外面看,公司不大,三层楼规模,装潢也算不上富丽堂皇,多是黑白灰色调,简约,但少了些娱乐公司该有的鲜明特色。
来之前,云知在网上查过,星恒娱乐是家小公司,旗下的艺人里以苏汀最火,也就是传闻中遭到严岱骚扰的那个。一整个公司主要靠苏汀养活,其余艺人多是半温不火。
在一众小糊糊里,严岱是颜值认可度最高的,可惜,他也是资源最少的,有营销号说是因为他脾气差,不愿服从公司安排。
“对不起,认证失败。”门禁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阻断了他们的脚步。
云知探出脑袋:“你走错公司了?”
严岱摸出手机给经纪人安姐打去,无人接听。
“等会吧。”严岱说。
云知无语地打量着他,顿了顿,“大哥,你是忍者神龟?你这还没辞职呢,公司都删你门禁了,你还能忍?”
严岱没理会,遥望向公司内部,视线越过中间天井,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二楼的一排排工位,坐满了人,都在盯着电脑忙碌着。
视线下移,正前方,云知站在天井前的廊道同他招手。
严岱:?
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门禁,不知何时道闸洞开,让出一条路来。
前方传来云知的催促:“搞快点,别耽误我吃午饭。”
长腿迈开,严岱追上,低沉地问:“你用灵术?”
“对啊,不然呢?”云知嫌弃地上下扫视他,“平时看你一脸拽样,还以为你是个狠角色,没想到你在公司里也怂得很嘛。”
严岱嘴角抽了抽。
云知摇摇头,自言自语:“这班啊,果然是不能上。”
严岱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司平时鲜少接待外客,没有设置前台岗,俩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二楼工位区。严岱身材高挑,一拐进区域内,就吸引了不少注目。
“是严岱?”
“快联系安姐。”
“严岱旁边那个是谁啊?”
“不会是女朋友吧?”
“你傻啊,把女朋友带公司来?不想混啦?”
“看样子是不想混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不是gay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