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的事,还有很多疑点。”
“有什么疑点?”
“不知道。”
贺窕听到这三个字气得失去表情管理,开什么玩笑,遛他很好玩吗?
不过谢平芜也没撒谎。他除了盲目相信贺窈不会做这种事情之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绝望的局外人干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挺没意思的。
贺窕最先受不了,站起来就要走。
谢平芜冷不丁说了一句:“唐玉汝。”
“什么?”
“唐玉汝也是当事人,他知道的也许比我们多。”
很巧,唐玉汝是谢平芜的同事。
说同事也有点牵强,唐玉汝是做临床工作的,只是偶尔会往研究院跑,和谢平芜有过一点交集罢了。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唐玉汝就在他住下的这个医院工作,谢平芜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走。
贺窕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按回床上:“哎,医生说你伤到脾了,没死是命大,让你静卧两周不能下床。”
谢平芜本来还没什么事,被他毛手毛脚一顿摔还真有点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死不了,你先松手。”
“那不行,你真死了我怎么办,我都没有哥了……”
贺窕确实是当明星的料,眼泪说流就流,真得不像演的。
“那怎么办,要是你哥的死有隐情,再等两周凶手早就把证据都烧成灰了,你哥不久枉死了?”谢平芜看他的表情有点松动,继续说:“我有事的话,这里就是医院,医生还能让我死了不成。”
贺窕的眼泪立马止住了,甚至贴心地推来了轮椅。
“唐玉汝在哪?”
变脸之迅速,川剧也未能及。
果然当明星是要看天赋的,谢平芜腹诽。
……
哪怕不是自己科室,看到被勒令静卧的患者私自下床依旧值得尖叫一声,然后一边绝望地喊护士长报备不良事件,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诫不遵医嘱的犟驴回去躺着。
谢平芜的受教育程度很高,这意味着他是讲文明懂礼貌的——
犟驴。
“谢老师,急诊的医生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脾破裂需要绝对静养还需要我教你吗?或者说再给你重申一下延迟性脾破裂的后果?”
谢平芜坐在轮椅上乖乖听训,贺窕就没那么安分了,他又没有医学知识背景,听不懂,只能眨着眼,巴巴地望着这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Oga。
唐玉汝当然不会放过他。
“还有你,他胡闹,你帮他胡闹,还推着轮椅给人送出来,万一半路上出意外了怎么办,谁负责!”
“管床的医生没有告诉过你们后果吗?三令五申静养,静养是什么意思明白吗?怎么陪护的,还要不要命了?”
贺窕小声反驳了一句:“我不是陪护。”
唐玉汝横眉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陪护我是陪护?”
等他说得差不多了,谢平芜从轮椅下面掏出一瓶矿泉水,温声道:“唐医生喝口水顺顺,别气坏了。”
这个办法还是从贺窈那儿学的。
一般人到这儿也就消气了,唐玉汝也就着台阶下。
谢平芜这才开始说正事。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不知道唐医生什么时候方便?”
“果然你早晚会来找我,”唐玉汝大概猜到他想问什么了,闭了闭眼睛,苦笑一声:“明天下夜班,我去你病房。”
……
回病房的路上,谢平芜问道:“你对唐玉汝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贺窕回忆起他们分别时那个焦虑的病人家属来找唐玉汝,原本面色不虞还在呵斥自己的他一秒种切换成善解人意的模样,瞥了瞥嘴:“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谢平芜失笑:“这种医生往往最敬业,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话锋一转,目露思索:“你和你哥长得很像,而他又被你哥……强/奸过,刚才我翻过他们的排班表,案发之后他也没有一天休息。这样你还觉得他的反应正常吗?”
“一个受害者在见到伤害过自己的罪犯应该会是什么态度?羞/耻、恐惧、回避、憎恨……但他什么反应都没有,骂你也就像骂一个普通的任凭病患胡闹的患者家属。这种表现就像——”
“他完全不熟悉你这张脸。”
贺窕当然听明白了,但是他还是别扭地轻声回了一句:“我和我哥不一样。”
谢平芜才不管他闹什么情绪,自顾自继续说:“而且他见面第一句话‘果然早晚会去找他’,我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他怎么知道我会因为什么事去找他?又为什么肯定我会去找他?”
他到底知道什么?
只能等唐玉汝亲口为他答疑解惑了。
有了线索,谢平芜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都有闲心追问起贺窕那个捅人的Alpha来:“蒋文茂去哪里找的人捅我,为什么捅我?”
大庭广众之下行凶,未免也太没有脑子了。
“他就是想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们本来关系就不好,又出了这样的事。”
“那个Alpha是他上周在酒吧喝完酒在厕所遇到的,大概是听到蒋文茂在骂你,自己搭话说有办法教训你。”
“他喝大了,没怎么想就点头了,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昨天看了新闻知道你被人捅了,才想起来告诉我的。”
“他本来以为你是Beta,Alpha再怎么过分顶多也就是打你一顿,没想过真的要你的命。”
谢平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炬:“我是Beta,意思是如果我是Oga还有别的事等着我?”
贺窕哑巴了。
“那个Alpha叫什么?”
“蒋文茂没问。”
“果然是蠢货。”
贺窕本身就理亏,一时间拿不定他这句蠢货到底是在骂谁,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只好窝窝囊囊地干站着,颇有几分可怜。
谢平芜看他这副样子,叹气道:“开放日的票是限量的,虽然这个讲座也没什么可看的,但是票并不好抢。放票的时间是提前两周,换句话说,蒋文茂这一点头,等于替别人背了黑锅。”
“替谁?”
“他捅的位置也很巧,如果真的想杀我,再往里进几分,我就会因为脾破裂大出血当场死掉,当时没有人来得及按住他,我也没有反抗,但是他自己收手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
贺窕又抓住了重点。
谢平芜有时候不想承认此人居然是贺窈的弟弟。
“然后他就释放了大剂量的信息素,导致现场一片混乱。当时信息素是什么浓度的?他做了详尽的准备,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报复社会?他一样都没达成。”
“我们得去看看当时在现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