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谢平芜见到贺窈发声得更早的是他那番言论被精心剪辑后的广为流传。但这毕竟不是能证明贺窈是强/奸犯的实质性证据,不过这方面的纰漏很快就被警方填补上了。
装聋作哑无能为力了这么长时间的警方好像忽然得了高人点化似的,一路侦查加公告,白纸黑字地写明了,受害Oga名叫唐玉汝,在他体内确实检测出了贺窈的信息素侵入痕迹。
几乎是同一时间,网络上还流传开了一段贺窈的不雅视频,哪怕马赛克打满,但明眼人都看的出当事人在干什么。
贺窈真的是强/奸犯。
先前的舆论随之转了方向。
“什么!连贺窈这样的Alpha都不能相信……”
“有没有人扒一下那个视频里的酒店啊,总觉得很眼熟。”
“这个我知道,如月酒店,可贵了,我也就一回赶上大老板结婚有幸住过一晚,一晚抵我小半月工资……”
“我从前就觉得贺窈道貌岸然,不觉得他每次微笑的时候都特别瘆人吗,人怎么可能完美到不出任何纰漏……”
“就贺窈这个家世背景,说不定受害的都不止一个Oga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揭发他,之前的还留活口了吗?”
“我们Oga一直是弱势群体……小时候夏天天气热,我就穿了一条短裤在吃冰棍,结果隔壁四十多岁的单身Alpha一直盯着我色/眯/眯地笑,还说我穿成这样是要勾/引谁。”
“每次发/情期结束回来,就会听到Alpha瞎起哄,单身Oga是能去联会领免费抑制剂的好不好。还有那种私底下偷偷计算Oga发/情期的Alpha,真的很烦。在单位还经常要听老Alpha大谈特谈Oga还是要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听着就想吐。Oga只是天生有发/情期,又不是天生需要Alpha。”
“其实不止有Alpha这样,我的Oga老师也是。青春期的时候班里几个Oga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就会被老师指名道姓骂他们骚。”
“好多岗位也根本不要Oga,我有一个十项全能的前辈,求职的时候居然输给了一个大学挂科勉强毕业的Alpha。他和HR还算有点关系就去打听了一下,HR告诉他,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
“Alpha霸占了社会资源这么久,我们Beta工作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出租屋里,也不敢生病,那么昂贵的医药费谁支付得起啊……我每天早上六点开始干到第二天凌晨两点,我也不是没努力,但是轻松钱多的活只要Alpha,每天既要做自己的破工作还要给Alpha老爷们擦屁/股。”
“点了,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给草包Alpha擦屁/股。”
“还是多多关注案子本身吧。强/奸犯不可能只是临时起意犯案,建议彻查是不是还有别的受害者。”
“不是之前有记者采访到了研究院的谢平芜吗,Alpha的信息腺可能癌变,释放出的大量信息素会导致Alpha成为罪犯。”
“好可怕,那Alpha岂不是就是潜在的罪犯?”
“为了社会安定,应该把Alpha控制起来吧,一直以来都是Alpha的犯罪率远高于Beta和Oga啊。”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其实Alpha优于Beta和Oga的观念完全是Alpha灌输给我们的,真是细思极恐。”
“楼上的,粗思也恐。”
……
舆论声势浩大。
贺窈的辩护律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提出了一个鬼点子——依托谢平芜的研究成果,贺窈可能只是生病了,他是受疾病影响到精神从而做出的犯罪行为,类似于精神病人发病那样,不应该追究其责任。
逃避制裁,那就承认自己有病,承认越强大的Alpha就越可能成为罪犯。这下别说Oga,Alpha们都纷纷坐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那还有什么隔岸观火,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三拨人A说A有理,O说O有理,剩下B在打游击。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问题——贺窈到底有没有病?
追寻答案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谢平芜头上,因为眼下只有他才是最了解信息素风暴症的人。
谢平芜终于见到了贺窈。
他瘦得快脱相了,让谢平芜几乎不敢相认。
印象里贺窈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连每根头发丝都有自己精确的弧度。他模样好,明眸挺鼻朱唇皓齿,性格好,温柔谦和得体大方,出身更是不用说,连幻想他狼狈落魄的念头谢平芜都不会生出来。
但这样的谢平芜就实实在在地站在他面前。
谢平芜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
这回相见破天荒地居然是贺窈想要躲开谢平芜的视线。
“给你添麻烦了。”
谢平芜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多日断联后的怨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爆发。他对着贺窈那张脸微笑了一下,冷冷道:“这句话也送给你,朋友之间不是这样清算的。当然,如果你没把我当朋友那就当我自作多情。”
怒极反笑,那是真的气狠了。
贺窈也顾不上其他,拉住谢平芜的手就开始道歉:“对不起,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声不吭地玩消失才是麻烦,我一直找不到你,然后就等着在新闻上看到你锒铛入狱吗?”
“对不起……”贺窈还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谢平芜被他捏得干疼,却并不反抗。
“道歉没用,和我道歉更是没用。我相信你,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贺窈嗫嚅了一下,没有说话。
“强/奸是真的吗?”
贺窈摇头。
“好,那你的信息素最近有不稳定过吗?比如突然浓度增高之类的。”
谢平芜闻不出味道,干脆直接问。
贺窈还是摇头。
诬告吗?那唐玉汝体内的信息素是哪里来的呢?
“5月23号你本来说要来和我一起改论文,我们约在了如月酒店,那晚你在酒店吗?”
贺窈点头,像玩上了海龟汤似的。
“所以那段视频是真的吗?”
贺窈一下子白了脸,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被码掉的是唐玉汝吗?”
这回贺窈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谢平芜都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心理堵堵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相信的。
否则我怎么帮你呢?
谢平芜被自己忽然翻涌的情绪吓了一跳,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怨气的由来。但是带着情绪是无法理智思考的。
他匆忙瞥下贺窈,躲到自己的实验室去了。
等他再回来,贺窈已经死了。
他对自己下手极狠,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也是,进研究院前他都被搜了三轮身,身上还能有什么锐器呢?他所能做的无非是确保自己一定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