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全与越的解释,江励对那个角落里的人印象更不好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教室,丝毫没有搭理还在角落的邱郡。
走廊里很安静,只剩下其他班的上课声,江励偷偷摸摸地低着头走到楼梯口,往天台去。
江励边看着手机,边走上楼梯。
他光沉浸在手机里的搞笑视频里,没有注意到楼梯边乱七八糟地摆着很多纸箱子,还有一些食物的包装袋。
越往上走就越安静,江励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推开锈迹斑斑的天台铁门时,那扇老旧的门发出“呲”的一声,让人耳朵一震。
江励以前没来过这里,现在正把手机塞回口袋,睁着充满好奇的眼神四处张望。
天台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废弃”杂乱,而是十分整齐。
一些应该是从以前楼下铁门上拆下来的铁架子,横竖摆放整齐地堆在角落,还有几盆没人要的花卉,一个一个排在围栏下。
他走到围栏前,放松地张开双臂,让夏末的热风肆意地摧残少年内心的浮躁,两眼一闭,仿佛就可以向蔚蓝无垠的天空传达自己的心意。
江励的上眼皮轻轻地盖在眼睛上,睫毛被风轻轻拂过,投下一片晃动着的阴影。
宽松的衣服随风飘扬,布料摩擦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声藏住了。
此时此刻,江励脑子里没有想任何事情,只是在认真地感受自然的魔力。
“你在干嘛?来了不知道说一声,我等你挺久了。”全与越从天台的另一个地方走出来,刚好看到了在风中拥抱天空的同桌。
他说话声越来越小,直到不由自主地顿在了原地。
他就这样看着江励的衣服和头发被风吹得张扬。
周遭很安静,可权与越的心跳声却很是喧闹。少年看着少年的背影,像是给热烈的青春留下了一抹有形的风,而那个少年也像拥有了翅膀一样,“飞”向远方。
不知是不是吹着风太舒服了,舒服得让江励顿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有点睡着了。
他抓了抓被吹的凌乱的头发,准备去找全与越,那个叫他来天台却还没见到人影的人。
转头看见他就在身后,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唉,怎么?……”
他还没问出口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就被他制止住了。
全与越刚看他转过身来,自己不受控制就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他的小臂。发冷的手触碰到了江励暖和的小臂,他这次没有立刻弹开,而是疑惑地看着对方。
全与越想解释,但是结巴了,只好转移注意力,把他拉到别的地方,嘴里说着:“你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睡着了?”
“嗯,没注意。”江励由着他拉着,含糊地应着。
全与越就这样,自顾自的拉着他来到了天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喵呜~”角落里传来一阵猫叫声,轻快地像是在欢迎人似的。
全与越缓慢地松开了抓住江励手臂的手,走近那个发出猫叫声的地方。
一把破旧的雨伞勉强的撑开,遮住了一个纸箱子。直到走近了看,才发现纸箱子里是一只小猫。
全与越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抱了起来。
它好像不怕他,伸展着身子,往他衣服上蹭。
这只小猫全身花白,没有其他杂色,只有一些粘上泥巴的猫毛几撮几撮的贴在一起。仔细点可以注意到,它的尾巴好像比平常看到的猫短了一截。
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很黑,很深邃,在江励看它的时候,充满好奇地转着。
“来!六六,看!这是爸爸的同桌。”全与越双手举着猫,咻的一下伸向江励。
还没反应过来的江励先是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静下心来仔细看全与越手上的这只猫。
“你在哪发现的?”
江励拿起一根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在六六脸上碰了碰。
他的手指很直很细长,当然也很白,却有点白得发红,让人总觉得怪怪的。
全与越老实地解释道:“前几天在操场边的草丛里发现的,应该是只流浪猫。刚看见它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尾巴还被一个老鼠夹夹住了。
“放学后,我把它带到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弄了一下尾巴的伤,顺便去宠物店洗洗干净。
“目前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我就把它放了在这里。”
“那为什么叫它,六六?”
江励对其感到不解。心里也在想前面的疑问,难怪尾巴短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嗯~怎么说呢?就突然想这样叫。”全与越撇了撇嘴巴,又咧开嘴笑着。
“幼稚!”江励白了他一眼,继续逗着猫。
看着这小东西晃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只为了抓住他的手指,江励就觉得好笑。
但考虑到他平常的性格,他还是做不到像全与越那样,肆无忌惮地笑,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心情愉悦地逗了一会儿六六,仿佛学习生活上的不如意全部被小猫甜甜的“喵喵”声带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们听见了下课铃。
无奈只能不舍地把小猫放回纸箱,再如同刚才那样,用伞遮住,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给小猫取这样的名字?”
下楼梯的时候,江励没有看手机,只是静静地跟全与越一起,一步一步跨过台阶。
他不明白“六六”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要取这个?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她家养了一条田园犬,很可爱,也不怕人,所以它算是我的好朋友,经常跟我一起玩……”
全与越讲了一点后,就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又开口,
“只不过,后来,我们村里偷偷进来了一个坏人。他路过我家的时候,被狗吼得吓了一跳,就心存歹念,往它盆里下了药。”
江励一直在认真听他讲,很明显听出来了,全与越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有点哽咽。
“然后呢?”江励小声地提醒了他一下。
“那药有很大的毒性,它坚持不住,走了”全与越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凶狠,像刀子一样,似乎要把那个坏人置于死地。
“而小狗的名字就叫六六。。”
全与越语气渐缓,但这也可以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深深的伤痕。
回到教室,同学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全都低着头,准备着接受“命运的制裁”。
他们走到前门,就看到了满脸严肃的范易站在讲台上。
“报告!”
“报告。”
两人同时喊出了声。
老班语气不太好地看向他们:“到哪去了?你们两个合伙逃课是吧。”
随后想到了江励今天的状况,松了点口气:“先回座位上去。我有事要讲!”
刚坐回座位的全与越还是不老实,伸手戳了戳前桌范郜的背,后者没理他。
“咋了?你们都中邪了?”
“全与越,你干嘛?不会好好坐着吗?”范易轻易地捕捉到了这人的小动作,一针见血地盯着他说道。
“今天我们班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说着他看向了邱郡,不过两秒钟,又看向全班同学。
“我们班的邱郡同学挑起了一场争论,不小心把赵果果同学的额头弄伤了。我需要你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听到了吗?邱郡。”
“听到了!”邱郡不悦但又无可奈何地应着。
“另外,我查过监控,其他参与了吵架的同学也交一千字检讨过来,明天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都不能少。收齐这事交给你了,谢以芸。”
“听到了,老师。”谢以芸是班长。
“全与越,你也像邱郡一样写三千字。江励,不用写了。”
范易继续补充道,既然看了监控,他就知道,全与越私下对邱郡干了什么。
只是不太方便在班上说出口。当然他也知道江励全程都在睡觉。
班上同学难得没有反抗。
等老班走后,大部分同学们拿异样的眼光看着邱郡,这个没事找事,惹事生端的人。
全与越清楚自己写检讨的原因,倒也无所谓了,毕竟都快孰能生巧了。
他又戳了戳范郜,轻声问他。
“果果怎么样?还好吗?”
“嗯,医生说没事,让她在医务室休息一会,上完药过会儿就可以回来。”
他一提起这件事就生气,说话的时候也恶狠狠地看了几眼邱郡。
江励安慰他没事,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范郜这回却顶嘴了:“这可不够,如果三千字能惩罚他那种人,那我们不是吃亏了吗?励哥你不用担心了,这事有棠棠在,没那么容易结束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秘密地不让其他人听见。
这时全与越给江励发了条信息。
我是你越哥 :棠棠果果她们的爸爸是我们学校董事会里的大人物。
奖励块姜:嗯了。
江励心想:五班的人真狠!这是要憋个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