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师,都收齐了,一共42份。”
班长谢以芸严肃地提交工作,把一大叠检讨纸放到范易的办公桌上。
“42份?有那么多吗?我看监控的时候好像也有十几个人跟这件事没关系,可以不用写啊。”
范易本来以为有挺多人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就不打算写呢,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班长突然不像以前,亲切地叫自己“老班”,他倒有点想不通。
“他们觉得目睹了全过程,就算是有责任的了,所以每人也交了一千字的。”谢以芸认真地回答老师的问题
“哦,对了,江励也交了一份三千字的,本来您是叫他不用写的,但是他说他逃了一节课,需要检讨。”
谢以芸脑海里自动闪过早上的场景——
“大家交一下昨天老班说要写到检讨,快点!我下来收,得赶紧送过去了。”
谢以芸站上讲台,提醒了大家要交检讨,然后准备从第一组开始收。
“芸姐!交纸吗,还是交本子?”
问这话的是全与越,他从书包里拿出写检讨的本子,等着她来收。
“交纸交纸。问的什么话!”
“唉,好吧,只好撕下来了。”全与越小声嘀咕着,但还是被江励听到了。
“交纸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想要交本子?”
江励说着,顺便从书包里也拿出了一份检讨。
“懂什么!我把每一次的检讨都写在本子里,一张一张收集起来,给我的青春留下美好而酸涩的回忆。”
全与越说着,还骄傲地把那个本子举到江励面前,嘴巴翘起,满脸傲娇气。
“看着没!这可是我从初中开始收集的检讨,我甚至都不舍得留在老师那,每次都费劲心思给要回来了。”
“不就是对老师死缠烂打嘛。”
等班长走到他们这,江励把他手里的那一份递过去了。
谢以芸露出疑问的神情:“励哥,老班不是说你不用写吗,怎么?”
“唉呀,你忘了,我昨天逃课了,虽然没有方面说我,但怎么说,我肯定也要向老班表示一下啦。”
江励轻松地解释道。
不然肯定有人会说他偏袒我的。
“哦哦,越哥你的嘞?”谢以芸没管太多,把手里的一沓纸拍了拍全与越的桌子。
然后就看见——
全与越在乱糟糟的抽屉里翻来翻去,才勉强找出一把断了一小截的尺子。
他比对好角度,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检讨裁下来,放在其他同学的检讨纸上。
“好了,班长大人。”
……
“以芸啊,我问你个事呗。是不是昨天我说话太重了,你们有脾气了?”
范易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在谢以芸走之前问出来了。
“没有啊,本来这件事就是我们的问题,您都没怎么惩罚我们,我们怎么会生气呢?”
“啊!啊,那就好那就好!你回去吧。”
范易最后一句话明显轻快许多,毕竟刚解决了内心的忧虑。
“呃,同学们,上课前讲个事啊。过几天就要月考了,大家这几天把心思收一收,放在学习上,别像平常一样嘻皮笑脸。”
范易顶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说出了令学生们都面露难色的事,
“这次月考完,要开家长会的。”
讲台下,同学们“唉”声一片。
“啊,又考,怎么感觉昨天才考完期中呢?”
全与越趴在桌子上,颓声颓气道,他手闲不下来,把玩起了江励笔袋上的拉链。
“也没有吧,快一个月了。”
江励倒比较现实,不过又补了一句,“我来你们班快一个月了。”
没有指明对谁说话,可全与越就是能听出来在和他说话。
他突然觉得,月考其实也没那么坏吧。
“唉,江励,你上次期中考的怎么样啊,反正我是考的不好。”全与越不想听课,跟想认真听讲的江励搭起话来,“啊啊啊,坠机了那几天。”
“我也没考好。”江励一边记笔记,一边答话。
“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班转来的,现在我们也认识一个月了,可以说了吧?”
“一班。”
全与越定住了,侧趴在桌子上的脸露出一半,带着意味深长。
你是说,你放着全年级最好的班级不带着,半途跑来5班“混日子”?
“什么表情?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他看着全与越。后者趴在桌上,微微点了点头,头发随着动作上下晃动着。
江励心里咯噔一下,不合时宜地觉得他,好可爱。
就算只露出了半张脸,还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全与越的帅气面庞。
眉毛锐利,展露出少年特有的锋芒,带着几分戏谑;
眼睛有神而深邃,仿佛可以看透眼前事物的一切真谛,眼尾微微上挑,就好像在说“看什么看!”一样,语气轻蔑。
“其实是……唉,就不告诉你!”江励内心和表面都并不想提这件事。或者说,还没到提这件事的时候。
五班同学看似听进去了老师说的话,会认真复习,静下心来准备月考。实则只是做做样子,打算最后一天近视抱抱佛脚。
真正会做准备少有人在,比如,邱郡……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各科老师在前一天晚自习交代考试的嘱咐还在同学们耳朵里徘徊,他们就带好考试要用的东西,往各个考场出发。
七中跟其他学校一样,每一次考试的考场座位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排名定的。考的好的,考场越前,座位也越前。
全与越手上抓着仅有的两支笔,穿过平常不怎么走的走廊,来到最后一个考场,轻车熟路地坐在第二个位置,等待考试。
他高一的时候成绩也特别不稳定,一会在三考场四考场,一会又来倒数几个考场,加上社交能力还不错,所以两边考场的“常客”几乎都认识。
“唉,越哥,好几次没见你来这个考场了吧,怎么,吃到福利了!”
坐在他后面的人一看就跟他挺熟的,刚看到全与越坐过来了,就搭起话来了。
“没有没有,不过你还是要相信你越哥,下次可能又见不到喽。”
全与越想起那时候对老班的保证,打算这次努力拼一把,把期中欠下的给补上。
不过后面那位好像没听出来这层意思,他越哥这次要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了。
直到监考老师带着档案袋走进考场,全与越才后知后觉。
前面那个一号座位的人还没到。
他自言自语道:“还没来,不会要缺考吧。哪里像我一样,这么爱学习,这么爱考试。”
真是不害臊!
“报告!”江励被老班叫住了一会儿,等快考试了才赶过来。
监考老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
全与越呆立住了:啊?不是?怎么是江励啊?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考试压得五班部分同学,精神失常。
“唉,早知道听老师们的话,好好复习了。这次考试怎么这么难,哪个SB学校出的卷。”
范郜刚把桌子移好,就左一句右一句抱怨起刚过去的两天。
“是咱自己学校出的。”吴毅飞在旁边点出,以免他说出让人误会的话。
全与越摊了摊手,语气随便地说道:“啊,还好吧,我怎么觉得这次的老简单了呢?”
“你是真贱啊,越哥!”
这下听到这话的范郜、吴毅飞等人忍不住了,纷纷想要在他身上释放情绪。
“别过来,救救我,江励!”他慢慢靠近江励,寻求帮助。
“活该!你的确很贱,哪有人在刚考完说这种话的。”
江励无情地把他推开。
“就是就是,还是励哥明事理!”范郜心满意足地大幅度点头。
他跟同桌吴毅飞对视一眼后移开,二话不说扑向全与越,准备给他来点苦头。
正式铃打响了,五班还是闹哄哄的,主要是因为今天月考出成绩。
“我感觉我要凉凉了,越哥!”范郜抓耳挠腮,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慌张和担惊受怕。
“没系滴,顺其自然就OK。学学我,我就一点都不着急。”
全与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江励在旁边替范郜抱怨。
“就是就是,还是励哥好。”范郜对江励帮他说话十分感谢,“哦,对了,励哥你考的怎么样啊?”
“一般般吧,正常发挥。”江励一想到会在最后一个考场碰到全与越,就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他。
不过全与越还在跟“小梵高”打趣,可能没注意到江励的小动作。
———
这节课是英语课,正式铃响了三四分钟,英语老师苏一一才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叠答题卡。
“想必你们也知道月考出分了吧,别的我就不管,至少这节课我得收拾收拾你们的英语。”
苏老师刚把东西放到讲台上,英语课代表路璐就准备像以前一样,拿来分发下去。
“别,这次我来发,念到名字的上来拿。”她挡住了课代表伸出来的手。
“先说个好消息,我们班的江励同学,这次英语年级第一,满分!”她一出口,班上所有同学朝着江励的方向看过去,脸上全都是震惊。
“江励是谁啊,上来拿一下答题卡。”苏老师温柔地说,是跟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
江励缓缓站起身,走了过去。
等江励拿完答题卡回到座位,马上就被全与越抢走了,他前看看后看看,被这张完美无缺的答题卡所叹服。
“你干嘛?还给我!”江励又从他手里抢回来了。
“看看都不行吗?”全与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答题卡,嘴里小声地说着“小气鬼”。
“全与越,146分,哎哟还不错,这次倒是追上来了。”
苏一一想到期中他考不及格就头疼,但这次又考好了,心里平衡了不少。
“唉呀,原来我的卷子也挺好看的嘛。”
全与越骄傲地说,还把它举到同桌面前甩了甩。
江励无语。。
一对一发完答题卡后,这节英语课就差不多结束了。
“我这次才考98分,太难了。不是,你们两个怎么考的,不会是抄的吧?”范郜难以相信这残酷的现实。
“怎么可能,这就是我正常水平啊,上次那是失误了。”
全与越把答题卡打了分数的那一面朝上,故意露给范郜看,但嘴上又在安慰着,
“没有大不了的,至少及格了,人家飞哥不及格都没说什么。”
吴毅飞还沉浸在考不及格的悲伤中,听到全与越说的这话后,眼泪先绷不住了。
“越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呜呜呜~”
他哽咽着声音说话,手还不停地擦着眼泪。
全与越慌了,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开开玩笑,犯个贱,怎么就闯祸了?
“唉,唉,别哭啊,飞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全与越慌乱地摆动着手,趁机寻求江励的帮助,“帮帮忙。”
江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吴毅飞冷静地分析:“哭是没有用的,有这哭的时间还不如找找错题,查缺补漏。不会的可以问我。”
励哥出手就是好,吴毅飞听了一下子就不哭了,而是拿上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卡,转过身去,展开放到后桌桌上。
然后眼睛眨巴眨巴就表明了意思,这是早已准备好了当这位“老师”的学生了。
江励无奈,只好利用课间剩余的四五分钟圈出了最后几个大题的易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