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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秀》·超人类工厂200周年特别节目

    背景音乐是电子合成器拨弄出的廉价“庆典乐章”,混杂着过时的广告BGM

    主持人登场,身穿“仿生人出厂的同款紧身衣”,举起话筒:

    “欢迎收看《每日秀》200周年超人类特别专场!我们今天不讨论人类,我们只讨论‘他们’。那些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中性奇迹!”

    屏幕上闪现巨幅宣传图:“中性仿生人,200周年快乐!” 标语下面挂着一行小字:“部分型号仍处于召回阶段”

    “200年了,超人类工厂一直努力让我们记住三件事:仿生人不是男人,不是女人,不是人。哇哦,听起来好自由!简直像恋爱中突然发现对方其实是你家冰箱!”

    “今晚,我们为这200年来日复一日、勤勤恳恳制造社会焦虑的超人类工厂,献上一首真情实感之作,歌词百分百摘自他们的官方文案的歌曲。歌名就叫《中性超人类》。”

    幕布拉开,主持人走向电子琴,歌曲开唱,音调机械、诡异、断裂,字幕标出语音出处与日期

    “我们是中性(2069年秋季发布会)”

    “无性别但有灵魂(2120年法规听证会)”

    “不适用于人类分类法(2100年广告法庭答辩)”

    “没有爱欲,只有理性(2089年超人类宣誓大会)”

    音乐故意走调。

    “中性中性,我们是中性(合成器变声和声)”

    “不是你老公,也不是你女友,我们就是人类的孤独终结者”

    观众哄笑,字幕飞出“本节目由#人类还需要性别吗#话题赞助”

    主持人合上琴盖,回到台中央

    “所以,感谢超人类仿生科技工厂,他们不只打造了没有性别的伴侣,还提醒我们,就算没有性别,也还有焦虑,监控和剥削!”

    镜头缓慢拉远,主持人露出牙白假笑,电子幕墙出现最后一行字:“中性是一种选择,也是一种产品。”

    音乐结束,观众还在鼓掌,主持人做了个假装听耳机的动作。

    “啊,我们刚刚接到超人类工厂的紧急提示:‘本节目严禁暗示仿生人可以被购买’,对的,他们不卖,他们‘下放’!”

    屏幕出现字幕:“仿生人不是商品,是配额资源。”

    “是的,亲爱的观众,仿生人是按照政府与超人类工厂联合算法,根据地区发展指标与社会情绪指数,按季度分配到你们家附近的。你没买他们,是他们被送来的。”

    “为什么你的小区没有仿生人,哦。问问你自己的态度,急不可耐,想来一发了是吧你。”

    philo切换电视。从床上直起身来洗漱,她的状态已经回复,今天就要随时待命工作了。

    住在色彩大楼的这段时间,她好好补上了这些天没睡够的觉。每天除了在看新闻,就是和其他病房里的干员聊天。

    布朗克斯的色彩大楼自从人员调动后,这栋楼里面几乎没有她认识的熟人。多亏了这些天的病情,让她得以有机会好好坐下来和这些人走进关系。

    在色彩大楼太独,不是件好事。

    调来的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从大城市来的,教给了她不少没听说过没体验过的。

    Philo在其他一些小地方工作过一段时间,但远远不如这些人口中的精彩。她就像个乡巴佬,成天围着这帮人说要见见世面。

    她打开邮箱,在垃圾邮件里翻出了色彩大楼的回信。

    “您的申请不符合相关规定……”

    上次她向色彩大楼申请了公寓赔偿金,当时看形势,她就心里没底,果然。

    早知道就从卢卡斯身上搜刮点义体卖,起码还能回个本,看着账户上仅剩的三千块,philo叹了口气。

    出院的那天就是上班的那天,赚钱让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她相信任何任务都会有油水可以捞。

    Philo坐在悬浮车内,摸着身上刚配备的新型外骨骼。之前的那套胳膊出了问题后,色彩大楼直接给她升级了型号军用科技的新品。

    她很想穿着这套轻薄能力更强的外骨骼出去晃悠。可惜,这款产品目前还是太过招摇。任务完成回来,她终于有功夫去赚点外快。

    干私活的时候她不得不换上平时用的那套外骨骼。换上自己的,明显感觉到笨重了很多。无论如何都是陪着自己赚钱的老家伙了。philo拍了拍装配,她刚从老胡那里接了个简单的活,钱不多,但能解决这个星期的伙食费。

    通讯设备里多了条信息。“方便来供水厂吗”-来自克雷多。

    克雷多是谁?

    神秘人的另一个接头人?

    “有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philo回到。

    “来不来随你”

    嚯,这人口气还挺大。

    philo忙完手里的活,开着金豆子就冲到了红钩街鲸火帮的地盘。

    金豆子里的新闻开着,不愧是200周年纪念日,到处都是仿生人的新闻。

    【本地新闻 | 社会秩序】

    据青杏特区法院通报,一名自然人男子因擅自“收养”仿生人并试图将其藏匿到个人住所,被判处一年监禁,缓刑三年,立即收监执行。其在执法过程中拒绝配合,被当场押送离场。

    超人类工厂随后发表声明称,仿生人具备完整自我意识与决策能力,其法律地位已于2079年起等同自然人,任何形式的“个人收养”均属非法限制自由。

    据庭审记录,该男子表示:“我只是想带他回家,不想让他一个人太孤独。”法院指出:“自愿关系不等于所有权,‘爱’不是限制他人自由的理由。”

    “又是这些新闻”,philo关掉了金豆子里的新闻。

    这么些天过去了,战斗留下的痕迹布满鲸火帮。这个帮派还真不是吃干饭的,除了地方被抢走了一小部分,其他居然还都在正常运转。

    通讯设备里克雷多的消息传来:“直接进,没人拦着你”

    他怎么知道,philo已经来了,事先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要来红钩街的事。

    philo看了看周围的摄像头,她做了干扰处理,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仅凭她的穿戴就锁定了她。

    她直接就走进了鲸火帮,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供水厂,四周的守卫都对自己漠不关心,一路放行。

    “你还是来了”

    克雷多坐在终端前,看到赶来的philo站起身来。

    “不是你想让我来吗”,philo找个位置随便坐下。“说吧,从哪里拿到我的联系方式”

    “有些东西不方便线上说,网监查的很严。不过,我们早该认识,同为肉身爱好者,说不定我们还来自同一个家乡”“跑题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克雷多,鲸火帮的黑客,你的联系方式是它给我的”,克雷多指了指终端。

    “你查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这么简单,直接说不就得了”

    “不是这样,是他给我的”

    “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你们好好聊”,克雷多让出地方,走出了办公室。

    philo走到终端前,看到了屏幕多了一行字。

    “是我,伽罗”

    philo一脸懵逼,伽罗不是一直在她的手上吗,怎么出现在这里:“外面那个怎么回事”

    “我帮了他一个小忙,他答应帮我联络你。你的通讯设备一直在高敏感地带,我无法直接和你联络,只能用这个办法,联系方式是林勤给我的,包括刚才,我能在监控设备里找到你,也是林勤向我提供了你的特征信息,你可以放心”

    “我说呢,怎么一来就认出了我”,philo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大人物,“你在这里,那数据盒子里的又是谁?”

    “都是我,网监的插手让沈开一和他的数据断联……”

    “……等下,沈开一是谁”

    “他的数据和我的数据同时出现在供水厂的终端,我以为你会知道”

    “不,我不知道”,原来神秘人叫沈开一。红钩街不是三不管地带吗,怎么还有网监的事。

    “数据断联后,他的遗留数据不停检索,激活了我的修复功能,多亏了供水厂的联邦旧网,让我再次苏醒”

    “原来是这样,沈开一的数据呢,他会不会再次尝试和外面联络,他对这地方,还没死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会卷土重来。”

    “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他吞噬,他现在是我的一部分。”

    “仿生人还有这功能?”

    伽罗犹豫开口:“他应该是我的同类”

    “头疼”,philo摸了摸脑门,“你如此坦诚,可我帮不了你”

    “现在的我可以直接带着你穿过我的防御,抹除掉印记签名。”

    “这到底是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毁掉这部分数据”

    “数据盒子是我的本体,抹除印记签名,代表着死亡”

    “等下,你一直想让我干的事,是帮你自杀?”

    “你终于明白了”

    “还有这样的买卖?”,philo瘫坐在椅子上,消化着他带来的所有信息,“我们一次也没有对话过,就这么一次,一股脑的全塞给我了,现在的你难道还不足以抵挡超人类工厂的破解吗?”

    伽罗沉默了一会,屏幕多了个抱歉的微笑。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在有限时间内展现全部的数据,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是存在的。这不是我第一次选择死亡。在我还是仿生人时,我就自毁过一次……但那次,我活下来了,以另一种方式。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不问为什么了。”Philo转过头,“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尊重。”

    “感谢”

    “你一直这么聊天吗?像个售后客服。街头那些仿生人都比你有意思。”

    “我很久没有正常聊天了,自从变成这个样子后。”

    “现在就动手吗?我随时都行”,来都来了,把活干完吧,philo抱着这样的心态。

    “我在帮鲸火帮加固防御系统,还需要些时间。”

    “那我以后天天来,给我讲讲束缚者吧,你的数据里面全都是关于她的,看在我忙活了这么久的份上,让我过过瘾知道知道……。

    伽罗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对束缚者感兴趣,屏幕的表情不断跳动,他选不出任何表情,表述现在的他。

    “如果你愿意听”,最终他慢慢的打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