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送辆应援餐车？」李天宜在讨论间隙放下手中的铅笔，给李洙赫发了条信息。
手机几乎是瞬间震动，「等我当男主的时候吧。」李洙赫的回复带着片场特有的仓促，「仁国哥他们都还没应援呢，我个配角凑什么热闹。」她几乎能想象他低头打字的样子，眉梢微挑，嘴角带着点自嘲的弧度。
李天宜咬了咬下唇。韩国片场的规矩她不太懂，但在香港，拍戏就是拍戏，没这么多讲究。她想起妈妈以前穿着戏服蹲在路边吃盒饭的样子，收工晚了，就请全组喝糖水。有人请客大家就开心，谁管对方是什么咖位。
她盯着屏幕，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哦。」瞬间对餐车的讨论失去兴趣，她不再开口，坐在一旁将下巴搁在掌心，机械地转着铅笔，开始发呆。
前来咨询的少女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欧尼这个餐车设计好漂亮！是给我们……”
“这得用激光雕刻，”店长眼尖地察觉到老板的情绪有点低落，适时出声打断，指尖轻点了点图纸，“至少要提前三周订。”少女“啊”了一声，失望地翻看起其他设计。
片场道具间里，李洙赫盯着那个简短的「哦」，喉结动了动。他快速打字:「我已经定下下一部戏了，还有个要出外景的时尚节目。到时候...」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终还是补上一句，「每天都需要冰美式续命。」
远处传来场务催促开工的喊声，他却还在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连呼吸都放轻了。
"醚"咖啡馆里，氤氲的香气中，李天宜跟店长说了一声，就退出了讨论。把画满深灰几何线条的设计稿塞进抽屉，就去吧台帮忙去了。
玛奇朵萃取的声响与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她把做好的咖啡递给员工，瞥了眼手机，轻哼一声，删掉打好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外卖员」，最后只发了个撇嘴的表情。
紧接着，弹出的却是一条语音消息。
李洙赫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别人买的咖啡哪有你店里的好喝，说好要当你的品鉴师的。」背景里隐约有道具碰撞声，「那今天换我送你礼物好了，已经让助理送去了。」
“搞什么？”两人很少发语音。李天宜听完，下意识摸了摸发痒的耳朵。还没等她问出「送我什么」，又一条消息弹出来。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像哄人：「说出来就没惊喜了，等着吧。」她对着屏幕瞪了两秒，感觉耳尖开始发烫。
——
玻璃门的风铃声突然响起。抬头一看，来的不是李洙赫的助理，而是自己新上任的助理，对方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透着几分错愕。
徐恩知推开"醚"咖啡馆的玻璃门时，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昨天还在三星医院VIP室戴着宝格丽Serpenti手镯一脸高傲地“刁难”金室长的李天宜，此刻正系着靛蓝色围裙在咖啡机前忙碌，围裙带子在腰后松松垮垮地系了个蝴蝶结。
“Celeste！”
一声带着港式腔调的呼喊打破了咖啡馆的宁静。还没等徐恩知开口，扎着马尾的女孩已经风风火火冲到吧台前，薄荷绿色的指甲"啪"地拍在大理石台面上。
"Surprise！"Sharon将一个鎏金烫印的皮质档案袋拍在吧台上，“你契妈让我带话，Vogue HK金九封面非你不可。”她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还有你要的摄影集和底片，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又要一套。”
李天宜擦掉指尖的奶泡，目光在眼前的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你们先坐。”她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里正对着墙上那幅她们在北极拍摄的冰川照片。
徐恩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这趟香港之行收获颇丰，从李天宜的私人助理那里，她不仅拿到了详尽的生活习惯清单，还意外得知了Sharon的存在。那位跟随李家二十年的助理在交接时特意嘱咐：“记得盯着Celeste运动，不要让她吃太多腌制食品。”
“给。”李天宜端着托盘走来，徐恩知条件反射地起身接过。“差不多四点了，就不给你们做咖啡了。”她将一杯冒着气泡的蓝色饮料推给Sharon，又将沁着水珠的玻璃杯放在徐恩知面前，“柠檬薄荷，希望合你口味。”
......
趁着Sharon研究饮料的功夫，李天宜和徐恩知确认了未来两周的行程。“大楼23层还空着，”李天宜的指尖在日程表上轻轻一点，“一半改成办公室，另一半...”她看向正在偷拍拉花的Sharon，“装成暗房吧，反正有人已经带着器材来了。”
徐恩知点头记下，余光瞥见Sharon背包里露出的那盒柯达Portra400胶卷，和清单上标注的李天宜最爱用的型号一模一样。
李天宜交代完徐恩知后，就让她先回去了。
“上周是谁说要在浅水湾躺到天荒地老的？”她转身看向瘫在沙发上的师妹，挑眉问道。“还有，Vogue金九封是怎么回事？”
她们相识于港大摄影社。靠着李佩璇的人脉，李天宜学生时代就能在王家卫的片场取景，在校时早已小有名气。Sharon从加入社团起就跟着她，毕业后也顺理成章地进入她的摄影工作室。
Sharon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本来是想好好享受带薪假期的...”她哀怨地抬头，“结果回家第三天，我妈就开始安排相亲，从律师到投行精英，恨不得一天见三个。”这次来首尔，既是投奔李天宜，也是为了躲催婚。
她扔过皮质档案袋，里面是李天宜让带过来的摄影集和底片，还有封面拍摄的资料。“你契妈说会打给你，还没动静？”
李天宜翻了翻手机，摇头。这位Vogue HK主编、妈咪二十多年的闺蜜林楚珺，向来雷厉风行，估计还在忙得脚不沾地。
——
午后四点半的阳光透过落地窗，为咖啡馆镀上一层暖色。Sharon正给李天宜八卦她不在香港这段时间发生的圈内趣事，店员们已开始收拾桌椅。
"叮——"
门铃响起，一个穿着深灰色卫衣的高挑男生推门而入。他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纸袋，目光在略显昏暗的店内搜寻着。看到窗边的李天宜，他明显松了口气。
随着他走近，李天宜腕间的蛇形手镯折射出细碎光芒。男生这才发现，眼前人远比李洙赫手机屏保上那张黑白侧脸生动得多。她随意挽起的栗色长发间散落着几缕碎发，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扬。
“李小姐？”他略显拘谨地开口，"我是洙赫哥的助理。"
女生转过脸的瞬间，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自家艺人最近总是对着手机出神。她笑起来时左颊若隐若现的梨涡，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眸，都带着港片黄金时代女星特有的韵味。
“这是哥让我送来的。”他递上纸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个袋子里装着前天他帮忙收货的咖啡豆，一个是他按嘱咐买的辣炒年糕和寿司。
李天宜笑着接过袋子，“辛苦你跑一趟，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哥说送完就能下班。”他摆手推辞，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吧台的咖啡机。
李天宜会意，塞给他一沓优惠券：“有空随时来喝。”
待助理离开，她打开纸袋。看到"低因咖啡"标签时，Sharon挑眉揶揄道：“Iing，给咖啡店主送咖啡豆？”
李天宜嘴角不自觉上扬，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袋。她之前随口提过自己不能多喝咖啡，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你订好酒店了吗？”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伸手去拿另一袋食物。
Sharon眼疾手快地戳了戳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梨涡：“啧啧～前两天我在半岛吃饭碰到郭俊彦，他还问我你怎么来首尔后就音讯全无了。”
“我在香港时也没跟他联系好吗！”李天宜翻了个白眼，顺手把辣炒年糕往Sharon面前一推，“快吃你的，这么多话。”
“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我的接风宴？”Sharon看着街头小吃夸张地叹气。
“不吃？那我让司机现在送你去酒店。”李天宜作势要收走食物。
——
等送走Sharon，李天宜拎着纸袋上楼。刚进门把餐盒摆上餐桌，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着来电显示，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你收工了？”
“嗯哼，礼物收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李洙赫带着笑意的声音。
“正在吃。不过...”她故意停顿，“我朋友说某人很有创意，给咖啡馆送咖啡豆。”
“那是采用最新低温脱因技术的，能保留90%的原产地风味。”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尝尝看？”
“哎一古，”李天宜晃了晃咖啡袋，“我们李演员这么用心，我都要感动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那能换两辆应援餐车吗？”
“想得美。”她打开餐盒，香气扑面而来。
“为什么？”
“因为...”李天宜夹起一块年糕，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就算没有咖啡豆，我也早就订好餐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