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的引擎声在晨雾中低沉轰鸣。南亦温最后一个上车，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目光扫过满车的队友，最终落在倒数第二排——江君誉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黑色运动服领口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正望着窗外发呆。
南亦温咧嘴一笑，三两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这座有人了。"江君誉头也不回。
"谁？"
"胡恺松"
"放屁。"南亦温把背包塞进头顶行李架，"我刚看见她跟林淮坐前面了。"
江君誉终于转过头，晨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你很闲？"
"特别闲。"南亦温故意往他那边挤了挤，"借个肩膀睡觉。"
江君誉抬手按住他凑过来的脑袋："滚。"
南亦温正要反击，大巴突然启动，惯性让他整个人栽向江君誉——鼻尖重重撞在对方肩膀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活该。"江君誉冷笑，却没推开他。
南亦温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松木香，鬼使神差地没动弹。车窗外，哈尔滨的街景缓缓后退，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重叠在一起，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
国家队训练基地，宿舍楼前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南亦温仗着个子挤到最前面，手指顺着名单往下滑——
"307......江君誉、南亦温？"他猛地扭头，"怎么又是你！"
江君誉站在人群外围，闻言微微挑眉："晦气。"
"你他妈——"
"安静！"领队吹响哨子，"半小时后宿舍检查，不合格的加训五公里！"
南亦温一把拽过江君誉的行李箱："快点，我可不想因为你内务差连累受罚！"
江君誉看着自己被抢走的箱子，罕见地愣了愣神。
南亦温踹开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双人间——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书桌正对窗户，窗外就是训练基地。
"我靠，国家队集训待遇就是不一样！"他甩掉鞋子扑向靠窗的床，"这张我的！"
江君誉慢条斯理地关上门，反锁："下来。"
"凭什么？"
"凭你鞋没脱就踩床。"江君誉拎起他一只脚，利落地扯下袜子，"脏死了。"
南亦温触电般缩回脚："江君誉你变态啊！"
江君誉不理他，从行李箱取出床单开始铺床，动作标准得像在完成军事任务。南亦温盘腿坐在对面床上，突然抓起枕头砸过去："看招！"
枕头在半空被截住。江君誉反手扔回来，正中南亦温的脸："幼稚。"
"谁幼稚？！"南亦温跳下床，一个箭步冲过去勒住江君誉脖子，"认不认输！"
江君誉扣住他手腕，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南亦温后背刚触到床垫就腰腹发力，借势把江君誉也带倒。两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被子缠住小腿，枕头飞出老远。
"你他妈......膝盖顶到我了！"
"那是钥匙。"
"放屁！钥匙能这么硬——"
门锁突然转动。
两人瞬间僵住，南亦温的膝盖还压在江君誉大腿上，江君誉的手正揪着他衣领。
领队推开门，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你们在干嘛？"
"交流技术。"江君誉面不改色。
"对！"南亦温一个翻身坐起来，"我们在研究......呃......柔道技巧！防止比赛时被撞倒！"
领队狐疑地看着他们："内务检查提前，五分钟后开始。"
门一关，南亦温直接笑倒在床上："江队撒谎眼睛都不眨啊？"
江君誉踹了他一脚："起来叠被。"
"不叠。"南亦温滚到床沿，故意把被子踢得更乱，"有本事你帮我。"
江君誉静静看了他三秒，突然从行李箱拿出一个塑料盒："行，那我自己吃。"
盒子里是哈尔滨老字号的红肠，南亦温的最爱。
"......我叠！"南亦温一个鲤鱼打挺，"江哥，江神，给我留两根！"
"操！领队怎么突然提前检查？！"南亦温还没叠好就要检查，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地上的枕头，结果被枕套里飞出的袜子糊了一脸。
江君誉已经利落地叠好被子，正用尺子量着床单边缘的褶皱："两分十七秒后到，你还有——"
"闭嘴！"南亦温一脚把乱糟糟的被子踢到床底，从柜子里抽出备用床单往空床上一铺，"就说那张才是我的床！"
江君誉瞥了眼床底鼓起的可疑形状："智商呢？"
"喂狗了！"南亦温抓起江君誉刚叠好的豆腐块就要往自己床上扔，被一把扣住手腕。
"松手。"
"你先松！"
两人僵持间，走廊传来领队的脚步声。江君誉突然发力，拽着南亦温一起滚进衣柜。
狭小的空间里，南亦温的鼻尖抵着江君誉的锁骨，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他刚要开口，柜门突然被拉开——
"你们在这干什么？"领队拿着记录板，目光在两人和整洁的床铺间来回扫视。
江君誉面不改色："找训练服。"
"对！"南亦温从江君誉身后探出头，"他把我衣服藏衣柜里了！"
领队狐疑地看着明显刚铺好的空床："这床怎么回事？"
"备用。"江君誉镇定自若，"防止禽兽弄脏床。"
南亦温在背后狠狠掐他腰。
领队转了一圈，最终在评分表上写下：307室：优
"不可能！"隔壁308传来胡恺松的哀嚎，"我们明明比307整齐！"
领队冷笑："人家衣柜里没藏泡面。"
南亦温憋笑憋得发抖，直到领队走远才瘫在地上："江君誉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江君誉弯腰从床底捞出那团被子："禽兽，自己洗。"
收拾完南亦温端着餐盘，目瞪口呆地看着取餐窗口："这他妈是给人吃的？"
水煮鸡胸肉、清蒸西兰花、无油糙米饭——每份餐食旁边还贴着热量标签。
"营养配比很科学。"江君誉夹了两块鸡胸肉，又拿了份蔬菜沙拉。
"科学个屁！"南亦温转头就往小炒窗口冲，"老子要吃锅包——"
"运动员禁止高油高盐。"厨师"砰"地关上窗口，"那边有特供低脂版。"
所谓的低脂锅包肉，是用魔芋粉裹着鸡胸肉炸的。南亦温戳了戳那块泛着诡异粉色的"肉"，表情像在验尸："这玩意吃下去会死人吧？"
江君誉把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挑到他碗里："补充维生素。"
"我不吃胡——"
"全国赛录像，"江君誉慢条斯理地切着鸡胸肉，"你左肩下沉的问题，就是核心力量不足。"
南亦温的筷子停在半空："......真的？"
"嗯。"江君誉把最后一块胡萝卜也推过去，"所以，吃。"
南亦温恶狠狠嚼着胡萝卜，突然抢过江君誉的勺子挖走他半碗米饭："你也别想好过！"
微信聊天队里小群（99+）
林淮：[偷拍.jpg] （江君誉把鸡胸肉撕成条喂南亦温）
余珩：？
周婷：？？
胡恺松：我瞎了？
南亦温：滚！那是他往我碗里投毒！
江君誉：嗯
南亦温：......
接下来他们在那里逛了一个下午，深夜23:30的时候
南亦温饿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叫得比窗外的蟋蟀还响。
"江君誉......"他有气无力地喊，"我好像看见太奶了......"
旁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江君誉翻身下床，从行李箱深处掏出一个真空包装袋——哈尔滨红肠，正宗秋林里道斯。
"最后一根。"他撕开包装，"分你一半。"
南亦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靠！你居然私藏！"
"不吃还我。"
"吃！"南亦温扑过去抢，两人在黑暗中扭成一团。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交叠的身影上——
"嘘。"江君誉突然按住他，"查房。"
走廊传来领队的手电光。南亦温屏住呼吸，发现自己的脸正贴在江君誉胸口，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手电光渐渐远去。
"......肠呢？"南亦温小声问。
江君誉摊开手心——红肠早差点被压成了肉饼。
"江、君、誉！"
"活该。"
月光下，两个影子又扭打在一起，这次连枕头都飞到了吊灯上。窗外，国家队的旗帜轻轻飘动，仿佛在见证这场永不落幕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