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窗外的雷声闷闷滚过天际。王一凡蜷缩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第无数次划亮了手机屏幕——凌晨三点十七分。失眠的夜像一张湿漉漉的网,将她困在回忆的泥潭里。

    十岁前的记忆是三伯娘家发霉的米缸,和永远算不清的菜钱;十岁后被父亲接走,却只换来辍学打工的仓皇。她攥着攒了五年的积蓄重返校园,却在心理学系的毕业典礼上,听见HR冷漠的拒绝:“抱歉,我们更倾向临床经验丰富的候选人。”如今,她在心理咨询室打杂,听着来访者的哭诉,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被撕成了碎片。

    “要是能重活一次……”她盯着天花板裂缝呢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一串地摊买的铜铃铛。铃铛锈迹斑斑,却总让她莫名心安。

    这一夜,雷雨格外暴烈。王一凡在雨声中沉入梦境,意识如坠深海。再睁眼时,雕花床幔轻垂,檀香袅袅,一只冰凉的手正抚上她的额头。

    “幻儿醒了!快传御医!”华服妇人声音颤抖,凤眸含泪。王一凡怔怔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金丝锦被、玉屏风上展翅的仙鹤,还有铜镜中那张稚嫩的脸——约莫六岁女童,眉眼如画,额角却缠着纱布。

    记忆如潮水灌入脑海。云国,嫡公主云幻,因贪玩跌落荷花池,昏迷两日。而此刻占据这副躯壳的,是来自千年后的王一凡。

    “母后在这里,幻儿不怕。”皇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温热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少年一身月白蟒袍闯入,眉目如星,正是太子云澈。

    “皇兄……”她下意识开口,喉咙沙哑。云澈单膝跪在榻前,指尖轻颤着替她掖好被角:“再敢乱跑,我便让暗卫十二时辰盯着你。”语气严厉,眼底却漫着后怕的柔光。

    王一凡——不,云幻悄悄掐了掐掌心。疼的。腕间那串铜铃竟还在,只是焕然如新,铃身刻满诡丽纹路,轻摇时无声,却让她太阳穴突突刺痛。

    “幻音铃……”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催眠理论——频率、暗示、潜意识。铃铛的纹路仿佛某种古老密语,而她本能地攥紧手腕,不敢再动。

    三日后,御花园。

    云幻蹲在荷花池边,盯着水中倒影出神。六岁的身体让她行动笨拙,但属于王一凡的记忆清晰如昨。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铃铛藏进袖中。太子云澈踏着青石小径走来,手中捏着一枝新折的荷花:“御医说淤血已散,倒是胆子越发大了,还敢来池边?”

    她仰头笑得乖巧,余光却瞥见铃铛在袖中泛着微光。风掠过池面,几尾红鲤倏然游向深处,荡开的涟漪里映着两张面孔——稚嫩的云幻,与千年后那个蜷缩在铁皮屋檐下的王一凡。

    “这一世,我要活得比谁都自由。”她低头轻语,指尖抚过铃身符咒。无人听见的铃音渗入风里,惊飞了荷叶上一只蜻蜓。

    只是不知这铃铛具体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