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啪唧的确是原衪和沈务辞两人懵懂感情的结晶。

    那平凡的一段时光可能会湮没在很多人的一生中,成为不值一提的泡影,却颠倒了原衪的一辈子。

    故事的开端,原衪靠在懒人沙发上翻着书页,原母印希澄一直在试裙子,试完一条又一条,每次试完都跑到原衪面前问他哪条最好看。原衪本来想说都好看,原顾先生先他一步抢答,但被印希澄女士批了一顿,说太敷衍了。

    原衪想了想说印希澄女士身上这条卡其色裙子最好看,印希澄在镜子面前转了两圈,又把上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拿到身上比划:“可是我觉得这条蓝色的更好看诶。”

    原衪:“那就这条蓝色吧。”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这条好看吗?”印女士有些纠结,不知道到底选哪条。

    说实话原衪真觉得这两条裙子穿上去没什么不同,只能说风格稍稍改变了一点,道:“你不是喜欢这条吗?你的喜欢最重要。”

    印女士于是重新换了自己喜欢的蓝裙子,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完衣领子,很满意:“还是这条好看,你和你爸眼光一样差。”

    原衪:“…………”

    印女士挑完搭配的包包和首饰,一边歪着脑袋带耳坠,一边催促原衪:“今天你沈叔还有阮暮他们两家也来,你快点去换一套衣服,穿好看一点。”

    原衪:我又不是女生,要打扮干嘛?

    原衪后半句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意犹未尽地揣测着小说情节接下来的发展,又看了几行,才在印女士的虎视眈眈下合上书本,放在一旁。原衪在橱柜里随便挑了一件白色t恤衫和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中裤应付。

    印希澄女士看着原衪从房间出来,蹙着眉:“你衣品果然不好,幸好刚刚没听你的。”

    原衪:“…………”

    橘黄色的彩霞扑向冷淡的月色,夕阳的余晖慢慢暗淡,月色却是融入黄昏。

    原衪在车子上看到了这一幕,拿手机拍下来记录。

    原衪一家到了包厢,与阮暮一家热情地打招呼,而后聊天等待沈叔叔一家来,原衪一开始和阮暮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都想不出有什么可聊的话题了,就拿出了手机打发时间。

    阮母手机消息提示声传来,她打开手机扫了一眼说:“他们到楼下了。”

    包厢的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进入原衪的眼帘,男孩子长相清秀,很好看,眼神纯澈干净,身材高挑瘦削,很符合原衪班上女生最近着迷的阳光犬系男友的风格。

    他是谁?原衪抬眼的那一刹那愣住了。

    那个男孩熟稔地跟他们抬手打招呼,仿佛他们已认识多年,男孩的眼神对上原衪,歪头勾起唇角,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原衪整个人还处于茫然状态,不知道该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跟他说一下这个男孩是谁?

    原衪马上缓过神来,肩头被人拍了两下,他看见一双装满委屈的眼睛,男孩语气委屈巴巴的,“我们才不见不到两年,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十几年的兄弟情都喂了狗了,伤心死了,你完蛋了。”

    不是……你是谁?谁跟你认识十几年?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颠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吗?

    原衪转头试图找原父原母求助,那边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给他,原衪只好看向阮暮,阮暮面上也是瞧不出一点异样

    “沈务辞,你别用这种gay里gay气的语气跟他说话,原衪可不会搭理你。”阮暮眉眼弯弯,调侃着他们俩。

    他原来叫沈务辞,不是,为什么所有人除了他全认识这个男生?难道我是失忆了吗?不可能,他记事开始后,记忆就不可能断过片。

    太荒谬了。

    原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冷静冷静,幸好这个叫沈务辞的人后来没找他说话,不然,他真的……但是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原衪闷头吃饭,却实在忽略不了落在他身上灼热的目光,原衪眉头皱了皱,抬头看向目光的主人。

    沈务辞撞上原衪的目光半分也没心虚,而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原衪淡淡地回视了一眼,垂眸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男孩。可是沈务辞却不知道什么是尴尬,向原衪投来更大胆赤裸裸的眼神。

    沈务辞要是换张脸……和眼睛来看他,原衪肯定觉得这个人满脑子都是坏心思,跟路边给小孩儿一根棒棒糖就拐骗小孩儿的人贩子没什么两样。

    原衪苦巴巴地受尽折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什么时候吃好,什么时候结束?我真的撑不住了。

    “沈务辞,原衪有这么好看?你每次出来都只盯着他看。”阮暮显然注意到了沈务辞的目光,捂着嘴巴,打趣沈务辞。“你再看下去,我真的要觉得你对原衪有什么不轨的想法,我要磕了啊。”

    “确实,每次都会被这小子惊艳到,我能怎么办?”沈务辞哈哈一笑,又掩耳盗铃地添了一句“不过你可别多想,我这纯欣赏,纯欣赏,知道吗?”

    “哎呀,知道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磕真兄弟。嘻嘻。”阮暮暧昧地朝沈务辞挤眉弄眼。

    原衪:“…………”

    原衪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饭局结束,原衪舒出一口气,回家的路上,原衪盘算了好久,才开口问印希澄女士:“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印希澄一脸奇怪:“说什么?”

    “就……好吧。”原衪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切入,一脸严肃认真,“我这两年头部有没有遭受过撞击从而导致记忆缺失。”

    印希澄皱眉:“…………我看你刚刚脑子撞坏了吧。”

    原衪:“…………”这天是一点也聊不下去,原衪现在脑子乱糟糟一片,他闭上眼睛,复盘刚刚饭局上听来的信息。

    沈务辞,是沈叔叔和张阿姨的儿子。原衪刚刚吃饭时听沈庭峰说我儿子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颤,夹着的菜差点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张槐如分明早年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据说不能生育小孩了,他们夫妻俩也一直没有孩子,两人一直这样过日子,但也琴瑟和鸣。

    原衪到了家,不死心,又试探印希澄的口风:“妈,我和沈务辞以前的照片我找不到了,你给我几张看看。”

    印希澄抽出手机,打开一个相册给沈务辞展示,上面的照片如走马观花般在原衪眼前滚过,原衪眼前一阵眩晕,不对,网上这些东西可以ps,原衪手指甲死死扒着手臂,才没让表情失控,张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手指只是在手机上麻木地滑动。

    原衪的呼吸沉重起来,他尽力克制声音的颤抖:“不是这些,还有吗?”

    注意到原衪的样子有些奇怪,印希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什么,就是刚刚和沈务辞聊到小时候的一件事,我们两个人记忆有点偏差,但我记得我们有张照片可以证明。”原衪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指甲在小臂上留下深深的月牙形红印。

    印希澄拿来两个人小时候拍的写真,原衪怕印希澄担心,捧着写真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颤抖着翻开第一页,只见两个男孩摆着pose,其中一个男孩货真价实是他,另一个也的确肖似沈务辞。

    原衪看不下去了,双手无力地覆在双眼上。脸色很不好看。他尝试深呼吸来让自己稍微镇静一点儿,没有用,怎么可能能冷静下来,原衪在这个不经事的年纪遇到了一件比外星人入侵世界末日还要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目前没有任何科学理论能解释得通,他也没听说过任何科学家提出相关的假说,除了精神科专家能很认真负责地告诉他:“你有病。”之外,其他无解。

    这也跟平行时空没有半点关系,难道说是自己一觉醒来落入了哪个平行时空?貌似这个好像还能勉强解释的清楚。

    为什么有人平平淡淡地生活着,突然冒出来一个他没有任何记忆的“熟人”。这个世界最终颠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宁静的生活还在继续,原衪回了z省,一颗心才落了实处,只要以后不跟那个人接触了,一切还是正常。

    一直到后来,原父突然提出工作重心要转移到s省,原衪:没事,s省这么多市区呢,命运不会那么凑巧。

    又到后来,原衪得知他以后去的就是沈务辞所在的市,原衪自我安慰:“没事,有那么多学校呢。”

    最后,原衪终于得知自己是和沈务辞一所学校,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死了。

    故事到这还没有结束,最后的最后,印希澄女士告诉他张槐如女士热情地邀请他和沈务辞住到他家去,一起上下学,两个孩子挺方便的。张槐如女士凭借家里有一套在学校附近的房子的地理优势让印女士动了心,印希澄考虑到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和原父亲确实要话费大量时间在公司项目的筹备上,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原衪,便放心地把原衪托付给沈家了。

    原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