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我亲爱的弟弟,看的开心吗?”
巫迟攥紧匕首,咬舌支撑,但是涌上来的感觉却淹没了疼痛,强行剥夺着他的理智。
“哥哥……抱歉,我不该拿你当赌注的。"
巫迟只是隐隐听到,但还是立刻想清了全部。
赌。
他们一直都是让巫迟做出决定,以祂的恶性,赌还真是与之相符,也许是三次,赌他,谁赢了他归谁。
第一次是躲与逃。
第二次是主权与支配。
第三次是什么,出不出去?
一步接一步,倘若他逃了,他必然逃不了多久的,第二次是即定,而后便有了第三次的选择。
巫迟用仅存的理智想着,这真的是个必输局吗?
祂惯会控制人心,他又逃又吃,不信任他,大概率会让这位被祂引诱,进而发疯,他躲着不吃,等待的便是祂进来强行逼他吃,他躲着,主动吃,那就要看他,会不会反抗祂了。
但这一切的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中。
巫迟不喜欢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他一向会做足准备,会思考各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他不是被牵着走的人,是拿着拴锁绳的人,至于锁的另一头……自是愿者上钩,可不请自来居多。
他往口袋里一摸,摸出了几粒药,从消息来看,他是因颜色邀约来的,且这个邀约百分之百存在问题,然而傀偶却是只准备了几粒药,毒药?还是解药?
如果是他自己……他会把刀枪药都带上,考虑到有一些国家禁枪,他一定会带刀和解药,至于枪,就不一定了。
那么刀呢,他不可能傲慢到因为对方是个小喽啰就连刀都不带。
正处寒冬,巫迟穿的并不多,但他却感觉有一股无明的火正灼烧着他,在他的体内乱窜。
异样的感觉挑拨着巫迟的理智,他双腿发软,贴着柜壁蹲下,他咬了咬唇,颤着手拿出药粒仰头吞下。
碎发垂落额间,遮住眸底暗色。
赌?不赌,赢率100%。
至于刀……
巫迟看了一眼匕首。
他刚进来的时候貌似是朝房间反方向走的,那时又刚好有消息发来,心存疑虑,却还是暂时忽略掉了。
抛开不知道是谁发的消息,人确实有可能是他杀的。
他曾经也确实有杀完人留刀的习惯,但仅仅只在较为安全的情况下,他嫌脏,尚若有人善后的话,血太多会很麻烦,但……留刀,这算是一个坏习惯,现在,他通常会带很多把刀才对。
而善后的人也许电话那头那个?
……
巫迟想到了。
他自嘲一声。
第三个赌注找出说谎者/伪装者。
以祂的话来讲。
静了一会,潮热慢慢褪去。
如果是颜色交易,那它确实会带着几片防备,毕竟以前他没少被下药,要不是傀偶总是换,他估计都要吃出抗体了。
“哥……?”
外面的人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叫了一声,也许是察觉了。
“多年不见,本事倒是见长。”巫迟冷下脸,不紧不慢,语气带着几分犀利。
虽然巫迟还没有恢复记忆,但这不妨碍他威慑对方。
他倒是看清了,想当“好弟弟”?嗤,乖乖听话的才能被称为“好弟弟”。
巫迟手持匕首,推开柜子,从黑暗步步走到月光下,他身上沾满了腥红的血,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地狱血洗归来,然脸上尚未尚褪去的潮红,又让他似若不慎染上了欲色的神。
他手握匕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面容上带着些不正常的疯颠,朝着他心脏又狠又准的捅去!
‘咔嚓’声响,有人推门而入,但这并不妨碍巫迟杀人,不,怪物。
一想到那刀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巫迟又是一阵恶心。
“等等!"
“ 噗!”
巫迟将他扑倒,匕首直直插入心脏处,又拔出,红蓝色的混合血液四溅开来。
“啪!”门被一把关上。
“巫迟,冷静点,那东西的血液会散发特殊气味,善后工作不好处理。"
声音从门外传来。
巫迟圧在地上的“人″身上,他双手死死的捂着心脏,两只手都被匕首捅穿。
“出来说,我是你身份上同父异母的弟弟。”门外的人又道。
巫迟起身,看到的是满地的蓝色血液却夹带着红,怪物的心口处绽开了一朵血红而妖艳的‘花’,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只被折了半边翼的蝴蝶,带上了破碎感,即脆弱又美丽。
刚才,是他情绪失控了,祂的锅,何必都由他来承担呢。
清醒过来,巫迟并没有感到愧疚。
因为对方也是参与者,而这,是他应得的。
不过……好歹也是他救了自己的傀儡,一码归一码,他便蹲下抚了抚他的脸以作安慰,又替他抹去了半边的眼泪,压低声音诱哄。
“乖一点,我不希望你成为祂那样的存在。”
祂与他不同,不能归为一谭,祂是祂,他是他,在还有救的情况下,归为一谭,便是亲手把他推向对立。
他与曾经那些狂热追求者不同,倘若他还只是处于悬崖边,那后者便是被引诱落入深渊里的恶鬼。
巫迟离开,像个吃完就走的渣男,不管不顾,也不怜悯事后那楚楚可怜的美人。
“那具尸体呢?"
路上,巫迟漫不经心的提道。
“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这是我的酒店,不用担心。”
“酒店里的人呢?”
巫迟有些疑惑,一路下来,感觉死气沉沉的,跟没有活人一样,很安静,隔音好?完全没这个可能,也不可能没人,至少邀请自己来的人不可能这么傻。
“都是自己人,下面那几个除外。”
见没什么好担心的,巫迟也就不再追问,转而问道,“你我同父异母?”
“……”言清沉默了一会,“他们是我的父母,是任务者,刚死,父亲身份上的原主和我母亲的妹妹是你的父母。”
有些复杂,但仔细一想又没有很复杂。
巫迟消化着信息,同时不忘观察言清。
温润白发如瀑布般披下,面上毫无血色,带着支离破碎感,像精致脆弱的艺术品,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样貌。
问题十足,小世界生孩子还能是灵魂上的基因遗传?大世界并没首例,巫迟有些怀疑言清的存在。
他这个年龄,还不到进入任务局的标准,那就肯定是在小世界生的。
“不用怀疑,你的系统有信息储存记录,到地方后你可以去看。”
巫迟垂下眼,眸色深沉,这么敏锐?他刚才并没有表露出情绪,难道只是看了他几眼,他就察觉到了?
巫迟压下追问的心思,有些东西得自己查才行,但他的求知欲暂时没这么重,对方也没有对自己造成威胁,那像这种越界的行为就没什么必要了。
巫迟随便问了几个问题。
“去哪。”
“灰域。”
“灰色地域?”
“嗯”
两人一问一答,巫迟拿出手机查阅。
“他们生前管理的组织UHI,继承人是你。”言清不带任何情感的说着,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一般。
巫迟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视线不移。
在对黑域有初步了解后,言清正好带着巫迟上了车。
“有烟没。”
“有女士烟。″
“来一根。"
咔的火机声响起,点燃了烟头,巫迟叼着烟,缓而双指夹住,吐出蒙蒙白圈来。
他转过头,若有所感的看向窗外,窗户映出他那精致的面颊,着了雾气,蒙蒙的,令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言清一顿,目光从后视镜移开,刚才,他分明是对上了那双银眸,里面却什么都没有,没有欲望,更没有光彩。
是对一切都看淡,还是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只好将目光涣散开来。
……
“哥哥又走了……”
水蓝色的眸底毫无生机,宛若一滩死水。
但这么说有些不准确,它其实更像是机械那般冰冷,那眼睛,本就没有光彩,也没有生命。
他站在窗前,目送巫迟乘坐的车远去。
“再见哦……哥哥,我会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