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情绪来的快，去的却不快。
家门口的花太多，林寻野一个人处理不了。毕竟他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太久没回国，他不知道该打什么电话叫个小时工。于是，他拨打了许谦的电话。
“有事，速来。”撂下一句话，林寻野直接挂断。
他知道许谦的好奇心重，越不说清楚，他越想知道。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头戴生日帽的许谦出现在林寻野家门口。
“哥你终于想通要跟我说你英年早婚这个大瓜了？”许谦嗓门大到离谱。
这也不怪他，主要是自他得知林寻野要和顾裴联姻后，整宿整宿睡不着。
他实在太想吃这个瓜了，但林寻野不给他机会。
这一个月以来，林寻野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偶尔聊上一句，一提结婚就拉黑他。
三十天，他被拉黑了整整六十次！
对于他的疑问，林寻野并没有回答。
林寻野双手揣兜，言简意赅道:“帮个忙，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许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瞬间放大，“你这么多追求者！”
“我的天呐，这保守估计有三个了吧，我滴乖乖。”
许谦惊讶地蹲到花前查看，林寻野揉了揉太阳穴，手指毫无规律地敲着裤缝，“送给你了。”
他说完，开门走进去。
关门前，余光瞥见许谦拿起了那张他熟悉至极的小卡片。林寻野呼吸一顿，手从门缝里钻出去，赶在许谦看清前把小卡片夺回来，“大人的东西不要乱看。”
林寻野关门利索，门外许谦的不满一声也没有泄进来。
十分钟后，门被敲响。
林寻野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去开门。
许谦站在门口，抱着胳膊，一副审视他的模样，旁边还站着李烨。
林寻野朝他点点头，转身回屋。
客厅里摆满了书法用具。两米长的宣纸铺在定制的桌子上，打眼一看，上面干干净净。
许谦好奇走过去看:“你发明出来隐形墨水了？是不是要用火烧一下才能看见字?”
他说着，掏出打火机要点燃。
林寻野也不拦他，坐在沙发上看他手里的小火苗靠近宣纸。即将点燃时，林寻野说:“一张七百五，记得发我支付宝。”
许谦僵住，手一松，打火机差点掉下去。
见他怂了，林寻野轻笑:“开玩笑的，这张一千。”
许谦:“啊？”
一旁的李烨适时解释:“这张宣纸是高端品牌产品，价格略高。”
许谦听完，还是不理解:“不懂，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纸吗？那么贵，不如去酒吧里喝点。”
提到酒，许谦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叭叭个没完。
林寻野正好心情一般，在许谦提出去酒吧放松心情时没拒绝。
——
晚间八点。
一进酒吧，许谦就像归山的猴活蹦乱跳。
李烨对这种环境无感，坐在角落喝着果汁。
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林寻野随便点了一杯高浓度的朗姆酒。
喝了一口，林寻野蹙眉。
第二口，林寻野揪住许谦的衣领，打断他的舞姿:“这酒是Stroh 80?”
许谦不明所以:“对啊，酒精度百分之八十，一口就能把你撂倒。”
回答完问题，许谦挣开束缚，跑进了舞池。
林寻野站在原地，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作孽，又是这酒。
月光渐浓，酒吧里的人增多。
形形色色的人来回穿梭，其中最为耀眼瞩目的当属一身朋克风打扮的蓝发男人。
顾裴从进来后就不断被人打量，但他并不会觉得烦，反而会对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回以微笑。
等走到卡座，他已经笑了四十多次。
早就到场的于吉打趣:“裴哥，风采不减当年啊！”
顾裴轻嗯一声，坐下，拿起酒抿了一口。
好看惺忪的眉眼敛起，顾裴扭头看向于吉，沾了酒液的唇在灯光的照射下绽出好看的弧度，“Stroh 80?”
于吉:“你真厉害，一喝就尝出来了。”
顾裴:“......”
能尝不出来吗......
新西兰那晚，他就是因为误喝了这杯酒，稀里糊涂和一个oga做了恨。
醒来不光什么都没记得，全身还布满了猫抓似的痕迹。
唯一的收获可能是那条被主人遗落的翡翠项链。
顾裴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条翡翠项链正放在他的外套内兜里，和他的心脏贴得极近。
他本来是想扔掉的，但神使鬼差的，他留下了，还每天随身带着。
酒精上头的感觉不好受，林寻野闭眼，抱臂瘫在卡座。
他记得自己之前酒量还是可以的啊，怎么喝了一口Stroh 80，就像从没喝过酒的愣头青一样，浑身难受得不行。
腺体发热到滚烫，颈后的抑制贴像个毫无作用的摆设，起不到一点缓解主人难受的作用。
突然，一股好闻的柑橘香飘荡在空气中，缓解了林寻野的不适。
李烨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林寻野却闻得见。
那股味道分明是从身后的卡座飘过来的。
林寻野就是嗅觉失灵，也认得出这个味道。这么浓烈的柑橘味，不是新西兰那晚占他便宜的Alpha，他就跟许谦姓。
林寻野倏地起身，吓了李烨一跳。
“要回去吗？”李烨问。
林寻野摆摆手，掏出手机放到李烨旁边，“拿好，丢了我就不告诉你葛大师给我传授的秘诀了。”
葛大师全名葛艳，是著名书法家，也是李烨的偶像。
听了林寻野这番话，李烨改为双手捧着手机，眼睛牢牢盯着，生怕一不留神就飞走了。
他这副模样看得林寻野嘴角直抽。林寻野把手机给李烨纯粹是怕等会打人时甩飞。这个手机他用了五年，有感情了，不想换。
靠着灵敏的嗅觉，林寻野找到了罪魁祸首。
有点惊讶，罪魁祸首好像是在他面前抽风那小子。
顾裴酒量好，喝了一口酒没有醉，但也没有继续喝。
他可不想再重新感受一次被当做猫抓板的怪异了。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顾裴眼皮轻掀，湛蓝的眼珠直视他，仿佛望进了林寻野心里。
林寻野心口一跳，笔直的双腿打了个弯，顺势坐进了卡座。
霓虹的灯光下，两人的面容被叠加了滤镜。从顾裴的角度看，林寻野的唇钉像是璀璨华光中的一点异彩。
很显眼，也很衬他。
林寻野不喜欢弯弯绕绕，刚一坐下，他直接问:“柑橘味是从你身上飘出来的吧。”
陈述句。
顾裴挑挑眉，嘴边的话没说出，迎面的拳风掀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林寻野没有给顾裴狡辩的机会，手一抬，就要给顾裴一拳。却在男人鼻梁前停住。
好熟悉。
顾裴没有躲，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在林寻野再次动作前，他猛地起身，长腿跨过酒桌，扑倒林寻野。
顾裴左手撑在林寻野大腿内侧，右腿压在他的腰上，腾出来的右手拿起剩余一半酒液的杯子，不由分说往林寻野口中灌。
酒液来得凶猛，林寻野没有准备，被呛到。
他咳了两声，淡红的眼尾勾人似的看着顾裴。
顾裴被看得一怔，身下人那双桃花眼像含了一汪春水，欲拒还迎在他的心上蹦哒。
心口一颤，顾裴松了力道。
感受到顾裴的变化，林寻野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用力一掀，顾裴踉跄后退，腘窝撞上酒桌。
两人力量悬殊，林寻野没有恋战，他翻身回到李烨所在的卡座，从李烨手里拿过手机，真奔酒吧大门。
酒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林寻野跑过去没有被阻拦，他便没有多在意。
出了酒吧，林寻野拐到附近的小巷。
腺体的温度不减反增，刚才打斗幅度太大，抑制贴不知不觉掀开一条缝。林寻野低头嗅了下身上的味道，不仅有柑橘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奶油味。
“靠......不能这么倒霉吧。”
林寻野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蹲下，摁开手机准备给李烨打电话。
他在通讯录翻了半天，始终找不到李烨。
脑袋热到发懵，林寻野随手拨去一个电话，还来不及说话，嗓子就哑到像失了声。
腺体温度陡然增加，冲击着林寻野的理智，他说不出话，重重咳嗽一声。
电话挂断前，对面说了句“等我。”
林寻野没抱多大希望。正准备重新拨号时，一片阴影打下来。
林寻野抬头，视线出现一抹蓝。
——
光影晃动，叫醒了睡梦中的林寻野。
“咳咳......”重重咳嗽两声，林寻野撑着床坐起来。
他环视一圈，平放在被子上的手陡然握紧，手下毛绒的触感被他忽略。
这不是他的房间。
有人绑架他?
想到这，林寻野手下力道忽地增加，一声极弱的呼叫让他松了手。
像是小猫的叫声。
林寻野急忙掀开被子，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崽正躺在下方。
他小心捧起小猫，检查着它的情况。
林寻野没有养过猫。他曾憧憬过，但他不敢。
他连自己都生活在名为家庭的笼子里，有什么资格去养育另一个小生命。就连孩子，他也没打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