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忙那个人。”
陈峤说。
“那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乔晋不解。
陈峤：“我认为没必要说。“
乔晋把一个牛皮纸袋扔给陈峤，“这是他的衣服？”
“嗯。”陈峤摩挲了下那件夹克外套，是很好的料子。
乔晋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没什么好脾气地笑了笑，说：“你拿别人的衣服给我穿？”
乔晋有个怪癖，就如他所说的，从来不穿别人的衣服。
就因为这点，每次有什么活动，他的服装都是团队最头疼的事儿。
“当时也是没办法。”陈峤说，“委屈你了。”
乔晋见着眼前的女人略显歉意的姿态，高高在上的气场弱下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下不为例。”
此刻，跟乔晋说话，陈峤依旧是紧张的，但紧张之外的一部分主观心理又提醒她，这个人未免太过分。
共事两年，她真的早就受够乔晋的脾气，如果不是那个什么狗屁又神叨的系统，她永远不会喜欢上乔晋。
永远不会。
喜欢陆璟希都不会喜欢他乔晋。
“怎么了你？”乔晋伸手，用食指点了点陈峤的左手手背，用作提醒。
陈峤猛地将手收回去，剩乔晋的手悬在桌面。
“哦，没事，走神了。”陈峤说着，将合同翻了一页，“我们来说说这里……”
……
乔晋虽然在大部分时候喜欢摆架子，但对于一些地位比他高的人，态度还是诚恳的。
与江烬的会面约定在出事后的第二日，由陈峤一手打理，在京琅最好的饭店里。
乔晋这天罕见地理了头发，放下平时张扬的背头，将刘海乖巧地打理成三七分，有几分刚出道时的模样。
陈峤觉得，这样子的他仿佛更好看。
他们做东，自然是要先到的，陈峤让乔晋坐着休息，自己跑出去招呼前打理后。
十五分钟后，江烬到楼下，陈峤下楼接上来两个人。
一个是年过半百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江烬，一个是他目光灼灼的助理。
“乔先生，你们有心了啊。”江烬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笑眯眯地说。
陈峤说：“也是江总给面子，您要喝点什么吗？”
江烬说：“我喝点茶就行，我助理也喝茶，对了，还需要一杯牛奶。”
陈峤一一记下，又问乔晋要喝什么，他说要水。
陈峤推门，关门时隐约听见江烬接了一通电话。
“喂，璟希……”
不过她没有深入思索了。
找到负责他们那个包间的经理，说好诉求后，经理带着她去酒库拿酒。
陈峤选了几瓶价值不菲的酒，出了酒窖经理说要去厨房催餐，让她自己回去。
陈峤没喊住一个责任心极强的人，自己上了楼，在楼梯口久久徘徊。
她很路痴。
哪怕这条路刚刚才走过，她依旧分不清左右。
很烦。
“陈大经纪人？”
身后传开一个令人安心的声音。
能这么喊她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陈峤回头，笑了笑：“陆先生，您也在这吃饭呢？”
陆璟希点点头，表情有些古怪，“是啊，跟老师来这里吃饭——怎么，你是在欣赏这家店的布局吗？”
他的脑回路真是不一般。
陈峤说：“不瞒你说，我在想该走哪边。”
“哦？我猜应该是左边。”
“要是走错了呢？”
“那就再走一遍右边。”
“……”陈峤看着他，终是笑出了声。
“行，那我就走左边，你走哪边？”
陆璟希扬眉，“我也走左边。”
“嗯？”
“说不定我们顺路。”
往前路过三间包间，陈峤订的包间出现在走廊尽头。
陈峤对着身边人竖了个大拇指：“真厉害。”
陆璟希勾唇，“谬赞了。”
陈峤说：“那我先进去了，等你哪天有时间一定记得联系我。”
“好。”
陈峤欲拉门把手，不过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握住那个金色把手，按下的瞬间，陆璟希低声在她耳边喃喃。
“陈大经纪人，我也要进这个包间。”
陈峤还在疑惑中，陆璟希已经推着她进了包间。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江烬见了来人，布满皱纹的脸上荣光更显，“来了？小晋啊，这就是我刚刚跟你提的我的学生，他比你小个五岁，说起来得叫你一声哥哥。”
陆璟希迅速乖巧地与乔晋问好：“乔晋哥你好，我叫陆璟希。”
说完，他过去朝乔晋伸手，出于礼貌，乔晋很快回握。
不知道是不是陈峤的错觉，她总觉得陆璟希在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很用力。
乔晋嘴角扯了扯，视线绕过陆璟希停在陈峤身上，似乎在问为什么。
陈峤自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在状况之外。
江烬又对陈峤说：“陈小姐，刚刚你走得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这个学生这次会跟我一起掌机，所以我觉得他有必要也来一趟，抱歉啊，没有及时跟你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陈峤迅速反应，堆好笑容，说，“陆导能来是我的荣幸，刚刚在门口见到陆导就觉得不一样，没想到是江导学生，我果然没看错人……”
接着，她抬手示意陆璟希在江烬身边坐下。
坐下后，陈峤看着陆璟希：“陆导你好，我叫陈峤，是乔晋的经纪人，我大你四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叫我姐姐就好。”
呼……
陈峤鲜少经历这么尴尬的场景。
不出陈峤所料，陆璟希眼里有没藏住的笑意。
他冲陈峤眨了眨眼，面上倒是格外平静，“峤峤姐你好，我叫陆璟希。”
这句介绍比刚才的要正式，陈峤有点恍惚。
不过峤峤姐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没听过他们怎么叫她，怎么给他一把梯子不要，偏要从旁边跳下来。
陆璟希又一次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峤峤姐。”
陈峤也握住他的手，掌心与掌心相触，陈峤手心很凉，被他的温热气息过渡一些温度。
她操着一贯的谈合作式的笑意，自然地说：“我也是，合作愉快。”
这场饭局主要是为乔晋与江烬拉进关系，陈峤很快跳过这个话题，顺利将聊天核心拉向乔晋和江烬。
两个小时后，陈峤特意找来的酒见底好几瓶。
乔晋正常时候可以演出很谦卑的姿态，她见他与江烬谈得情绪尤其高亢，拿着手机出了包间，找到经理，打包好两瓶白酒。
陆璟希等在返回的路上。
“峤峤姐，有心了啊。”他扬下巴，指陈峤手里的酒。
陈峤说：“给江导的小心意罢了。”
陆璟希眼里闪过一抹异色，隔了几秒，说：“我们峤峤姐不愧是金牌经纪人，才两个小时就把我老师的喜好摸了个七七八八。”
“......”陈峤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受控制地皱了眉，“你这是夸呢，还是贬呢？”
陆璟希随意地笑笑，躲过陈峤手上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好酒啊。”
“自然——”陈峤忽然想到什么，说：“瞧我多怠慢，一时没想到陆导也爱这口，我这就去补上，实在是不好意思。”
然而奇怪的是，她在陆璟希脸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无语。
“.......”
“峤峤姐。”语气似乎很认真，当然他的眼神也很真挚，“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还要她怎样？
已经陪着他在这里耗了这么久，里面什么情况不得而知就算了，在这里进行的一番荒谬对话更是非常离谱。
“嗯，所以呢？”
“峤峤姐，你有仔细观察江老师放在手边的水杯吗？”
“水杯？”
这个陈峤倒是没仔细观察，但是她有印象的是，江烬又让服务员上了一壶热茶。
“你是说江导其实爱喝茶？”
陆璟希给了个确定的回应，“比起喝酒他其实更爱喝茶，但因为今天是特殊场合，他为了给你们面子，选择了喝酒。”
陈峤问：“那他爱喝什么茶？”
“你没看出来吗？”
“……”陈峤一时语塞，“没有。”
“你点的那壶茶他就挺喜欢的，不信的话，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同回去，推开门，包间里的两个人正围绕着片场趣事聊得不亦乐乎。
陈峤见陆璟希拿上江烬手边的水壶，随意道：“老师，这茶要我帮你再续点吗？”
江烬迷离的双眼在水壶上停留，一扬嗓子：“要！这茶还怪好喝！哈哈！”
陆璟希向陈峤看过来，邀功似的耸肩。
陈峤赶紧又找经理拿了两包茶叶。
当她再次扫向整张桌子时，发现一开始点的那杯牛奶在陆璟希跟前，已然见底。
—
当夜色降临，江烬回到车边。
陈峤把两样东西递给江烬助理，“江导，感谢您的到来，我想，咱们这部剧有您和陆导，拍摄方面肯定会顺顺利利的，这里面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在用到它们时能想到今天这份的快乐时光。”
江烬看着醉醺醺的，眼里的精光却只增不减，藏在松弛眼皮下的眼珠迅速扫过两样物件。
“陈小姐有心了。”他说着看向乔晋，“阿晋啊，你是个特别有想法的演员，你来演我肯定支持，只是合同不在我手上，咱们还得找个时间细聊这方面。”
乔晋抿着唇，他也是一路看过来的，江烬话里的意思他清楚得很，这让他觉得刚才所表现的热忱都被浪费了。
“嗯，感谢江导认可。”
江烬脸上的笑容凝固一瞬，马上又乐呵呵地说了句：“嗯，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风华正茂，风华正茂啊……”
陈峤看出两人间的暗流涌动，整理好思绪就要打圆场。
“老师，乔晋哥可不是年轻气盛，他是少年老成。”
然而有人先她一步说了话。
只是乔晋在听完这句话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您不是说他之前某部电影特别对您胃口。”陆璟希淡淡道，“我了解过，那是乔哥和我同一个年纪时拍的，乔哥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大艺术家的潜质了。”
陈峤知道他不是在说什么玩笑话，他是认真的。
在看破氛围下认真地破局。
陈峤说：“是啊，我们演员要说别的不擅长，但表演找状态还是非常专业的，陆导您放心，您想要什么样的状态我们都有。”
“呵呵……”江烬摆手，示意助理打开车门，“我当然什么样的状态都想看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哪天来我公司，我来和阿晋对两段试试。”
江烬非常擅长不把话说死。
在刚刚的饭局上，陈峤百般设法，想让他在语言上出点差错，但都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乔晋说：“我真是迫不及待了，江导，我可是非常期待与您合作。”
江烬但笑不语，示意助理先上车，自己再坐进去。
他看着乔晋的眼神，令人摸不真切：“我当然期待和你们年轻人一起，对于你，我就更有这个意愿了呵呵……”
真是老狐狸。
话音落，他那双锐利的眸子转向陆璟希，“还不上车呢？”
陆璟希说：“老师您这是打算送我回去啊？”
“那不然呢？”
“今天是沾了乔晋哥的光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璟希将目光落在乔晋身上，“谢谢哥。”
“……”乔晋压根不想看他，不过还是出于某些原因回了句，“陆道说笑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回去也好。”
陆璟希：“真的可以吗峤峤姐？”
陈峤：“……行啊，当然行，我们的荣幸。”
陆璟希朝着陈峤勾唇，继而目光转向江烬，“老师，要不然……”
“你快给我上来！”
陆璟希坐进副驾。
临走时说：“峤峤姐，下次见。”
陈峤拨弄了下头发，回道：“下次见。”
如果陈峤能再仔细些的话，就能发现陆璟希的笑总是不达眼底。
车子只是调了个头，他便熟练地拉下脸，望着窗外不知思索些什么，温和的脸上就算带着冷意，旁人也看不出半分。
江烬问他：“璟希，你觉得乔晋怎么样？”
陆璟希对乔晋印象不好，但江烬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既如此，陆璟希顺着他说：“老师，您心里应该有打算了吧？”
“我本来都准备找他签合同了，谁知道他弄出那回事来。”
陆璟希想到那晚的荒诞，有意问：“什么事啊？”
“没什么，你不知道也好。”
“哦。”陆璟希想，江烬对他还是有戒备之心的。
“国外那些事都处理好了吗？”江烬问。
“差不多了。”
“行，那你尽快找宋儒风办个手续，下个月过来。”
“好。”陆璟希说。
“对了。”江烬顿了顿，问：“你是不是认识乔晋那个经纪人？”
陆璟希：“不认识。”
“别唬我，不认识你后面跟她出去那么久？”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老师的眼。”陆璟希说，“前天见过她一次，就记住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天刚回来吧？”
“老师，不瞒你说——”陆璟希恢复成江烬乐意见到的样子，纨绔一般道：“我对她，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