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戴黛在不知道有原版的情况下，仅凭剧本就找到了短片的精髓。
在戴黛一针见血的意见里，林楠将剧本大刀阔斧修改了一番。
修改好的剧本，没有多余的角色，没有多余的布景，将一切做到了最简洁。
将改好的剧本放好，林楠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看到自己签署了无数份授权合同，仔细看看，似乎是那些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电影授权。
清晨，林楠下意识地转动身体，试图让已经有些清醒的身体在休息一会。
腿一伸，空的。
身体似乎遇到了什么让它恐惧的事情，汗毛竖起。
立刻撑起自己，眼前是宿舍。
林楠长舒一口气，手臂一软，又要入睡。
啊 不对我重生了 要去给老师看我的新剧本。
混沌的脑海终于清醒过来，伸手抓起枕边滴答作响的时钟——8:26。
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林楠一个人在。
昨天戴黛回来也是因为她突然不见，害怕她有什么事情，从片场赶回来安慰她的。
看到她精神不错，还有心思想新的作品，对段飞的态度也很对，陪着林楠熬了一个大夜，把剧本好好修改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昨天晚上这一夜，《黑洞》的剧本已经写的差不多了。白天在润色一番，将修改后僵硬的转折变得顺理成章，在老师去吃饭之前就能送到。
刚下床，就看到桌子上放着戴黛留的便签，‘有困难找我们，不要自己扛，剧本写的很好，好好拍，给那帮臭男生一点颜色瞧瞧，加油！’
林楠拿着戴黛的便签，一边笑一边流出了眼泪，这也是上一世没有的，戴黛被她害的第一次成绩比不过男生，但所有人都没有怪过她，她自己没能够原谅自己。
从衣柜的箱子里拿出盒装牛奶，杯子里倒入保温壶的热水，将牛奶放入其中。
等林楠洗漱完毕，就将吸管插入，叼着吸管坐在书桌前誊抄润色剧本。
咕噜噜——
牛奶空盒的声音传来，剧本也修改好了。
摸出寻呼机看了一眼，10:00 17/2/2001，这个点，乔梁应该在办公室，因为她的事情班里都知道了，几个搭伙拍戏的也趁此机会将矛盾摆到桌面上。
林楠想了想，记得上一世的这段时间，乔梁每天早上都被几个剧组的同学堵在办公室当法官，嗯，现在去应该碰到的几率很大。
给修改好的剧本包装了一下，看起来就比较正规。人也好好整理了一下，看起来精神又干练，不像是会感情用事的。
出门前照了照镜子，嗯，又乖又甜的，肯定能把昨天老师划拉的东西翻倍到手，段飞那几颗老鼠屎的钱都要还回来。
当初报名导演系的时候，老师一度以为林楠是初中生，只是觉得导演看起来厉害就觉得自己可以报考了，语重心长地和林楠说了很久，确认林楠真的想导戏，也确实是高中生才半信半疑的录了名。
没想到看起来小小的林楠，在专业上的成绩相当不错，在年级排名也是前五，成为了故事片班唯一一个女生。
也因此上一世林楠受挫后只会躲避，让老师们伤透了心。
思绪回转，林楠抱着剧本在前往教师办公室的路上，心情很好，重来一世，又发现只要自己不逃避，原来有这么多人会帮她。
人生的死胡同，是自己走进去的。
京影的老校区不是很大，不一会林楠就到了导演系的教师办公室。
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林楠缓缓地敲了两下。
“请进！”
里面传来女性充满力量感的声音，推开门，是纪录片班的老师杨霖。
“杨老师，乔老师不在吗？”
“乔梁啊，他刚刚解决完你们办赵云和李兴在拍摄过程中的理念不合，说是要把他俩送回片场，让剧组的人也好好劝劝。”
杨霖眼带笑意，之前理论知识配老师带领下的拍摄还好，大三开始组队拍摄后，就问题不断，林楠也是问题之一。
“那乔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昨天和他说好今天给他看我的新剧本的。”
“你们乔老师还有一会呢，你先坐，”杨霖指了指办公室一边的红木沙发，“你和段飞是什么情况，怎么你开的组，闹了矛盾你先跑了呢？”
“他把我组里的同学踢走，换成他的朋友，第一天开拍就喜欢对着女演员的身体，还说我的本子按他说的拍才好看。”
林楠长叹一口气，“他之前看起来交友广阔，老师分配给他的镜头拍的也很有美感，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他加入我的组了。”
“这个段飞，真是的，”杨霖也附和着说了一句，“我听你们乔老师说你打算另开一个组，这是新的剧本？”
杨霖转了话题，指了指林楠怀里的文件。
“是的，已经开始快一个月了我才想要另开，所以就在场景上面下了功夫，新的本子场景只有两个，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场地，可以合二为一，拍摄时间也是晚上，能省点钱。”
“那你给我看看，你们乔老师应该还有一会。”杨霖点了点头，对于林楠重开组的计划还是比较认可的。
林楠打开文件，取出剧本，就薄薄的两三张纸。
杨霖有些随意的接过，虽然知道林楠在剧本上会有一些巧思，但毕竟是一个学生的作品。
看了几个镜头之后，她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一幕幕的分镜文字浮现在她脑海之中，从文字变成画面，又从画面变成影像。
影像在脑海中播放完毕，杨霖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缓过神，将注意力转向林楠。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林楠，眼神中有迷惑，也有欣慰。
“这个本子，是你一个晚上独立完成的？”
“算是吧，昨天一开始的本子里面还有一些冗余的镜头，戴黛来看我的时候陪我删掉了。”
虽然是有授权的改编，但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的剧本只是带有几分色彩的普通短片，戴黛提醒后删除精简，才有了基本符合原片又不失国内色彩的新剧本。
“嗯。”也就是说，这个剧本从想法到剧本都是林楠一手操办的，这让杨霖有些刮目相看了，能在前一个剧本拍摄不利的情况下，奋起直追，又想了一个新的本子，并且剧情节奏比前一个还要好。
正当杨霖想要再和林楠说些什么的时候，乔梁回来了。
“乔老师，你快来，”杨霖连忙伸手招呼，“你快看看林楠的本子。”
乔梁被喊得一头雾水，还以为林楠写的不好，想要看完以后给林楠找补一两句。
接过剧本，短短两三张纸，乔梁看了五六分钟。
“好啊！”乔梁大喝，“你这个本子非常好，段飞那个组原来是你组的对不，我让段飞把前几天的花费都补给你，整个组只要你能用上的就你先用。”
看了这个本子，乔梁一点都不怪林楠了，这样的才华，让段飞掺和不是白瞎了，“所有的设备，场景，道具，你先挑，段飞有意见让他来找我，我记得剧本也是你的对吧，那让段飞再给你一笔剧本的使用费。”
“林楠，你考虑过考本系的研究生吗？”
“没想过就开始想。”
林楠都被乔梁的话给说愣了，这是提前预定保研了？
上辈子的林楠，你都错过了什么啊！虽然才华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但有没有可能，上辈子如果积极面对，能有几率靠上本校研究生呢。
老师这个情得承啊，而且这么大包大揽，边上作为党支部书记的杨霖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还笑眯眯的表示让林楠准备些入党申请书。
说明什么，说明京影这个大腿，让林楠抱上了。
林楠连连答应，表示都会好好考虑的。
乔梁也是乐呵呵的，学生和学校也是双向选择。
这几年的京影导演系都没怎么出好苗子了，没想到林楠受挫后没有一蹶不振。
而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跳起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黑洞》这个本子，如果能拍出来，先送去康南电影节这个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老大哥，试试电影基石单元，效果好的话短片竞赛单元也不是不可以试试，然后再送去欧洲三大短片电影节。
克莱蒙-费朗国际短片电影节就很不错，和康南电影节是一个国家的，入围的奖的概率比另外两个要高一点。
刷个提名不在话下，运气好还能得一两个奖，回到国内再去参加大学生电影节，获奖那不是手拿把掐，乔梁美滋滋的想着，对着林楠说话的语调都变得轻柔无比。
“段飞那边你建的是一个完整的组，你回去随意调整，不要别不过面子，拍摄时候你顺手才是最重要的，演员方面有没有问题，有的话尽管提！”
第一次当带班老师，被折磨的快要黑化的乔梁，首次在林楠面前展现了温柔的语调。
林楠听得汗毛竖起。
乔啊，我们真的对不住你，但是还是请你变回原来那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