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出逍遥楼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与牧溪的视线撞在一起。

    “公子以后常来玩啊!”绿芸在逍遥楼门口含情脉脉地给了范衡几个飞吻。

    “范衡这也太快了吧!”兀鹫在楼上啧啧称奇道,“牧溪你居然好这一口!”

    看着在牧溪耳边窃窃私语的兀鹫,范衡突然有种站在泥潭边缘的感觉,而兀鹫就是那个拼命把自己泥潭里踹的阴险小人。

    “别乱说,公子不是随便拈花惹草之人。”牧溪看到范衡神态有些慌张地往客栈里跑,就坐回了椅子安心等待范衡回来,要他相信范衡刚刚去妓/院找女人,还不如让他相信兀鹫是个只喜欢母猪的丑男。

    “你错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般蠢,”兀鹫看热闹不嫌事大,今天他就要揭露男人与生俱来的丑恶面目,“范衡也是男人,现在穿着衣服顶多算衣冠禽兽,脱了衣服那可真就禽兽了,还是个不怎么中用的禽兽,只有你会相信他那矫揉造作的假正经姿态。”

    “你说够了没有!”

    牧溪一掌将兀鹫坐的椅子拍个粉碎,看着龇牙咧嘴仰躺在地的兀鹫,心里的火气也消了许多,范衡刚刚哄骗他留在这里,自己跑去办事情是事实,兀鹫这么在一旁添油加醋虽然到不了往伤口上撒盐那么严重,可终究让他心里不舒服。

    “喂,我这可是为了让你早点逃脱情网,”兀鹫慢吞吞爬起来说道,“你自己都知道不会有结果干嘛这么辛苦?”

    “要是因为你两句挑拨离间我就可以解脱的话就不叫情网了。”牧溪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连忙示意兀鹫闭嘴。

    “阿牧,你听我解释……”范衡匆匆推门进入道,“我刚刚真的只是去逍遥楼打听一些事情而已。”

    “公子是打听逍遥楼哪位姑娘最漂亮了吗?”兀鹫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是失望而归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配得上风流倜傥的二公子呢?”

    “玄鸮堂我只记得养了夜枭,什么时候多出一只多嘴的鹦鹉来,”范衡略带不悦的盯着兀鹫说道,“这种异端也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兀鹫刚刚说什么不好,非说他快,就算他脸皮再厚,心胸再宽广,可到底是个男人,说他性冷淡他忍了,说他变态他也忍了,说他快,说明那个人欠捶。

    牧溪察觉到了范衡话里的怒气值,急忙开口解围,“公子去逍遥楼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虽然兀鹫嘴欠,可到底是一路走过来的朋友,范衡真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

    “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信息,花了我近二十两银子,”范衡心疼地拿出轻了一半的钱袋说道。

    兀鹫忧心忡忡地说道:“在金陵确实不如在玄鸮堂本部如鱼得水啊。”

    “所以我还要打第二张牌啊,”范衡笑眯眯地扔给兀鹫一枚铜钱说道,“还请你牺牲一下你傲人的美色,好生安慰一下粉桃姑娘,顺便替我暗中监视逍遥楼的动静。”

    “公子这是何意?”兀鹫拿着铜钱问道,这是范衡给他的劳务费?

    “拿着钱买点人参好好补补身体,年纪轻轻别给搞肾虚了。”

    “这个……恐怕连根参须都买不到,最多买点须子上的泥土……”兀鹫小声吐槽道,这位范衡公子是对外面的物价有极为跑偏的理解吗?而且用一文钱让一个顶尖杀手出卖身体,脑子上的坑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哦,那就买点泥土泡茶吧,”范衡波澜不惊的强调道,“还有那把打烂的椅子,下楼的时候跟掌柜把赔偿给结清了。”

    “椅子是牧溪打烂的!”兀鹫出卖同行出卖的是相当干脆,这次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范衡非但一点抚恤金都没有,还极尽挖苦之能事,牧溪啊牧溪,你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画风也太别致了点吧。

    “我没钱。”牧溪适时地开口反驳道。范衡欣慰地朝牧溪点了点头,终于得到他一点真传了。

    “要不是堂主再三吩咐让我听你的……”兀鹫敢怒不敢言,谁让他范衡是牧溪心上人呢,谁让堂主的命令不可违背呢。

    兀鹫走的时候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势,仿佛他去的不是逍遥楼,而是真的龙潭虎穴了。

    “阿牧,你不会生气了吧?”范衡看到兀鹫走后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牧溪不禁开口询问道。

    “生气,生什么气?”牧溪恍然回神道,范衡从哪里看出他生气了?

    “兀鹫出言不逊,本应得到教训,属下没有不满公子的意思,”牧溪试探着回答道,范衡应该也看出他和兀鹫交情匪浅了,可这并不代表这他能为了兀鹫的一点小错误就跟范衡翻脸。

    牧溪的回答顿时让范衡啼笑皆非,原来他和牧溪刚刚一直不在一个思维空间里。

    “我是说我瞒着你去逍遥楼的事情,”范衡纠正道,“可我并非出于恶意,看到你和兀鹫老友相聚,我也想给你们一个单独聊天的机会。”牧溪和兀鹫从小一起在鸩羽长大,关系亲厚到连他都忍不住起了嫉妒之心,可越是这样,越不能阻止他们见面,思念有的时候会变质成不可想象的东西。他才不给思念变质的机会。

    “属下并非此等无理取闹之人。”牧溪板着脸说道,合着范衡以为他已经小气到这种地步了吗,范衡就算真的去逍遥楼跟女人寻欢作乐了,他这个做手下的也没有权利阻止吧。

    “阿牧,你为什么不……”吃醋,剩下的两个字范衡憋了半天到底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又能如何,还不是让牧溪枉顾左右而言他蒙混过关,他可是亲自承诺过不会在干出让牧溪为难的举动的。

    “公子想要干的事情,属下怎么能阻拦,”牧溪善解人意地说道,“只是公子独自行动还要注意安全才是,而且青楼女子当中不乏有花柳病的,公子选择的时候还是慎重些好。”

    完了,牧溪都想到让他找风尘女子去了,绝不能让牧溪再这么自暴自弃下去。

    哪怕我想侵占你,你也会像这样顺从?

    范衡不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能让属下心甘心愿的,从来只有公子一人,”牧溪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兀鹫说的一点都不错,当可以解渴的鸩酒摆在面前的时候,他真的会毫不犹豫喝下去的,至少在他还能为这副身体做主的时候,将它彻底交付。

    范衡伸出食指抵在牧溪唇上,然后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到食指上,他去年腊月某天晚上就是这么干的。

    “阿牧,这可是你的肺腑之言?”范衡暧昧地摩挲着牧溪的唇角,“我真的……可以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对你吗?”等了那么久,没想到他刚刚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语居然得到了牧溪肯定的回应。牧溪终于动心了?还是厌倦了他无休止的纠缠做出的无奈妥协?

    像是在催促回答一般,范衡轻轻将脑袋贴近牧溪的颈侧。

    牧溪清晰的感受到范衡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窝,连日的劳顿,噩梦的回响,范衡身上木槿的香味,理智的弦在牧溪剧烈的心跳下终于绷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