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这身满是血腥味的衣服,藏起你的玉箫,带上斗篷跟我离开。”范衡找了身粗布麻衣扔给巫信礼吩咐道,“从今天起,你只是跟在我身边的小厮。”
巫信礼明白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既然范衡能找来这里,其他人自然也能,以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有对抗的能力,便接过衣服麻利地换上,跟着范衡离开了运来客栈,巫信礼问起范衡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家运来客栈中时,范衡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告诉巫信礼是奇居阁崔行肃将这件事情抖出来的。
巫信礼对于奇居阁知道他入住运来客栈这种事情并没有感到多惊讶,毕竟是江湖上最大的消息情报网,可崔行肃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初入江湖没两天的范衡,恐怕不仅仅是看在他二叔范源的面子上吧。
“我肯定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巫信礼说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现在金陵城已经不好找还有空房的客栈了吧?”
“你先去逍遥楼找一个叫粉桃的女人,跟那女人身边的富商说你是范公子的朋友,我和阿牧有其他要事,很快就回去找你。”范衡说完便急匆匆拉着牧溪离开。
金陵街道上,范衡和牧溪步履如飞,很快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牧溪进入香料铺后一眼看到了在挂香囊的黄鹂,便将他拉到角落低声吩咐道:“堂主密令,即刻收回阿一在玄鸮堂的所有权限,通知其他人暗中搜查阿一,如果遇到,想办法盯住他,然后火速与我联系。” 阿一背叛对玄鸮堂威胁太大,无论如何先查到他的行踪要紧。
“还有,马上派人将这个香囊亲自交到堂主手中。”牧溪跟黄鹂说话的功夫,范衡已经将密信藏到香囊中。
“是,牧首领,属下即刻去办。”黄鹂神色严肃答应道,阿一首领权限其实在牧首领之上,但堂主也交待过拍卖会期间,以牧首领的命令为第一要务,阿一首领忽然来到金陵,还被牧首领禁了权限,看来玄鸮堂要发生大变故了。
出了香料铺,范衡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点,步伐也放缓了些。
“阿牧,你在担心吗?”范衡轻轻握住牧溪的手问道,从玄鸮堂分部出来后,牧溪便一直沉默不语。
牧溪苦笑道:“担心的事情太多,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了。”临渊卖场拍卖在即,就算根本没有实力得到毒蛊残卷的那些个帮派,也纷纷汇集此处,一来为了凑个热闹吃瓜,二来看看那些个雄踞一方的组织们为了这本破书能打得怎样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他们最喜欢收的便是渔翁之利。现在的金陵就是半个江湖的聚集所,以他和范衡江湖晚辈的身份,根本不知是福是祸,如今又出现了阿一背叛,更是需要他们步步为营。
“看来我确实是错怪了兀鹫。”范衡道,上一世兀鹫顶着背叛的罪名直接失踪,恐怕就是真正的背叛者阿一李代桃僵的手笔。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玄鸮堂所有机密几乎都落在对手那里。
牧溪借着衣袖的掩盖悄悄抚摸着范衡指节的纹路,“阿一居然会背叛这种事,恐怕整个玄鸮堂的人都不会猜到。他可是被堂主从沧海地牢中救出来,堂主亲自培养的独一无二的杀手,属下倒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背叛堂主。”
牧溪实际上和阿一并不熟,因为阿一总是陪在范源身边,而他,流霜,兀鹫三人总是奔波于各地执行着或暗杀或护卫,或其他的任务。就算和阿一面对面碰上不过是略微点一下头而已,在牧溪的记忆中,阿一更像是范源的一个影子,一直默默跟在范源身后,偶尔从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阴鸷,转瞬间有消失在古板的面部表情中。杀手这个样子也无可厚非,牧溪从来没有想过阿一会背叛玄鸮堂,正如前世的范源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于金陵。可面前就巫信礼的讲述,让牧溪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来。牧溪一直以为阿一沉默不语是忠心耿耿的象征,可不叫的狗一旦反咬起人来,不把人折磨到面目全非根本就不算结束。
范衡和牧溪很快回到如意客栈,发现兀鹫和巫信礼早已在房间中等候,兀鹫手中还拿着张人皮面具,巫信礼正警惕地坐在窗边看着往来的人群。
“巫长老,我和阿牧住的如意客栈也没有空房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和阿牧把如意客栈的客房让给您,我和阿牧去您那里,我们换一下。”范衡提议道。
“那还是我自己一个人住咯?”巫信礼问道,万一有人在客栈认出他的身份,不管是寻仇还是叙旧,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牧溪不悦地皱起眉头,得寸进尺了还,难道他想让范衡或者自己跟他住在一起保护他?
“当然不会让您独守空房,”范衡理所当然的走到兀鹫旁边介绍道,“兀鹫会保护你,晚上也会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兀鹫看上去再怎么不靠谱,也是玄鸮堂的夜枭首领,根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规律,玄鸮堂四大高手之一的兀鹫总体实力还是相当过硬的。
还有他精湛的易容术加成,在江湖上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是什么。兀鹫将以前用过的面具稍加修改了一下,戴在巫信礼脸上,堂堂巫山派意气风发二长老一下子变成了病恹恹的穷酸书生,范衡不禁赞叹着点了点头。
“不愧是堂中最出色的易容大师,改天帮我也做一张吧。”范衡自觉摒弃之前跟兀鹫的矛盾,说起易容术,范衡平时很少用到,水平恐怕连牧溪都不如,这次有了可以沾光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易容术只是用来隐瞒身份的戏法而已,公子想要的话,跟牧溪要吧,他也会。”兀鹫还记着汴州的封穴之仇,也不想给范衡蹬鼻子上脸的机会,便直接回绝了范衡,而且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还将牧溪害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他现在对范衡毕恭毕敬不过就是看在堂主面子而已。
“兀鹫,巫长老的安全你多费心。”牧溪察觉到兀鹫面色不悦,赶忙转移着话题。
“还有,也帮忙照看一下隔壁的司徒杏儿,她现在也是玄鸮堂的保护对象。”范衡补充道,兀鹫的拒绝在情理之中,不过也好,他也不想再欠兀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