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很快就将提亲礼物准备好,在牡丹花会举行的前一天找越华磬商议婚约,双方都是快言快语之人,不一会儿就将后辈的婚约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交换生辰八字不过是走个形式,越华磬心里清楚,但还是答应找崂山派苍竹道长卜卦,听到范思提出后辈可以轮流在父母家居住,越华磬更加欣喜,他正愁怎么跟范思提起这事呢,没想到范思自己就说出来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轮流在双方家中过年,范衡还主张单独建一所避暑的别院,他这个父亲也可以过去同住,果然年轻人的心思还是活泛。越华磬越来越觉得范衡才是女儿真正得佳偶。
另一边,越红尘也来思源山庄找范衡,眼下的洛阳城简直是一片牡丹花海,姚黄,魏紫,赵粉,豆绿,二乔……沿街的店铺门口全部摆放着争奇斗艳的牡丹,言笑宴宴的姑娘们头上的牡丹衬得她们得面容更加娇艳,就连有些富家子弟帽缨上都簪上了花。越红尘头上虽然没有戴上鲜花,可头上的发钗却是仿照蓝玉牡丹的花型做的微缩版,看上去颇为典雅。
“衡哥哥,全洛阳人家都栽种牡丹,就你这里,只有棵歪脖子海棠,”越红尘用手遮住阳光眯眼看了一会庭院的海棠,“我们成亲后你要是再这么不讲究,我可就不依了。”
范衡站在牧溪后边帮牧溪晃动着秋千说道:“好办,一会儿我们就去牡丹花市看看,你喜欢哪个品种我直接给你买就是。”
“好啊好啊,我们这就走!”越红尘欢欣雀跃地站起来说道。
这时,庭院外一声咳嗽,秦卿过来禀报范衡林捕头来了。
“采花贼都抓到了,他的薪酬也发了,还来找我?”范衡纳闷间,林捕头红光满面端着盆牡丹来到范衡身边。
“看看这个!”林捕头得意洋洋地放下花盆介绍道,“这是今年新品种,由洛阳红改良的,花型更大,树形也标志,颜色比传统的洛阳红稍淡一些,却不减娇美,知府大人亲自赐名,美人面,整个洛阳城都没有几株,为表彰范公子和牧公子捉贼有功,特意让我送来的。”
牧溪也上前观赏着盛开的牡丹,这么大的花型整个洛阳都很难找到可以与其媲美的,知府大人还真是出手不凡。
“果然是倾城国色,”范衡低头探闻牡丹的香味,“还继承了香妃牡丹的芬芳,国色天香,名不虚传。”
林捕头看着范衡低头浅笑的姿态有些愣神,美人面……这小子温柔下来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意思,简直跟之前在牢房徒手捏碎犯人心脏时的疯魔样子判若两人。
“咳咳……”林捕头生硬地咳嗽几声掩饰尴尬,顺便告诉范衡另一件事,便是留芳院的佳潜居士要主持一年一度的花□□青盛会,邀请洛阳城所有擅长丹青之人参加,将今年各色牡丹绘成图景,得以留住春芳。知府大人也想将美人面最佳姿态呈现给世人,范衡出身大家,想必丹青也不会差,就想让范衡也参加丹青盛会,让美人面惊艳于世人。
“找我?”范衡一脸怀疑地指了指自己道,自己这画画水平自己可太清楚了,凤凰都能化成母鸡,怎么可能将美人面的妙态表现出来?
“牧溪擅丹青,找他比找我合适。”范衡不假思索将牧溪推了出来,丹青盛会,这可是牧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比起他跑去丢人,牧溪简直不要太合适。
林捕头表示只要能将美人面盛开的姿态展现出来便好,知府大人并没有要求必须范衡本人画,不过林捕头还是告诉了范衡这次丹青盛会拿得头筹所获得丰厚奖励,范衡这个见钱眼开的奸商没理由不会心动。
林捕头走后,范衡本来想跟越红尘牧溪一起去花市,牧溪说自己要准备绘牡丹用的纸张颜料,拒绝了范衡的邀约,范衡只好带着越红尘先行离开,牧溪仔细端详了一会牡丹后也独自离开山庄。
“流霜?”牧溪在去买颜料的路上,又看到了流霜迎面而来的身影,“最近你挺悠闲啊?”
“为了避嫌,玄鸮堂不是暂停了所有生意吗?”流霜回答道,“我只能留在洛阳待命了。”现在玄鸮堂所有的联络点都只是维持表层生意运行,堂主回来后,更是严令所有人在这时候不准招摇生事,一切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再行其他计划。不过,范衡昨晚给她派的差事她还是乐于完成的,不然兜里的钱怎么拿着都烫手。
牧溪跟流霜说自己要去买画画用的颜料,流霜虽然面露失望之色,但还是跟了上去,在一家墨斋中,牧溪看到颜料盒上写的名字时面色骤变。
“胜晚霞……”牧溪轻声念着颜料名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墨斋掌柜认出了来人是牧溪,连忙上前招呼道:“牧公子好眼光,这是小店今年为了丹青盛会最新研制的颜色,色调浓厚纯正,沾水也不易晕染,胜过着锦烟霞,故名胜晚霞,用来调制牡丹花底色是最合适不过了。”
“何人研制?”牧溪抬眼问道。
掌柜被牧溪锐利的目光盯的往后瑟缩一下,随即喊了一声祥官,一个周身蹭满颜料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入,朝牧溪点头示意。
“就是这个祥官研制的,”掌柜小心翼翼观察着牧溪的表情说,“敢问牧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祥官,”牧溪悄然释放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你怎么调出这么漂亮的颜色,还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呢?”
祥官被牧溪周身的恐怖气息吓得当场跪在地上:“大爷饶命,颜色确实是小的研制,用的栀子,茜草,朱砂,凤仙花……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而成,只是为了讨巧挣口吃的,至于名字,小的哪里会取多高深的名字!胜晚霞……胜晚霞是别人帮忙起的,小的在皓首丘采凤仙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跟小的闲聊的时候提议可以取这个名字,小的觉得好听,就用了,别的小的一概不知啊!”
牧溪面无表情弯腰抓住祥官的手腕,祥官死命挣脱却丝毫没有办法摆脱牧溪的钳制,急得差点连连眼泪都流出来,好在牧溪很快松手,祥官心有余悸地盯着已经发青的手腕,要是这位大爷在多用点力气,这条手臂怕是废了。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牧溪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指着货架上的颜料道,“我都要了,给我打包好,我过会再来拿。”刚才他是故意在试探祥官的武功,可祥官没有露出半分破绽,俨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而且祥官的脉象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整件事情,除了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可疑些,别的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牧溪给了祥官一锭银子当医药费,便离开了墨斋。流霜看到牧溪明显阴沉下来的脸色,也觉得莫名其妙,走出墨斋不远便问起牧溪突然发难的缘由。
牧溪向流霜解释了胜晚霞的来龙去脉后,流霜提议暗中查探墨斋内部,牧溪正有此意,便与流霜去了墨斋的后院,刺鼻的颜料味道从四周的房间溢出,杂役们在院中忙进忙出送着各色原料,牧溪仔细看了看,确实只是寻常的颜料,墨斋地方不大,也没法藏匿什么关键秘密,祥官正唾沫星子横飞跟伙计们讲述自己刚得这笔横财的来源,在他口中,牧溪简直成了三头六臂口中喷火的妖怪了。
牧溪黑着脸跟流霜离开了墨斋,祥官要是不知情的话,耐人寻味的只有皓首丘的男子了,牧溪看了看远处的山丘,每年初春,皓首丘山顶的樱花便会盛开,远远望去,就跟白发老人一般,因此得名皓首丘,如今樱花已谢,皓首丘又恢复成普通山丘的模样。要不要去看看呢?可这次事件他总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
牧溪犹豫间,流霜已经不知从哪里牵了匹马,一言不发骑了上去,牧溪也紧随其后,没多久就到了皓首丘山脚下,牧溪走到半山腰都没有见到什么凤仙花的影子。
“牧溪,我想起来了,”流霜恼恨地拍着自己脑袋道,“现在根本不是凤仙花期,那个祥官在撒谎!”
“啧!被摆了一道!”牧溪一掌拍在樱花树干上,要是范衡在的话,怎么可能会中这么低劣的陷阱!这次他暴露了自己知道胜晚霞之毒的事情,墨斋掌柜也认识自己……坏了,他闯下大祸了!
牧溪看了看荒草丛生的山地,现在赶回去,祥官恐怕早跑了!
流霜也惭愧地握紧马鞍道:“是我太冲动了,应该在墨斋外边守一段时间的……”看牧溪那么慌张,流霜不禁也着急起来,如今洛阳城鱼龙混杂,要抓住藏起来的祥官并非易事。
牧溪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策马往回跑,“流霜,你通知玄鸮堂最近联络点,仔细搜查皓首丘,看看有什么异样,我回去问问墨斋掌柜那个祥官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