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看清了箱中的情况,差点当场跳下去将箱子里的人抗回屋中,牧溪居然也被用这种方式送来了!

    还是跟范衡之前一样的流程,磷姐带着牧溪去见了楼主,没一会儿,磷姐就带着牧溪去了已经事先预留的房间,范衡在牧溪经过他门口的时候故意用力咳嗽了两声,牧溪脚步顿了顿,接着跟磷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眼看天色已晚,磷姐打算明天带着两个新来的一起去城主的宫殿接受调教,便吩咐牧溪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

    “没想到我们的牧首领居然也来锦绣楼当差了。”磷姐前脚刚走,范衡就出现在牧溪房中。

    牧溪一把将范衡扑倒在床上,没头没脑地胡乱吻上去,“我就知道是你,怎么?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来这里当秘师?”牧溪紧紧抓着范衡衣袖上的银杏叶纹路,“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你第几位客人?”秘师他来桃夭城前就听那个带黑布网包的念梅提起过,自然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范衡武功应付这些女人绰绰有余,本来他还以为会在桃夭城某个隐秘之地看到乔装打扮的范衡,可没想到范衡居然堂而皇之的以秘师的身份住在锦绣楼中!

    “敢这么胆大妄为的,你是第一个,”范衡将手放在牧溪后背安抚道,“我在红焰街调查人贩子踪迹的时候无意探听到断墨故乡的消息,但那几个女人警惕心太高,我只来得及给你留下最核心的信息,然后引你来找我,我还真没料到你也会被抓来这里。”

    牧溪的焦躁总算散去了些许,松开了范衡衣袖,“我按照你留下的暗号一路追踪,但在一处瀑布前忽然失去了你的信息,我心急如焚,正好看到两个女子驾车经过,她们见我孤身一人,就想用之前引诱春娃的手段引我上钩,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便假装中计被他们一路抬到这里,没想到师父的故乡,竟是这副风貌。”一座女子掌权的华丽城池,男子在这里就是被豢养的宠物,难怪师父会偏爱流霜,对他们那些男性杀手却极尽玩弄,甚至创办逐流聚会供她欣赏玩乐。

    “桃夭城的城主就是隐白,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她了。”范衡从床上起身,轻声在牧溪耳边呵气。

    牧溪忽然不安起来,“断墨,隐白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断墨是他亲手所杀,范衡不该被这段恩怨牵扯进去。牧溪拿出了断墨交给他的玉佩,既然来了桃夭城,不管这里有多荒谬,也是师父的故乡,将玉佩交给隐白问个清楚,要是隐白不肯放范衡离开,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她们封穴手法……没有伤到你吧?”范衡忽然想起之前花东荷她们暂时封住他的行动,不知道牧溪有没有吃亏。

    牧溪摸着被点过的穴道,目光中颇有几分怀念,“那是师父以前教我们的,遇见你之前我经常用,解穴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幸亏当时他认出了师父的封穴手法,不然以他那时候火冒三丈的状态,那几个女人怕是有性命之忧。

    范衡检查牧溪身体确实没有问题后,总算放心地将额头抵在牧溪肩膀,“这个地方对男人相当不友善,而且与世隔绝,是几百年前由好几代女性构建的独属她们的乐土,以牺牲锦绣楼所有男人的未来为代价,换取城内上万女子的安宁,你说,我要不要引来官兵毁了这座倒反天罡的荒唐城池?”

    “那城内的几万女子会怎样?”

    “你我心知肚明。”

    牧溪忽然发现跟范衡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沾染了些离经叛道的狠辣与冷漠,一帮女子将从外边拐来的男子囚禁在锦绣楼,供城内女人取乐和繁育后代,夏朝法律,诱拐孩童的罪判的很重,整个桃夭城女人全都难逃一劫。但他并不想将这座城的存在捅到官府那里去,这里是师父的故乡,他当时没有护住师父,现在如果再毁了桃夭城,他简直无颜面对九泉下的断墨。至于锦绣楼的秘师,他可从来不是拯救世人的活菩萨,站在那些女人的立场,如果想稳住如今的女性优势,男人必须维持锦绣楼任人宰割的现状,一旦开了柔和宽仁的口子,男女间天然的矛盾和对立注定会让这座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牺牲几个心智不坚受不住诱惑的男子,来换取桃夭城女人世世代代的宁静安稳,这笔买卖并不亏。”牧溪说话的语气像是随意评价买卖好坏的刻薄商人。

    范衡轻笑一声,“我听你的,不过桃夭城安危在必要的时候会成为我跟隐白谈判的筹码,在我眼里,你的身家性命可比整个桃夭城重要得多。”牧溪杀了断墨的事情是个隐患,不得不防。

    牧溪安静地伏在范衡胸口,他找了桃夭城和隐白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原本以为心中会宽慰一些,可看到桃夭城的情形,心中难免变得五味杂陈起来,若是没有遇到范衡,让他将命赔在这里都无所谓,牵绊让他变得瞻前顾后。

    舟车劳顿之下,牧溪很快沉沉睡去,早上醒来久违的神清气爽,毕竟在他听二蛋说范衡失踪后急疯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最欣慰的与其说是找到桃夭城,倒不如说是一睁眼就能看到爱人的睡颜。

    可没等牧溪再有进一步动作,范衡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凌厉的盯着门外,有人过来了。

    “未经允许谁让你们睡一个屋了!”磷姐看到范衡和牧溪在一起时愤怒地拿镣铐敲着桌面,接着反手将范衡跟牧溪锁在一起,“跟我去灼华殿,也该让你们学着怎么伺候人了,别耍花招,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磷姐和锦绣楼楼主趁天才蒙蒙亮,拽着铁索将二人塞进一辆驴车中,驴车在桃夭城内缓缓行进,灼华殿是桃夭城城主隐白居住的地方,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到城尽头,伴随铁索的晃动,范衡掀起车帘,一座巍峨的殿阁映入眼帘,灼华殿到了。

    范衡和牧溪对视一眼,同时确认了遇到危险时可以第一时间挣脱铁索,便放心地跟着引路人来到殿阁里边。高大地殿阁下方还有许多成排的矮小屋子,龟缩着环绕在殿阁周围,范衡和牧溪身上的铁索被解开,并分开住进两个相邻的房间。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巨大的木盆,木盆中装满了清水,范衡看着引路人不明所以,现在不是应该让他先准备整理仪容迎接城主吗?

    引路人指了指木盆,板着脸吩咐道:“我监督你洗干净,你最好能自己来,不然……”引路人拿出铁刷意味深长地敲打着木盆边缘。

    “先践踏自尊吗?不错的开始……”范衡抬眉无辜道,“可我已经洗干净了,所以,请让我去找隔壁同伴谈心。”不得不说,水月的摄魂术在某些时候时真的好用。

    引路人闻言恍惚地看着手中的铁刷,“好,别想跑……”说完就趿拉着木屐晃晃悠悠离开了。

    范衡一脚踹开了牧溪房间的门,看到牧溪好好站在床边时总算松了口气,牧溪的引路人正倒在墙角昏迷不醒,范衡再次如法炮制打发走了牧溪的引路人,又试了试牧溪房间木盆的水温,果然跟自己的一样冰凉。

    “走,去外边看看。”

    范衡和牧溪躲过了灼华殿巡逻人员来到了殿阁内部,殿阁里边装饰着一株巨大的桃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的花瓣是用粉色的水晶打磨而成,枝干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果香,细看之下,枝干细密的纹路中涂抹着不起眼的香粉。

    “太豪奢了……”牧溪感慨道,“跟玉树宫比起来,这里的确更当得起世外桃源。”

    殿阁墙壁上也装点着各色幕布和图画,范衡和牧溪穿梭在各个房间,或梦幻,或清新,或浓墨重彩,最终,范衡和牧溪停留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外,门内传出阵阵撩人的喘息。

    “这里是检查调教成果的实训室。”范衡总结道,“还真是别出心裁,坐拥三千面首……是什么滋味呢?”

    “想必十分逍遥。”牧溪抚摸着轻薄的红绡,半透明的轻纱将他的面目映衬得愈发朦胧暧昧。

    “里边至少五个人。”范衡听着房内得声音判断道,“住在这座宫殿中,可以玩得这么肆无忌惮的,你猜是谁?”

    牧溪沉着脸回答:“隐白……”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面总算安静下来,几个只着白色轻纱的年轻男子从房间内出来,饶是脸皮厚的范衡看了都觉得伤风败俗,不过这衣服要是穿牧溪身上,他还是乐于欣赏的。

    “给老娘滚进来!”房内突然传出女子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听了这么久的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范衡和牧溪闻言也不再躲藏,大摇大摆进了房间,一位身着华服的高大中年女人正襟危坐,用审视货物的眼光看着新来的两位不速之客。

    “磷姐眼光愈发好了,”女人开口道,“新来的货果然不同寻常,看来我以后又有新玩意儿打发时间了。”

    “你是城主隐白?”范衡单刀直入问道。

    女人从椅子上起身,大踏步走向范衡,“小东西,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们不是来给你当面首的,”牧溪连忙解释道,“请问城主认不认识断墨?”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既然知道面前之人就是城主,那就没必要啰嗦了。

    女人抬手的动作一顿,接着朝牧溪如沐春风地笑了笑,“她在哪里?”

    牧溪察觉到隐白眼底的寒意,默默拿出了断墨临终前交给他的玉佩,隐白一把夺过玉佩,眼中从容之意全无。

    “她还活着吗?”隐白握着玉佩指尖颤抖道。

    牧溪摇了摇头,“师父已经不在了,临终前说出了桃夭城和隐白这两个词,我终于找到了,断墨她究竟是谁?”

    “我就知道……”隐白垂着双肩颓丧地叹了口气,“生活在桃夭城的女人去外边只有死路一条,当初要是听我的劝不去外边……”

    隐白和断墨关系匪浅,范衡警惕地观察着隐白的动静。

    “是你杀了断墨?”隐白直勾勾盯着牧溪问道,“不然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惭愧?”

    范衡一个闪身来到牧溪身前挡住了隐白咄咄逼人的注视,“你我都清楚真正害死断墨的不是单单是一柄利刃,你在这里寻仇没有任何意义。”

    隐白刷一下抽刀指向范衡,“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不管外边怎么样,我只想折断那把杀了我妹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