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筱,这是怎么回事?”韦幸初面色铁青看着悠然站在阮筱筱面前的范衡问道,“一开始不是说好不拉张涵虚入伙吗?”这个阮筱筱,难道也被姓张的勾魂了?
阮筱筱挡在范衡身前振振有词道:“准你韦幸初风流快活收尽天下美人,难道就不准我阮筱筱坐拥几个面首吗?”
阮筱筱口中的面首字眼让韦幸初紧张万分的面色缓和了几分,看来是阮筱筱把张涵虚拿下了,这个张涵虚,面上装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样子,背地里还不是连美色诱惑都抵不住的色中饿鬼?
“阿牧……”范衡一副十分难为情的样子,“我们之间要不还是断了吧……”
牧溪打心眼里佩服范衡的演技,这唯唯诺诺负心汉的嘴脸没个几十年功力还真演不出来,牧溪也同样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公子,看来我们的缘分确实该止步于此。”
韦幸初看到这大快人心的一幕,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只好走到范衡和牧溪中见捂嘴笑道:“那倒未必,或许以后我们四人还可以愉快的玩耍哦。”范衡当时可能是在开玩笑,他的建议可是真心实意的。
范衡十分配合地装出很难过的姿态,黯然地往后退了两步,苦笑着摇了摇头,“阿牧,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彼此冷静一下吧。”
不是,你还演上瘾了?牧溪忽然很想往范衡脚底下扔几个铜板,这演员敬业过头了,这种渣男之间相互背叛的狗血戏码还演的这么津津有味,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打入娱心馆内部套取情报啊……
阮筱筱适时的站出来招乎范衡回到她身边来,然后担忧的注视着韦幸初道:“你的祭品准备的怎么样,数量太多,光靠你一个人难以完成,还是尽快让他们两个成长起来好帮我们吸引更优质的祭品,也好完成老板的嘱托啊。”
“我正打算培养牧景,但他以前没什么登台经验,估计很难短时间在娱心馆脱颖而出。”韦幸初话里话外都是对牧溪的嫌弃,差点把范衡气的原地跳起来。你个不识货的草包懂个屁!范衡拳头捏紧又松开,小不忍则乱大谋,先让这王八蛋蹦跶几天!
阮筱筱登时得意起来,“我这位张公子可是色艺双全呢,舞剑,弹琴,唱曲,诗词歌赋,都可谓是一绝,此等妙人娱心馆再找不出第二个,要不还是先重点培养张公子如何?”
牧溪不禁担忧地看向范衡,这显眼包又开始卖弄了,回头要是有观众认出范衡真实身份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就先让张公子为我的戏剧弹琴奏乐如何?”韦幸初朝范衡坏笑道,“如果幸运的话会有识货的相中你这个琴师呢。”
琴师?范衡瞬间回到了明月楼潜伏时期高不可攀的样子,“那是自然。”老本行,玩起来也得心应手一些。
韦幸初不悦地撇了撇嘴,扔给范衡一本曲谱,“这是我后天登台演出时的古琴配乐,你好好练习,回头弹错了,出丑的可是你自己。”
范衡翻了翻曲目,还好,不是多繁杂冗长的节奏,好好练还是瞒天过海的。
韦幸初看着范衡杵在这里就觉得十分碍眼,恨不得早点将范衡打发的远远的,但阮筱筱坚持提出一定要带这两人去见童掌柜说明原委,毕竟这事童掌柜牵的头,也是童掌柜让他们这么快就组织的这场鸿门宴。
童掌柜对于面前的境况并不意外,一个两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美色和名利的诱惑呢,更何况还有韦幸初和阮筱筱的摄魂术加成,他们不陷进去才怪。
由于范衡和牧溪初来乍到,童掌柜定然不可能将娱心馆的内部透露给两个新人,只是告诉二人好好听前辈的安排,早晚会有出头之日。童掌柜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范衡和牧溪除了吃到一堆画的饼,什么有用的情报也没有套出来,只好装模作样表示自己会听话后就匆匆离开。
“跟我去见几个人。”韦幸初神秘兮兮拽着牧溪往娱心馆外边走。
范衡见状也想跟着,不料被阮筱筱阻止,强行逼着范衡去练习后天要弹奏的曲目。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听你的吧?”牧溪和韦幸初走后,范衡毫不客气讽刺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在这场血腥祭祀中保住你的性命,你负责配合我查出娱心馆背后的教派究竟来自哪里,怎么,还是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你就这么明目张胆跟着,不怕韦幸初起疑?”阮筱筱提醒道,“你刚跟牧景分手,就巴巴往上凑,你精神分裂啊?”
“他们去了哪里?”范衡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些许。
阮筱筱没好气地回答:“去了迎春台,今天是韦幸初和他戏迷的见面会,所以说,你的阿牧压根不会有危险。”
“迎春台……”范衡一下子想起去西湖前经过的一处环绕着迎春花的观景台,牧溪和韦幸初去了那里吗?
范衡扫视房间一圈,取下一面夜叉鬼面具就掠了出去,经历这么多事情,他才不放心让牧溪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一个时辰。
迎春台,一群妙龄女子聚在黄色的花丛间翘首以盼,等待着她们的白节英大侠降临此地,见面会时间定在辰时三刻,眼下已经过了巳时两刻了,韦幸初还是迟迟没有出现。混在女子中间的范衡也开始担心起来,韦幸初不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吧。
有武功不错的姑娘开始四处搜索白节英大侠的踪迹,还是一无所获,范衡也加入搜寻的队伍。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前来报信:韦公子因偶感风寒如今正在天香酒楼休息片刻,马上就会过来。
天香酒楼,得到地址的范衡才不会选择原地等待,立刻马不停蹄往天香酒楼赶。
与此同时,天香酒楼一处豪华包间,韦幸初正满脸谄媚地跟几位打扮富丽堂皇的贵妇人介绍牧溪。
“别的不说,看这模样,看这身段,各位姐姐心里也有杆秤,不是我吹,包腰酸腿软的。”韦幸初像是拍物件一样拍着牧溪后背将他推到众贵妇面前,得意洋洋介绍着他刚得手的好货。
韦幸初话音刚落,一只涂着丹蔻的手就抚向牧溪的脸。“这气质,真是难得一见……”
“模样气质另说,还是得看看本钱……”另一只枯瘦的手探向牧溪腿间。
牧溪心中大骇,韦幸初这混账是拿他当取悦富婆的工具了!眼看她们就要得手,牧溪一溜烟跑到门口,满脸警惕地看着屋中饿狼般的女人。
“牧景,你干什么!”韦幸初厉声呵斥道。
“我……”牧溪眼见形式不妙,心一横,闭眼大声道,“我三天没洗澡,怕熏着各位漂亮姐姐!”这种时候就不要管个人形象了,再逼迫下去他连不举都可以承认。
“咦……”贵妇们纷纷发出嫌弃的声音,她们虽然喜欢美男,但她们也不是饿的什么都吃。
“小韦,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来陪我们,怎么不提前先让他好好洗个澡呢?”
韦幸初面露尴尬,“是小弟疏忽了……”这个牧景,怎么这么上不得高台盘,不说那几个女人怎么知道?
“那就你来伺候!”有个眉心长痣的贵妇不依不饶道。
“我今天实在有心无力啊……”韦幸初苦笑道,牧景昨晚太凶猛了,他现在腿还软着呢。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叫喊。
“节英大侠,我们爱你!”一群年轻女子举着牌子在楼下大声表白。贵妇们不满的目光几乎要将韦幸初原地烧穿,韦幸初脸色又白了几分。
“各位姐姐听我解释……”面对愤怒拂袖而去的贵妇人,韦幸初委屈巴巴地喊,“我也不知道她们能追到天香酒楼楼下啊!”
“真是晦气!”韦幸初怒骂,“一群穷光蛋,一年就给仨瓜俩枣,还非央着我开什么见面会!”
“你才是晦气东西!”牧溪毫不客气回敬道,“人家千里迢迢来见你一面,你就是这么对那些仰慕你的女孩的?将她们晾到一边,跑去给富婆拉皮条?”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韦幸初愤怒扬起手想甩牧溪几个耳光,回头一想姓牧的武功不低,真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又恨恨收回手去。
“呦,白节英大侠,”牧溪嘲笑道,“有甩我耳光的精力,倒不如想想怎么楼下的女孩解释你迟到的事情。”
“你去解释!”
“好啊,那我只有实话实说了!”
“你!”韦幸初指着牧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早知道这人这么不听话,他才懒得花心思弄到手呢。
牧溪在窗外看着殷切期待的女孩,她们还不知道她们崇拜的白节英是个什么东西,她们爱的,不过是个小人用谎言制作的幻影罢了。
“去见见她们吧,至少让她们别枯等了。”牧溪劝道,“你也不希望她们因为这件事降低对你的好感吧?”
韦幸初看着窗外呐喊地女孩们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那么轻易让她们得偿所愿,岂不显得我太廉价了吗?牧景,你个笨蛋,她们才不会因为区区等待就对我怀恨在心,她们会更加心疼我,觉得我不舒服还带病坚持举行这场见面会满足她们的心愿,感动之下也会为我花更多钱。”
“别把摆臭架子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牧溪彻底被为韦幸初的厚颜无耻所激怒,这会他可是半点面子都不想给韦幸初,再说了,韦幸初活蹦乱跳哪里有半分病相,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单纯忽悠人家嘛。
韦幸初在包间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舍得挪动大驾,下楼去见那些女孩。“一会儿你别说话!”韦幸初恶狠狠的威胁道,“不然你也别再娱心馆混了!”
牧溪不情不愿嗯了一声,韦幸初也招来几个打手将他和牧溪围成一圈,前呼后拥的走下楼梯。
“都离韦公子远点!”打手们不耐烦地推搡着周围直冒星星眼地女孩。
韦幸初轻咳两声,拽住打手的衣袖说道:“别这样推她们,咳咳……”韦幸初笑着跟女孩们招手示意,引得人群中又是一阵尖叫。
“给我签名好吗?”操着外地口音的女孩拿着画卷举到韦幸初面前,韦幸初笑着接过画卷,签上自己的名字,还认真弯腰感谢女孩们的支持和喜爱。
“我对你有印象,”韦幸初将画卷还给女孩,“在台上表演时好几次看到你,这次终于能跟你说话了,我真的好开心!”韦幸初受宠若惊地将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了女孩,“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是不是?”
女孩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双手捧过玉佩不住地点头,“会的会的……我叫蓝芜香,韦公子下次见面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蓝芜香……”韦幸初缓慢念着女孩地名字,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我记住了。”
韦幸初站在高台给大家即兴表演一段,标志着见面会的尾声来临,韦幸初在台上惋惜时光匆匆,惹得台下的女孩们眼中皆有泪光闪烁,好一幅惜别场景。
牧溪混在打手中间全程见证了这场荒谬的见面会,有一点他十分不满,那些个打手跟堵墙似的将自己围得只剩一丝勉强可以偷窥的缝隙,直到人群散去他才得已重见天日。
韦幸初看女孩们全部离开后,再次将矛头对准了牧溪,“你都进娱心馆工作了,赶紧将以前邋里邋遢的习惯全改掉,每日沐浴必不可少,下次再因为这个惹得那几位大姐嫌弃,我就天天找人拿铁刷子给你换层皮!”一想到面前之人好几天不洗澡,韦幸初忽然觉得自己也脏了,草草交代几句后便回娱心馆让人准备沐浴用的鲜花去了。
牧溪在角落看到范衡的身影,默默走了过去,范衡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姓韦的居然敢让你做那等勾当!”范衡怒道,“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他在屋顶上亲眼看到韦幸初将牧溪介绍给众富婆,幸亏牧溪随机应变将这次危机糊弄过去,不然他早就现身将韦幸初宰了。
天色渐黑,牧溪望着街道上零星亮起的灯笼忧心道:“比起韦幸初拉男人的皮条,我更担心那个叫蓝芜香的女孩,所有姑娘中她长相最出众,韦幸初显然也动了心思,我们要不要提醒她?”
“你觉得她会相信我们的话吗?”范衡凉薄道,“与其我们跑去碰一鼻子灰,还是让她亲眼看看韦幸初的真实面目才好。”
牧溪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还是盯着点韦幸初,别让他偷偷提前下手,被占点便宜尚可有回旋余地,我就怕韦幸初拿她当祭品,那个女孩是外地人,孤身来此,怎么看怎么像只待宰的羔羊。”
范衡是一点都不想让牧溪继续待在韦幸初那混账身边,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对韦幸初使用摄魂术,总之,能瞒就继续瞒,主打不给姓韦的半点甜头。
范衡和牧溪没有回娱心馆,而是去华灯客栈找沈清羽和张涵虚,将在娱心馆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沈清羽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世道终究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模样,我知道韦幸初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打死我也想不到他这么不是东西,对十几岁的小姑娘下手……畜生啊……”他小时候受父亲影响,向来看不起那些喜欢恃强凌弱混账帮派,譬如越城岭之流,有能耐向强者发起挑战啊,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算什么本事!
张涵虚摸着下巴分析道,“所谓媚上者必欺下,他肯定是长期受上位者的欺压,心理日渐扭曲,将屠刀挥向更弱者,从而挽回那点可怜的自尊,这种人,病在心里,药石无医。”
牧溪慢条斯理剥着橙子,“韦幸初不过跳梁小丑,事情的关键在于娱心馆背后的保护伞,还有那个信奉梅甘和苦无的邪门教派,他们祭祀就在半月之后,我和公子这段时间准备潜伏在娱心馆探听消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暗中托人给我们传信。”
范衡对于牧溪的计划不不置可否。“本来打算借助官府势力清查娱心馆,如今看来是不能轻举妄动了,沈清羽,我和牧溪在娱心馆潜伏期间,张涵虚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他和牧溪必须得做好身份暴露的万全准备,沈清羽派不上用场最好。
张涵虚随了他师父悲天悯人的性格,也想帮范衡一把,奈何自己一直困囿于医馆,对于江湖经验确实欠缺了不少,范衡委婉地表示不需要张涵虚加入提高此行任务难度,张涵虚肉眼可见的丧气起来。
“别灰心嘛……”沈清羽揽过张涵虚的肩膀嬉皮笑脸道,“跟我一起……去天目山寻找防风氏的遗骨如何?”
听到沈清羽话语中可疑的停顿,张涵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作一声无能狂怒,“跟你去就是了,别在这里消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