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钟离瑞就收到了自己部下的头颅,那是一名司马官,军中所有的马匹都归他管。若是司马官不在,军中难免大乱。

    钟离瑞下令封锁消息,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将军,军中已经乱作一团。”副将匆匆来报。

    钟离瑞知道这是吉达对他的报复,眼下还是先安定军中局势,否则人心不齐,所有计划都寸步难行。

    “吩咐下去,今日继续夜袭突厥大营”钟离瑞道“还有,就说这个司马官由李学士来担任。”

    副将一时懵在当场,这第一条命令他还能想得通,但是这第二条命令真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做这位钟离小将军的副将时间也不短,这小将军年纪不大,也曾吃过败仗,但是自从那次之后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以往惜幼悯善、心慈手软的样子踪影全无,只剩下一个杀伐果决。

    也是自那之后,这位小将军就很少落于下风,夺下那十几座城也是一气呵成,那时候跟着他的将领兵士自然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副将知道这些事情,虽然有所疑虑,但还是将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那位李学士便寻了过来。

    “将军,听说你要我做那司马官?”李孝渊一进帐内,便开门见

    钟离瑞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李学士做不来么?”

    李孝渊摇头,“并非如此,我知道现下这军中就我一个看似清闲,将军此意我自然理解,但是……我没养过马”

    说着说着,这位新科状元的耳根子便有些红了,“我不知道我能否胜任这项职务。”

    钟离瑞调侃他“我还以为李学士你博学多闻什么都懂……罢了,不开你玩笑了,司马官一职我会派其他人做,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军中有没有吉达的眼线。”

    李孝渊道:“可是您既然任我为司马官了,我总不能好吃懒做,什么也不干吧?”

    钟离瑞道:“李学士放心,这些我会与你说,我虽然说不上对马样样精通,但是寻常的饲料和病症我还能看出一些。”

    李孝渊拱手“那就劳烦将军了。”他转念一想又道“将军,你今夜还是要去夜袭么?”

    钟离瑞点头“嗯”

    “如此,我能与将军一道前去么?”

    “为何?”钟离瑞道:“前几日我让你同我前去你不肯,现在怎么又要主动请缨?”

    见李孝渊没说话,钟离瑞继续道:“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当然要应允。”

    “多谢将军。”

    夜间,突厥大营的士兵又听到了自己主帅的喊叫声,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人敢上千去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接连几日,他们与大兴交战,不过是旁敲侧击,没有任何的进攻趋势,听说这位主帅三年前可是大败敌军,现在竟然这样畏畏缩缩,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只是听宫里的人说,这三王子与那大兴的将军交好,恐怕是引起兄弟相争。

    可有的人说他们兄弟之间不和早已有之,那次不了了之,就是因为这三王子从中作梗,自此这位便怀恨在心,据说,有人见到过这位主帅意图谋杀亲弟的手稿……

    又是一阵猛烈的摔砸东西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重物“咚”地落在地上,随后又是霹雳哐啷地一阵声响,随即那位的内侍从帐内奔逃出来、样子极其狼狈。

    他一边朝外跑,一边喊着“不好了,大王子入魔了。”

    因为这个呼喊,人群渐渐聚拢过来,虽然还是不敢太过靠近,但逐渐地把这内侍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内侍看样子害怕极了,身上的衣衫凌乱,不知被什么人撕成一块一块的,就那样随着他的动作来回的晃动,险些就要衣不蔽体。

    吉达似乎离他有些距离,众人还在观望要不要去救他,就见一个头发纷乱、穿着贵气的男子朝那人扑将过去,那内侍一下被吓得摔倒在地。

    因着一时的不查,就被那个头发污糟的男子按在地上,捏起手臂一下子啃了上去,瞬间鲜血四溅,那内侍惨叫出声。

    吉达的面孔就出现了那么一瞬,就在啃咬那一瞬间,双眼赤红、面目狠厉,几乎是地狱的恶鬼还要凶煞许多。

    人群好像愣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四下逃窜,主帅可能疯了这个结论盘旋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显现。

    “将军,为何会这样?”在黑暗中,李孝渊问道

    钟离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我这几日确实在装神弄鬼,但远不会让他变成一副疯魔的样子。”

    吉达好歹是斯钦的大哥,钟离瑞总不会为了这场战役,将他弄的失心疯。

    可是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与李孝渊对视一眼,基本是瞬间,几人就行动起来。

    前几日他们烧了突厥的粮仓,近几日这粮仓刚补上,肯定会令重兵把守。

    现在主帅自乱阵脚,营中必定大乱。

    钟离瑞今日此行,不是为这粮仓,而是要袭他车马。既是计划之中,又是为报杀他部下之仇。

    前几日,他们先是烧了突厥的粮草,后来又把他的只不过这偷鸡摸狗之事,讲究个快准狠,迅即行动,才能出其不意。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突厥的司马官去喂马,发现那马都是低眉搭眼的样子,再去看那几匹宝驹,更是口吐白沫。

    他一时大骇,听说这军中的主帅已经疯了,现在就连这宝驹都要气绝,明日若是那大兴人一举攻过来,他们绝无招架之力。

    正想着,一群人就朝这里奔来,皆是惊呼尖叫。

    他还没弄清楚是何状况,一人就急急朝他奔来,嘴里喊着“主帅疯了,主帅疯了……”

    紧接着其他人也赶紧对他说“赶紧跑吧,主帅疯了,逮着人就咬,那个人都已经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了。”

    虽然他还是想分析情况之后在做判断,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自动自发地跟着人群跑了起来。他问一旁的人,究竟是什么情状,那人只说,主帅疯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的内侍给咬了,那血一溅三尺高。

    “没人去救么?”

    “哪有人敢上去救,原本听到呼喊声是有人想去救的,可是看到那架势还有谁敢上去,何况那主帅人高马大,平时就已经暴戾成性,现在红了眼,哪有人想去触霉头。”

    “可为什么要这般逃窜?咱们躲在一处不就好了?”

    “你以为这么多人都是闲得慌?其实刚开始有人想躲着,但是谁知道那主帅咬了他的内侍还不够,把躲在暗处的一个人也给咬了,你想想,用牙咬,多疼,那叫声那叫一个凄厉,咱们这才都四下逃窜,就是怕被主帅部分青红皂白的咬上一口。”

    “那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把主帅控制住吧,不然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可是身强力壮的,不等他累,我们这些便早就累了。”

    “可是……他是主帅……我们怎么敢……?”

    “就说是大兴的人做的不就好了,反正最近咱们大营里总出些怪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后者一脸了然,缓缓地道:“那……咱们就试试吧。”

    一时之间,一群人哄乱一阵后停下,一刻钟后又动作起来。

    “将军,没想到您也有故意搅浑水的一天,就不怕这个司马官反应过来,报复么?”

    钟离瑞道:“不会,即便是被发现,他也绝不会把这事情说出来,而只会把这罪责都推到咱们的头上。”

    李孝渊道:“最近这些时日,我总是听您说我玲珑剔透、足智多谋,可是我看将军您也是计策颇多。”

    钟离瑞无奈道:“你是天生聪慧,可我却是从那些败仗中硬生生长出来的教训,若是我不用这些计谋,那我大兴就有可能要耗费更多兵力,这戏兵力都是活生生的人。”

    李孝渊道:“我也并非天生如此,我那些计谋,很多都是从那位燕相的书里学来的,将军您此前不是问过我见没见过燕相么?”

    “你当时说没见过。”

    李孝渊道:“我确实没见过,只不过我偶然间得到了那位的兵书,写的通俗易懂,用兵相当诡谲,我受益匪浅。”

    钟离瑞有些灰心:“我也看过那位的兵书,很可惜,我并不觉得通俗易懂,他的每一个字迹我都看了不下十遍,但是基本上都要看上五遍以上才能理解其义。”

    “你确实聪慧过人。”

    他深吸一口气,“我到现在都有一些东西读不懂,等回去可否帮我解答一二?”

    李孝渊道:“自是可以,不过我不确定我一定能懂。”

    钟离瑞道:“现在不说这个,现在先随我走。”

    李孝渊自觉跟上,今日他们来这大营,为的就是搅乱军心,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是要把场面制住,他们再行离去。

    不过今日之事一定会传到突厥王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将军,这便是您要给我看的东西么?”李孝渊拿着那本泛黄纸张上的一点问道

    钟离瑞道:“是,我对这一点还有那一叉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