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扛起燕铭便跟了上去。

    他们经常用这种方式逃跑,此刻用来追人的倒是也不算太慢。

    燕铭看着他们的路线,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往暖风楼去么?”

    杨威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句,便已经跃上了屋顶。走了不足十步,便按着燕铭趴伏下来。他打开一片瓦砾,随即变见到里面的人。

    竟然是房柯和陆凡。

    “将军在门外”燕铭道,虽然室内人不注意,钟离瑞屏气之功不错,门外那黑影,明显是钟离瑞无疑了。

    杨威对此没有说少表示,只是注视着房间内的二人。

    房柯语调平淡,气势却分外夺人“是不是我今日不拦着你,你还要跟我躲躲藏藏?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的人。”

    陆凡道:“兴许曾经我不是那样的人,但现在我就是喜欢躲藏。”

    房柯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凡道:“与你无关。”

    房柯道:“怎么现在说与我无关?当初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做到了,惜芳还活着,那个男人不知所踪,那孩子现在已经是我的儿子了。”

    “你若是有苦衷,不肯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钟离颢那边我可以试试。”

    陆凡道:“我知道你要是做,钟离颢肯定招架不住,可是你又何必逼他。”

    房柯道:“非是逼你。那几个小子都能查到的东西,我也能查到,这点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这我想你也一清二楚。我不逼你,那几个小子团团围着,你也终究会有隐瞒不了的一天。”

    陆凡眼神淡淡,没什么语调:“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我不想现在还去参和进那些糟心事里。”

    房柯道:“我以为你一向事事了然于心,此番也想的透彻,没想到竟还有胆怯的时候。”

    陆凡道:“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我现在只是陆凡。”

    见房柯眼中充满探究,陆凡道:“你这人我知道,只要我不想说,你也不会说的。”

    房柯道:“你倒是还像以前一样了解我,只不过我倒是不了解你了。”他的言语中有些许失落。

    两人沉默半晌,房柯才道:“那此番,我就不打扰你喝茶了,先行告辞。”

    “慢走不送。”

    屋顶的人和屋外的人瞬时都沉默了。

    燕铭看向杨威,“当时是他对不对?我们在洱城的时候。”

    杨威没有反驳,燕铭瞬时便懂了,

    “当初你们都说我料事如神,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将军却说我锦囊神奇,后来我问过将军,他说是你代为转交的,那两张帕子,一张写的是月事方,一张什么都没有。”

    “我先前与将军商议的也并非与那锦囊一致,而那锦囊都是你给将军的,我先是怀疑你有二心,后来才想到其他可能,尤其是我见过给你送信的鸟是红喙青鸟之后我便更是疑窦丛生。”

    燕铭道:“所以,你究竟是何时与他相识?”

    “十年前。”

    “又是这个回答……”燕铭喃喃道,“其实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出点什么,毕竟你若是不愿,我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只不过我难以相信,为何你会与他相识,李太保与那人也未见得相交甚深。”

    杨威刚想说什么,就见下方陆凡对门外喊道:“别躲了,外面的都进来。”

    钟离瑞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叫了声“叔叔。”

    陆凡随意“嗯”了句,不咸不淡道:“坐”。

    钟离瑞依言坐了,陆凡道:“你来找我何事?怎么近日老是跟着我?”

    钟离瑞顾不得羞赧,拉着他的手道:“叔叔,我想你,你不是说要考虑与我成亲之事么?现在如何了?”

    “那事啊”陆凡道:“我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不妥么?还有,不是让你把这件事告诉钟离颢,那他又是怎么说?”

    钟离瑞一五一十道:“我爹不想我喜欢你。”

    陆凡道:“这确实是他会说的话,不过既然你告诉他这件事,为何他没有发难于我?”

    “他可能有点怕你”钟离瑞看向陆凡,见他没什么表情才道:“我说,我嫁于你也无妨,他不同意。”

    “什么?”屋内两人还没什么反应,房顶上的燕铭倒是被震惊到了,这当真是他认识的将军么?这样跟一个人撒娇,还说要嫁人?简直是比吃了苦瓜还让人心神扭曲。

    这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屋内的两人明显察觉出来,钟离瑞道:“你们别躲了,我知道你们跟着。”

    陆凡也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既然来了,就下来吧,我刚巧有些事情要说。”

    还不待燕铭反应,杨威便已经扛着他落入室内。

    他们几个人就这样对视颇久,皆是沉默无言。

    “怎么了?刚才听人说话听的那般起劲,现在倒是一个个都闭了嘴。你们这么晚了到这百花巷是在做什么?”

    这一招先发制人,果然让在场三人猝不及防。

    杨威道:“我们追查案件来到此地,先是被花娘掳走喝了酒,又碰上了熟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方才看到将军有异状,便跟着来了这里。”

    陆凡拍拍他的肩膀,“果然还是你可靠。剩下两个,一个谄媚造作,一个咄咄逼人,好似我当真十恶不赦。”

    燕铭有些蔫,小声道:“并非如此。”

    钟离瑞倒是不介意叔叔说了什么,在他看来,叔叔说什么都是好听,毕竟他确实谄媚,这事不争的事实。

    “叔叔,你当真不能与我成亲么?”

    “不能。”

    钟离瑞道:“没关系,只要叔叔跟我在一起,就算是不成亲也没什么。”他这话活脱脱像是失宠的妃子,几人听了具是一骇。

    陆凡倒是没什么反应,最近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种话了,此前钟离瑞还会害臊,现在竟然无时无刻都能说出来,或许他太纵容了也说不定。

    “近几日这百花巷有些秘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燕铭道:“你好像还挺经常出现在这里的。”

    陆凡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能到这里来吗?我到这里来我就一定知道什么?你这孩子也太没有眼色,我好歹年长你那么多岁,你跟他一样叫个叔叔来听听。”

    陆凡指了指钟离瑞,“你看他叫的多顺口。”

    燕铭陷入了沉默,陆凡原本也是跟他说笑,“不叫也成,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在查一件案子。十年前的旧案,你查到什么了?说与我听。”

    燕铭没说话,钟离瑞都以为他是因为难看不想说话,刚想与叔叔说些什么,燕铭从口里勉强蹦出“叔叔”两个字。

    那费力程度比吃奶都要难受。

    陆凡倒是笑了,“哼。还算你识相。以后多叫几次,就能跟他一样顺口了。”

    钟离瑞心里有些吃味,明明他才是那个一直叫叔叔的,现在竟然还有一个人要叫跟他一样的称呼,他就觉得心中难忍。

    “叔叔,自从他们来了,你没正眼瞧过我了。分明我也许久未见你。”

    陆凡听不得他这套矫揉造作的说辞,赶紧打住“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钟离瑞不甘不愿地闭上嘴,但还时不时对陆凡嘘寒问暖、敬酒倒茶,照顾得好生周到。其余两人见他这幅样子,实在难以入眼,也不在与他多说。

    燕铭道:“我查出的东西不算多。你可知道虬髯帮?他们起先以劫富济贫闻名天下,后来听说全帮惨遭杀害,最终无法再进行下去,便就此销声匿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陆凡道:“这事你应该问楼卿霜才是,她可是真的与那虬髯帮的首领接触过。”

    “我已托钟离小将军去问,只是还没得到关键的东西,可能还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陆凡不解:“你自己的事情,你问他做什么?你自己去问不见得楼卿霜不会与你说。”

    “可是……”燕铭有些迟疑“若我去问,不是太唐突了点?”

    陆凡道:“谁问不是问,况且你直接问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托别人去问,拿到的是别人转述的东西,怎能与你想的一般无二?”

    燕铭顿了顿,随即道:“我知道了。”

    [终于小将军成亲了。

    不过不是娶妻,而是嫁人。嫁的是那位传说中的美人。他自己相当满意。

    不过钟离颢倒是暴跳如雷。

    可是据说那位美人脾性不比钟离颢小,又是他儿子自己愿意的的,所以钟离颢自然无可奈何。

    成婚次日,据说日上三竿二人才起身,成婚当日也是热闹非凡。

    三日后回门,小夫妻两人回到将军。

    钟离颢满面愁容。

    他当真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儿媳。

    美人是个不好相与的,钟离颢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因此也偶尔委曲求全。这样终究不得长久,没多长时间钟离颢便忍受不了。

    一气之下就去寻仙问道了,等他再次下山了来,已经是二百年之后。

    是城中的景象全然不同。

    钟离颢按照以往的印象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将军府竟然还在。来开门的是一个开朗带笑的小厮,估摸着不过十几岁。

    小童问:你来找谁?

    钟离颢如实答:找着将军府的主人。

    小童说:你找哪位主人?

    钟离颢有些不解,这将军府的主人难道有很多吗?

    他问小童,那小童道:那是自然。你究竟要不要紧进来,马上就要家宴了。

    钟离颢道:那自然要是进的。你家主人见了我一定会开心的。

    小童前期通报,不久就将钟离颢请进门去。

    钟离颢来到熟悉的宴客厅,两个身形欣长的人站在宴客厅的中间。见到钟离颢时,热情向他敬酒:不知客人从哪里来呀?

    钟离颢道:我从山上来,今夕是何年?

    问了时日,才知道已是二百年之后。那这两个人难不成是他的后人?

    问他们祖先为谁?他们答祖上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