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峰会的会场比许念念想象的还要大。
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香槟杯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裙角——今天特意穿了林妍准备的藏青色套装，但站在这里仍感觉自己像个误入成人派对的孩子。
“别发呆。”陆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跟紧我。”
许念念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
陆沉今天穿了深灰色三件套，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走路时带起一阵淡淡的乌木香。她偷偷吸了吸鼻子，那香气莫名让人安心。
“陆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上来，“听说沉科最近在AI语音识别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陆沉微微颔首：“张总消息灵通。我们确实在开发一款基于神经网络的实时翻译系统。”
“那正好！”张总拍手，“今天下午的演示环节，我们原定的技术公司临时取消了。不如陆总给我们展示一下？”
陆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们的产品还在测试阶段。”
“哎呀，都是自己人，测试版也无妨！”张总已经转向其他与会者，“各位！沉科科技将为我们带来一场特别演示！”
许念念看到陆沉下颌线条绷紧了。
他低头对她耳语：“去找会务要一台备用笔记本，配置越高越好。”
十分钟后，许念念抱着借来的笔记本电脑回到陆沉身边。他正独自站在角落，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
“出问题了？”她小声问。
陆沉收起手机：“演示文件在公司服务器上，技术团队正在尝试远程修复，但网络连接不稳定。”
许念念咬了咬下唇：“我能看看吗？”
陆沉挑眉，但还是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复杂的错误代码。
“这是……”许念念眼睛一亮，“我上学期编程课做过类似项目，可以试试修复。”
陆沉审视她片刻，点头：“你有二十分钟。”
许念念席地而坐，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会场嘈杂的人声渐渐远去，她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的代码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十五分钟后，她长舒一口气，抬头正对上陆沉探究的目光。
“修好了？”
“嗯，我绕过了有问题的模块，改用另一种算法实现相同功能。”许念念将电脑递给他，“但界面有点简陋……”
陆沉快速浏览了一遍，嘴角微微上扬：“足够了。”
演示环节开始。
陆沉站在聚光灯下，风度翩翩地介绍着沉科的技术理念。当演示开始，大屏幕上的程序流畅运行，实时将他的中文演讲转化为英文、日文和西班牙文字幕，引起全场赞叹。
“……这就是我们的智能翻译系统，未来还将支持更多语言和方言。”陆沉结束演讲，掌声雷动。
许念念站在角落，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自豪感。
当陆沉回到她身边时，她忍不住小声欢呼：“成功了！”
“干得不错。”陆沉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底有一丝许念念从未见过的温度，“你还会编程？”
“自学的。”许念念低头，“我……喜欢计算机。”
陆沉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涌上来道贺的人群打断了。
整个下午，许念念跟在他身后，记录着各种技术讨论和商业意向。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专业术语和联系人信息。
“今天就到这里。”傍晚时分，陆沉终于宣布，“你可以回去了。”
许念念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您不需要我整理会议记录吗？”
“明天再做。”陆沉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坐地铁……”
“已经没地铁了。”陆沉看了眼手表，“这个点末班车已经开了。”
许念念一愣——她完全没注意到时间。
跟着陆沉走向停车场时，她的胃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陆沉停下脚步：“你没吃晚饭？”
“我……忘了。”许念念脸红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一家低调的日料店里。
许念念小口喝着味噌汤，偷偷观察对面的陆沉。
脱了西装外套的他显得随意了些，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吃饭的姿态优雅而高效，仿佛连用餐时间都精确计算过。
“为什么学编程？”陆沉突然问。
许念念放下筷子：“因为……代码很诚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像人……”
“你父亲的事？”
许念念猛地抬头，没想到陆沉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家事。
“我妈告诉你的？”
“我查过你的背景。”陆沉坦然道，“一个有过目不忘能力的高中生突然要为我工作，谨慎是必要的。”
许念念握紧了茶杯：“所以您知道我爸酗酒、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我知道。”陆沉的声音出奇地柔和，“但不知道你编程这么好。”
这简单的一句称赞让许念念眼眶发热。她急忙低头吃饭，掩饰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
回到公司取文件时，已是深夜。整栋大楼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在门口打盹。陆沉的办公室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开灯，许念念跟在他身后。
“在这等着。”陆沉走向文件柜，“我拿份资料就走。”
许念念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一切镀上银边。
陆沉的办公桌整洁得近乎苛刻，每样东西都摆在精确的位置。只有一张相框面朝下放着，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被一个半开的抽屉吸引——里面露出一角药瓶。许念念下意识地瞥了眼正在翻找文件的陆沉，鬼使神差地凑近看了看。
抗抑郁药。
而且已经吃了一半。
“找到了。”陆沉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走吧。”
回程的车里很安静。
许念念偷瞄陆沉的侧脸，试图将这个男人与那个药瓶联系起来。商界精英、工作狂、完美主义者——这些标签都很容易贴。
但抑郁症？
他看起来那么……无懈可击。
“前面路口左转。”许念念指路，“就停在那个便利店前面吧，里面巷子太窄，车进不去。”
陆沉却径直将车开进了小巷，最后停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
许念念刚要道谢，楼道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醉醺醺的叫骂。
“艹你妈的还敢催债！老子……老子弄死你们……”
许念念脸色刷白。
她匆忙解开安全带：“谢谢陆总送我回来，明天见！”
她刚推开车门，楼道里就踉踉跄跄冲出一个中年男人，手里还拎着酒瓶。
许父看到女儿，骂得更凶了：“死丫头现在才回来？又去哪鬼混了？钱呢？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许念念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这样的场景上演过太多次，但这次……这次有陆沉在场。
“问你话呢！”许父摇晃着走近，酒气熏天。
一个身影突然挡在许念念面前。陆沉不知何时下了车，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父亲。
“你是谁？”许父眯起醉眼，“哦，包养我女儿的大款？那正好，给钱！”
许念念羞愤交加：“爸！他是我老板！”
“老板？哈！更该给了！”许父伸手就要抓陆沉的衣领。
陆沉轻松避开，同时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这些够你今晚住酒店了。”
许父眼睛一亮，抢过钱数了数：“算你识相！”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要去翻本。
许念念站在原地，耻辱感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敢抬头看陆沉的眼睛。
“抱歉。”她最终只挤出这两个字。
“不是你的错。”陆沉的声音出奇地温和，“需要我陪你上去吗？你母亲……”
“不用了，她……习惯了。”许念念艰难地说，“谢谢您送我回来。”
她转身要走，陆沉却叫住她：“等一下。”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纸袋，“峰会的纪念品，给你。”
许念念接过袋子，里面是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工作需要。”陆沉已经回到车上，“明天准时到公司。”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巷口，许念念才慢慢走上楼。
母亲已经睡了，桌上留着字条和一碗凉了的粥。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回到自己小房间后才打开平板。
屏幕亮起，已经预装了几个专业编程软件和一套完整的办公套件。还有一条未读消息：
「演示做得很好。——L」
许念念抱着平板倒在床上，胸口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温暖。
就在这时，那个机械女声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攻略进度：15%】
“到底是谁？”许念念猛地坐起，四下张望。房间里当然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一早，许念念刚到公司就被林妍拦住了。
“陆总临时出差了，下周才回来。”林妍递给她一叠文件，“这些需要整理归档。”
“好的。”许念念接过文件，忍不住问，“陆总经常突然出差吗？”
林妍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常。但周小姐回来了，所以……”
“周小姐？”
“周莹，陆总的前商业伙伴。”林妍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去工作吧。”
许念念点点头，走向自己的小办公间。
刚拐过走廊，她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从陆沉办公室走出来。
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长发如瀑，妆容精致得仿佛刚从杂志上走下来。
她看到许念念，微微眯起眼睛。
“你就是那个高中生？”女人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陆沉的新玩具？”
许念念站直身体：“我是陆总的助理，许念念。”
“助理？”女人轻笑，“听着，小姑娘。陆沉对新鲜事物总是有点……收集癖。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她凑近许念念，香水味扑面而来，“他很快就会腻的。”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留下许念念站在原地，手中的文件被攥得发皱。
【攻略进度：18%】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微妙的愉悦，仿佛在嘲笑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