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随着十一，十二，两只虫族成功升级成高阶虫族后，研究院好像突然繁忙了起来，平日里除了逗她就是看看数据，看看虫族聊聊天的人们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连1号站在一旁发呆都没有人莫名其妙蹲下来捏一捏她的脸，再夸夸她“1号真可爱”了。
1号也不清楚，但是听风和阿昭很久没来看她了，她只能和十一，十二它们玩。
十一，十二偏偏又都是刚变成人，会说话的话少，不会说话的整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都听不懂，1号觉得自己命真苦。
秦蔚仔细一想，觉得1号乐意跟它们俩玩果然就是看上它们的颜值了，它们是虫族的时候就是鹤立鸡群的漂亮。
1号第一次见就盯得目不转睛。
这天，她如寻常一样在研究院1层闲逛，逛了几圈后趁他们不注意钻进电梯！
虽然说这件事原则上不允许，但原则不是没在这呢。
今天电梯里居然没人，真少见，她跨进-4层去找十一，十二玩，-4层向来黑漆漆的，没什么光，她每次来都是靠着虫族眼睛发光才找到的它们。
1号一边走一边敲玻璃，秦蔚觉得她不像去找朋友玩，像在叫小狗。
秦蔚在她敲了第三下还没有虫应的时候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1号也察觉到了，她立刻找地方躲藏起来。
黑压压的-4层第一次让她觉得黑得连光都透不进来，她将身体藏在十二织的网后，它的丝是黑色的，带毒。
研究院很安静，她好似能听见电梯上下的声音。
黑暗中忽然响起杂音。
“嘀，嘀，嘀。”
1号心脏好似停了一瞬。
她强行冷静下来，没有人进入，应该是仪器的声音。
1号忍住慌乱，沉静的藏着。
秦蔚瞳孔剧缩。
一个身影突然闪现在她的身后，高大的影子将1号笼罩，眼神冰冷，看着自己的猎物。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极低，皮肤冰冷的像在暗处攀爬的蛇，他掐住1号的脖子，半个身体环绕着1号的身体，1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没来得及说话，身前是有毒的漆黑蛛丝，也没有办法继续躲藏，她此时面色平静。
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就该来的死亡。
后颈刺痛传来，秦蔚眼前一黑。
“！”
秦蔚从床上蹦起。
哪有在人看电视剧的时候突然拔网线的！
真受不了了！
她缓慢坐下，视线在扫过某处时突然顿住，目光仔细地扫视着这个研究院的内部。
画面逐渐与梦中的研究院重叠。
现在的研究院太过空旷，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零碎的坏了的机器，和梦中拥挤吵闹的样子完全不同，所以她在今天才认出来。
秦蔚敛下眼睫，现在夜深了，裴之言在不远处睡着，他的床是用藤蔓编的，上面铺了崭新的床单。
她很震撼为什么有人出门会带这种东西。
她轻手轻脚地研究了一番研究院内部，找了个地方走下-4层。
秦蔚没发现的是，在她刚离开后，裴之言就睁开了眼，神色不明地看向秦蔚离开的方向。
**
地下四层没有了墙壁隔开，一整个四层都是它们的巢穴。
秦蔚手里握着枪，眉头压低，身上每一根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缓步走近。
这里很安静，她刻意没有飞进来，翅膀震动的声音对于它们来说相当于在耳边大声喊出它们的名字。
四层被蛛丝笼罩，黑蓝相间，层层密布，她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她在蛛丝间跳跃，又轻巧地落下，像在林间穿梭的蝴蝶一般轻盈，她的视力在黑暗中犹如平常，但是她扫了好几圈，却连虫族的影子都没看见。
在躲着她吗？
为什么？
她变换位置的速度猛地加快，懒得顾及到底有没有声音，都发现了怕什么。
绕了三圈之后。
秦蔚站在地上喘气，一副要累死的模样摊在地上，手指无意间敲了敲地面。
忽然，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身影。
秦蔚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脏却在狂跳。
它们能认出1号吗？
它们知道她是1号吗？
它们能知道她不是1号吗？
一堆问题和质疑在这一瞬间窜出来，跳动得过快的心脏好似要冲出胸膛。
身前的虫族低头看向她，亮黄色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住，它靠近秦蔚，唇几乎要碰到秦蔚的脸颊，鼻翼翕动。
“1号，为什么？”
秦蔚露出一个懵懂的疑惑表情，看向它的眼神陌生又熟悉，她像是极力从记忆中找出它们的相貌，却：“什么？”
身后的虫族撩起她的长发，疑惑地捻了捻。
“1号，不要装傻，是你敲的墙。”
十一脑子果然就是比十二好。
秦蔚低下头，银色发丝遮住她的脸，声音低低的：“我被抓走后没见过听风和阿昭，记忆也是最近才想起来，一想起来你们我就来了。”
十一弯下腰，蓝色长发与银色发丝纠缠在一起，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廓。
“这样啊。”
秦蔚人都麻了，这对吗？这是儿时玩伴长大后会面该有的氛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脚踩两条船被抓了！
“然后呢？”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后什么？秦蔚斟酌着用词：“然后就遇见你们了？”
“哦。”秦蔚隐约觉得它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十一情感这么丰富了吗？“咚”她藏在衣服里的枪被人敲了一下，非常清脆的响了一声。
秦蔚：“.......”
原来是在问这个，哈哈。
十二听到响声，伸进去摸了摸说：“1号，这种东西，伤不了。”
秦蔚理解了，感情这枪也破不了你们的皮肤是吧。
这枪到底能破谁的皮肤？她买来之后唯二使用到的地方都被嘲讽了。
“我知道，只是怕有其他东西。”秦蔚继续低头说。
十二听不懂她们在暗流涌动些什么，觉得秦蔚的头发挡住它对视了，于是撩起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1号？你是来带走我们的吗？”
秦蔚：“......”
这怎么带走，她还没从裴之言手里忽悠出他的星舰。
她自己的救援舰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裴之言一看就不怀好意，就算不是为了她的命，也是为了她的人，让裴之言修好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被动手脚，当然是从裴之言手里拿他的比较好啊。
他总不会往自己星舰里动手脚吧。
她思考的太久了，或者说她不知为何身体的警惕性降低了很多，两只虫族看她半天不说话，身体贴地越来越近，身上的黑气快把她熏成烟熏夹心饼干了还在那低头想。
“1号！”十一躁动不安地叫她。
“等会，让我想想怎么带走你们。”
十一瞬间安静下来。
十二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好像根本不在乎秦蔚嘴里说了些什么，她眼瞳好似冰山下的海，藏匿着深不见底的晦暗情感。
秦蔚思考了半天，裴之言虽然说是会先走，但走也不一定真走，他从这头走了然后又从另一头停下来不也是走了，如走。
算了，先忽悠看看。
秦蔚估计时间有点长了，她得回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十一，用手握住十二，忽略心底的一丝不对劲说：“我是瞒着别人下来的，那个人救了我一命，等我想出办法，就来把你们都接回去，等我。”
不管了先画个饼吧！
十一不想她走，也听不进她的话，黑发在秦蔚颈窝里蹭着：“1号，你小时候话没有这么多。”
秦蔚：“？”忽悠人不寒碜。
十二推开了十一的脑袋，自己蹭了蹭秦蔚的脸颊，将秦蔚推走。
秦蔚疑惑地快步离开。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有人偷偷把她的游戏从困难模式调成了简单模式。
“她走了。”十二说。
“她会留下来。”
***
“留下来？”
“你留下来干什么？”裴之言从外面走来，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这里连吃的都没有，你总不能又天天喝营养液吧。”
秦蔚啃着手里的苹果：“我不会兽化，翅膀都收不回去，这怎么回帝国？”
“说不定一进去就要被人喊打喊杀，然后被抓紧研究院里放血。”秦蔚低头叹气。
她发现只要低下头就可以掩盖她稀烂的演技。
“不会。”裴之言脱口而出。。
“什么？”听到秦蔚的反问，他反而愣了一下。
“没有人敢检查我的星舰，我的星球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可以在那学会了再离开。”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神情，面色寻常的把这句和他的任务没什么关系甚至相反的话语说了出来。
他唇角微抿，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
到时候离不离得开又是另一回事了。
燥热的风吹起他的额前碎发，连皮肤都晕红一片，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敛住他神情复杂的眼眸，静等秦蔚的回答。
他极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像是幼年时等待血脉觉醒时的紧张。
不对，这个比喻不吉利，当他没说。
至于陛下的任务，反正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他就当为了陛下积积德。
秦蔚挑眉：“是吗？你的星舰这么厉害。”
裴之言懂了，他的血液迅速冷了下去，秦蔚不信任他，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信任才认识两个星期的人，他应该为她的警惕感到放心。
对，这才是对的，他没必要去在意一个刚认识42天的人对他的态度。
他之前不是都做的很好吗。
他听到自己在说话，声音干涩：“啊，是啊，你想看看吗？”
秦蔚真情实感的笑了，她说：“算了，今天还要去打虫族，你的任务优先吧？”
任务，还有这种东西，她还能记得。
另外，裴之言看着她嘴角勾起的一丝弧度，秦蔚知不知道她一旦开始骗人的时候话就很多。
秦蔚大概率不知道，她一般喜欢直接下手，不爱忽悠人。
她看着裴之言，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停留着愉悦的痕迹，她团坐在床上，他亲手控制着植物织出来的被子被她搂在怀里，身上的气息中混入了他的气味，她身高有一米七多，他却感觉是很小的一团，林家将她养的不好，不然她至少可以长到一米八。
如果是他——
他骤然收了思绪，就听见秦蔚说：“你刚刚修了我的救援舰，累吗？要不要休息？”
他想，他不累，还能再修十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