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猺此刻才明白了他们的关系,在楚聿将女人重重丢下的时候将女人接了过来。
她把女人放到那个叫邺邵的少年面前:“看好你娘。”
楚聿看到她竟是愣了一瞬:“那群家伙废了这么多大能竟是没将你打死,还真是命大啊。”
“显然该死的是你。”溟猺弯下腰瞬间变成一只白发黑尾的巨兽,一双红瞳死死地盯着楚聿,后腿一蹬就扑了上去。
楚聿仍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闪身躲过溟猺的攻击,嘴上说着:“还是你这样的样子看着熟悉。”
一击不成,溟猺又是一阵怒吼再来一击。
楚聿看清了她脖颈上的锁链,轻蔑地嘲讽:“怎么?凶兽被飞升的修士拴上了狗链,成了家犬了?”
说着,他的手中黑丝成链,将溟猺的四肢缠住,一如当初在水牢中一般。
只是溟猺此时早已不是当初的困兽,龇着自己的獠牙,轻轻一甩便挣脱了束缚。
楚聿一直都知晓自己打不过这只天地凶兽,招招式式都只是在躲避溟猺的攻击。
一旁扶着自己母亲的邺邵看见楚聿手中的光芒一闪,向远处飞去,赶忙大声提醒:“速战速决!他要喊帮手!”
楚聿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巴不得他赶紧死的儿子,手一伸就把邺邵捏在手中,一旁的女人挣扎着要爬过来,又被楚聿一掌打退。
楚聿带着邺邵躲闪着溟猺的进攻,一边提醒邺邵:“我就算是死,也会带着你们娘俩陪我上路的。”
邺邵被楚聿挡在身前,看了眼巨兽的眼睛,瞬间便知道,如果他成了杀死楚聿的阻碍,眼前的凶兽也能毫不犹豫将他一起杀死。
即使是这样,邺邵也觉得赚了,只要楚聿死了,母亲就能逃出去了,他这个楚聿的孽种也不会再成为母亲的累赘。
他看了眼一边流泪的母亲,又看了看那双红瞳。
就在他以为凶兽马上就要咬上来时,楚聿的人马已经到了周围。
楚聿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人,这些人不如说是他给溟猺准备的“饲料”。
他右手抓着邺邵,左手向身后便丢出一击,瞬间便用魔气炸死了一片的魔族。
楚聿清楚地知道,溟猺在清醒时,即使加上这里的全部人也打不过她,不过等她发狂后就好办了。
剩下的人看到同伴转眼就变成了魔尊手下的亡魂,马上变了脸色,不过此刻他们再想逃也逃不掉了,被楚聿的威压死死摁在原地,和刚刚的那群人比,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溟猺此时并不抗拒楚聿给他喂来的怨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食,随着怨念的加深,溟猺的毛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柔顺光滑,甚至在暗淡无光的魔宫中有些熠熠生辉。
溟猺显然在吸食怨气中变得更强,但楚聿并不担心,又是一击将身后的人再杀死一大片,他们全都含着深深的怨念倒在血泊中,眼中全是对楚聿的恨意。
但恨他的人可太多了,楚聿并不在意。
包括他手里的这个小子。
楚聿捏着邺邵脖子的手缓缓收紧,笑着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流露处的恨意。
溟猺在一些无味的怨气中尝出了一点槐花蜜,忍不住多尝了一些,却在此时感受到了束心锁的提醒。
溟猺吸食了许多怨念不免有些烦躁,不顾束心锁的提醒任由自己的身体继续吞食香甜的槐花蜜。
束心锁却也不是普通的法器,怨念越多,它越是明亮烫人。
神魂上传来刺骨的疼痛,溟猺才深吸了一口气停止了进食。
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楚聿手中的少年,这么香的怨念,她好像有点下不去手了。
邺邵已经渐渐呼吸不上来了,自然没看到溟猺看他的眼神产生了变化,求生的本能让他一只用力地掰开楚聿的手掌,却被楚聿更用力地握紧了脖颈。
楚聿手上用力,注意力却一直在溟猺的身上。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见到她身上不知何处而来的锁链渐渐变红,溟猺暴戾的眼神逐渐清明。
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手掌蓄起魔气,要将周围的人全部杀光,邺邵也在他手中双眼充血,渐渐失了力气。
可就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溟猺就已经冲了上来,獠牙未到,便是一阵刺痛到了楚聿的脑海,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全是索命的咒骂。
他松开了邺邵,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是在他脑中的声音。
不过一瞬,溟猺就已经越过了躺在地上的邺邵,利爪扑在楚聿的身上,扎进他的肉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毛发。
楚聿此刻仿佛才慌了神,再没了往日的笑容,死死地盯着坠在他眼前的锁链,上面鲜红的铭文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不对不对。”他嘴中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不可置信。
溟猺并没有解答他疑惑的意思,用力一摁,爪子又深了几分,她感觉手下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一用力便听到了清脆的碎裂声。
楚聿显然也听到了,瞳孔瞬间缩小,恐惧席卷而来,他大喊着:“不能,你不能杀我。”
此刻两人的身份仿佛对调过来,溟猺利爪刺在他的心口,离他的心脏不过一寸之遥,却用悠闲得仿佛谈天的语气问道:“怎么不能杀你?”
“我们之间还有交易。”楚聿以为还有得商量,赶紧说着:“我可以血洗修仙界,生灵涂炭,天地怨声载道,这是你的盛宴!”
溟猺不耐地啧了一声,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结果只是这些蠢话,她不再犹豫,利爪刺下,楚聿的心脏被捅了个对穿。
她拔出利爪,将血都擦在楚聿的衣摆上,然后转过头,尾巴甩了甩,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还活着吗?”
邺邵手肘撑在地上,勉强直起身子,面色还苍白着,哑着声音回答:“无事……”说完便不停地咳嗽起来,简单的两个字仿佛要用光他的所有力气。
“没事就过来看看他死了没有。”溟猺没忘记上次她杀死的楚聿只是一团黑雾,这次她多留了个心眼,她要保证楚聿真的死了才能放心。
邺邵试图站起来却以失败告终,在他再次努力的时候,一只带着血的手伸过来,用尽了力气扶起他。
女人早在楚聿打出那一掌后就不停呕血,手中全是自己的鲜血。
母子二人互相搀扶着来到楚聿的尸体旁,他的眼睛死死地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邺邵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恨不得将他的眼睛戳瞎,他扫了周围不敢上前的魔族一眼,沉声说:“给我把刀。”
还活着的魔族知道他要做什么,犹豫着不敢动作,直到溟猺也扫了他们一眼,厉声道:“给他。”
这才有人远远丢了把刀到邺邵的脚边。
邺邵捡起那把刀,给了母亲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自己一步步地靠近楚聿。
少年的身姿虽然高挑却极瘦,巨大的刀刃在他手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将长刀抵在楚聿的腹部处,看着溟猺有些迷茫的眼神,给她解释:“这是修士丹田。”
邺邵双手握住刀柄插了下去,鲜血喷出,温热的鲜血溅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妖异非常。
他手腕一转,有些艰难地在楚聿腹部切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将手伸进去摸索着什么。
没过多久,邺邵手握成拳拔出,将一枚浑圆的珠子举在巨兽的面前,仿佛献宝一般:“这是魔的魔丹,同修士的金丹一样,吞噬它就能得到它的修为。”
少年的手鲜血淋漓,指缝中仍在滴着温热的血,他掌心的魔丹通体黑色却流光溢彩,在溟猺的眼中和少年的眼睛一般亮。
见溟猺不接,少年还向前递了递:“给你。”
溟猺化成人形,少女的身影比他还矮上一点,有些老成地推回少年的手:“不必了,我用不上。”
溟猺刚擦干净的手不想再碰到楚聿的血,用的怨力推的邺邵的手,只是她光顾着看楚聿的情况,没注意到少年有些暗淡的眼睛。
她看见魔丹被剖出之后,楚聿的脸色顷刻间灰败下来,尸体渐渐消散在空中,反哺天地。
“魔丹你自己留着吧。”溟猺留下着句话便举步想要离开,却被剩下的魔族修士瞬间围住,他们跪在溟猺脚边高喊:“恭贺尊上清除异己!”
溟猺愣在原地不知是什么情况,邺邵紧攥着手心的魔丹走到她身边给她解释:“自古以来,弱肉强食就是魔族唯一的法则,你杀了楚聿,自然成了新的魔尊。”
溟猺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有些烦躁,感觉当魔尊不是一件好事,摆摆手:“我不当,你来吧。”
邺邵愣在原地,手中温热的魔丹仿佛有些发烫,他下意识地拒绝:“我不行——”他还是希望是她来做这个魔尊,但他还未说完溟猺就换了人。
她指着不远处的女人:“那就你来。”这是溟猺最眼熟的两个人。
女人只是愣了一瞬便看到了魔族修士中蠢蠢欲动的几个人,她咬咬牙答应下来:“好。”
此时轮到一众魔族愣在原地,溟猺没管他们的反应,点点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虞月。”
溟猺高声对着众人宣布:“现在虞月是你们的新魔尊,有什么事都找她。”
刚刚还瑟缩的人群瞬间激动起来,甚至有几人高声反对道:“她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当魔尊!”
“这叫我们如何能服气!”
溟猺有些不理解,捉住邺邵的手腕举起他手中的魔丹:“他有了楚聿的修为你们还不服气?”
她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不是弱肉强食吗?不服气就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