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着…”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禇砚包裹着的、渗着血色的左手,以及他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她将笔和碎片轻轻放回禇砚面前的软垫上,动作优雅。然后,她微微倾身,靠近禇砚的耳边。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表示关心的姿态。
只有禇砚能清晰地听到,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一字一句,带着淬毒的恶意和冰冷的嘲讽,清晰地送入他的耳中:
“废物就是废物,再怎么装模作样,也上不了台面。”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禇砚冰冷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香水的甜腻,却只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寒。
“栖迟哥哥带你来,就是想让大家看清楚,你有多脏,多贱,多…碍眼。”
“乖乖当块垫脚石不好吗?非要痴心妄想…”
她尾指上那枚蛇形戒指冰冷的触感,若有若无地擦过禇砚的手背,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说完,林清如直起身,脸上重新挂起完美无瑕的甜美笑容,对着周围投来好奇目光的人柔声道:“大家别见怪,禇砚师傅可能有点紧张,毕竟这种大场面…”她顿了顿,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怜悯,“让他休息一下吧。”
她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禇砚摇摇欲坠的精神防线。巨大的屈辱、愤怒、绝望,如同冰冷的岩浆,在他体内疯狂奔涌。他想反驳,想撕破这个女人伪善的面具。可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林清如那蛇形戒指冰冷的幽光,和宋栖迟冷漠离去的背影,在意识深处疯狂交织、旋转。
就在这时,宋栖迟的声音透过人群,带着一丝不耐,清晰地传来:
“清如,走了。”
林清如应了一声,最后瞥了一眼脸色惨白如鬼、摇摇欲坠的禇砚,嘴角勾起一个胜利而残忍的弧度,转身,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摇曳生姿地走向她的栖迟哥哥。
聚光灯依旧无情地打在禇砚身上。
他孤零零地站在长桌前,站在那片炫目的光晕里,脚下是价值连城的青花梅瓶,面前是散落的金箔和修复工具。周围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是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
他像一件被展览的、失败的残次品。像一块被剥光了所有价值、只剩下碍眼存在的…垃圾。
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指尖残留着林清如蛇形戒指那冰冷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她塞过来的纸条的微涩触感。
冰冷,绝望,以及一种被彻底碾入尘埃的麻木,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收紧,再收紧。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这具千疮百孔的躯壳,只留下一具空壳,在聚光灯下,无声地风化、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