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城市，陆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却早已灯火通明。
林小满抱着一摞文件推开玻璃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了半步——整个办公室的白板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陆黎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站在中间，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
“来得正好。”陆黎头也不回地招手，“帮我把2019年第三季度的并购案找出来。”
林小满踮着脚尖穿过满地散落的文件，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三个空咖啡杯和吃剩的饭团包装纸。
她瞥见垃圾桶里躺着撕碎的财务报表，其中一张碎片上赫然写着“恶意收购”的字样。
这几个字像针扎一般刺痛着她。
林小满十分认真的寻找，像是寻找一把打开安全之门的钥匙似的不敢掉以轻心。
“在这里。”林小满从保险柜里翻出标着红色绝密印章的文件袋。
陆黎接过去时，林小满注意到她眼下浓重的青黑：“您昨晚没回家？”
“在等华尔街那边的消息。”陆黎没有解释什么时候离开林小满房间的，也没解释为何连夜回公司上班。
她扯开文件袋，忽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你看这个——”陆黎抽出一张泛黄的合同，“当年我父亲收购第一家子公司时，对方董事长在合同背面画了只皮卡丘。”
林小满凑近细看，果然在条款间隙发现歪歪扭扭的卡通涂鸦。正要说什么，办公室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陆黎！”
陆黎的姐姐陆明玥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来，“你知不知道董事们都在等你解释？”她看到满室狼藉，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所谓的应对方案？”
“姐......”
“别叫我姐！现在公司股价已经跌了15％，今早开盘前要是拿不出对策......”
陆明玥突然注意到林小满，“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小满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般站直身子，她能感觉到陆明玥那比陆黎还强大的气场还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林小满紧张的怀里的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陆黎却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好像在安慰她：“小满现在是我的战略顾问。”
“战略顾问？”陆明玥气极反笑，“就凭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实习生？”
“她刚刚发现收购方通过离岸公司多层控股的线索。”陆黎的声音冷下来，“而你高价聘请的投行团队，到现在连对方实际控制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空气突然凝固。
林小满感觉陆黎的手指在自己肩头微微收紧，她衬衫袖口散发出的雪松香混着淡淡咖啡味，莫名让人心安。
“九点整召开紧急董事会。”陆明玥摔门而去前扔下句话，“你最好有能说服那群老狐狸的东西。”
随后她火焰般的背影消失在偌大的总裁办公室。
陆黎长叹一声倒在转椅上，顺手抓过皮卡丘玩偶垫在脑后：“帮个忙？”
她冲林小满晃了晃手机，“西区那家网红奶茶店，帮我点十杯芋泥波波奶茶。”
“哦对。”陆黎走向前冲着林小满挑了挑眉，“要芋泥也要波波哦。”
“现在？”林小满瞪大眼睛，压根没听见她的补充说明。
“糖分能刺激多巴胺分泌。”陆黎抱着整理好的资料正准备往会议室去，“等会儿董事们需要点甜头。”
林小满回到公司时发现热烈的太阳悬挂在陆氏集团的头顶，照得玻璃围墙闪出刺眼的光。
当她提着两大袋奶茶走进会议室时，正在争吵的董事们齐刷刷安静下来。她硬着头皮把奶茶逐一分发，听见有位白发董事冷哼：“陆总倒是好雅兴。”
“张叔尝尝看。”陆黎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您最爱的手炒黑糖珍珠，三分糖去冰。”
老董事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每杯奶茶都贴着不同的定制标签，她以为真的全是芋泥波波。
她忍不住感慨陆黎竟记得所有董事的口味偏好。
“说正事吧。”陆明玥敲敲桌子。
投影幕布亮起的瞬间，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她临时整理的股权结构图被做成了动态演示，那些错综复杂的箭头此刻正泛着幽幽红光。
“目前可以确定……”陆黎走到幕布前，“收购方通过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持有我们12％的股份，而昨天新发现的离岸基金......”
林小满缩在角落做记录，笔尖突然顿住。
她发现陆黎在演示中刻意隐去了最关键的信息——那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私募基金，实际控制人分明是......
“等等！”负责风控的王董事突然起身，“这个JH资本的幕后操盘手，是不是三年前做空林氏集团的那个徐天野？”
会议室温度骤降。
林小满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汁在会议纪要上洇开触目惊心的黑斑。她死死盯着幕布上那个熟悉的公司LOGO，耳边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那是三年前的雨夜，父亲书房传来的声响。
“小林？”陆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小满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这才惊觉自己竟站了起来。
“抱、抱歉......”她慌慌张张地去捡钢笔，却被陆黎按住肩膀。
“你认识徐天野？”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会议室的白炽灯太亮了，亮得她眼前发黑。那个名字像把生锈的刀，将她结痂的伤口重新挑开。三年前父亲的公司被恶意做空，徐天野就是操盘手之一。
“他......”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陆明玥突然抓起资料：“这份报告是你做的？”
林小满看着被传阅的文件，浑身发冷。
她刚刚在整理JH资本资料时，无意间在某个关联企业名单里看到了父亲公司的旧称。鬼使神差地，她把这条线索用红笔圈了出来。
“我需要解释”最年长的李董事拍案而起，“这个实习生和徐天野是什么关系？”
“这正是突破口。”陆黎突然提高声音，“在场有谁比亲眼见证过徐天野手段的人更了解他的套路？”
她转身看向林小满，眼底有暗流涌动：“你愿意加入特别应对小组吗？”
林小满看着投影幕布上盘根错节的股权结构图，那些红色箭头突然幻化成三年前雪片般飞来的法院传票。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清晰坚定：“我要亲手揭开他的面具。”
散会后，陆黎把林小满带到天台。
晨雾已经散尽，城市在脚下铺展成钢铁丛林。她递过温热的奶茶：“你愿意说说吗？”
林小满摩挲着杯壁，第一次完整地讲述那个雨夜：母亲抱着哭闹的弟弟，讨债人砸碎客厅的落地窗，父亲出逃自杀的新闻包裹整个家……
而当时正在大学自习的她，接到电话时笔记本上还画着皮卡丘涂鸦。
“所以你来陆氏面试时简历是伪造的。”陆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A大根本没有市场营销专业的林小满。”
林小满浑身僵硬。她早该想到，以陆黎的手段，怎么可能不调查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特别助理"。
“青藤职业技术学院，这才是你的母校。”陆黎不知从哪里一抽出张折叠整齐的简历，“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林小满的眼泪砸在奶茶杯盖上，“所有看到真实学历的人，连面试机会都不会给我。”
忽然有温热的手指拭过她的眼角。
陆黎不知何时凑得极近，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你比那些常春藤毕业的笨蛋强多了。”她晃了晃手机，“我刚让助理给你办了旁听A大商学院的资格。”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她。
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女人，此刻眼底沉着令人心悸的暗光：“但要留在特别小组，你得先通过考验。”
深夜十一点的数据中心，林小满对着满屏代码头皮发麻。
陆黎蹲在她椅背后面，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指导：“对，就是那个子公司的进出口数据，把时间轴拉到五年前。”
她的眼皮耷拉的快比林小满弯着的腰先到地上。
当加密文件夹终于被破解时，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数百份虚假报关单像丑陋的蜈蚣爬满屏幕，每份文件都盖着徐天野旗下公司的电子章。
“这些走私记录......”林小满声音发抖，“足够让他坐牢二十年。”
“不止。”陆黎快速滚动页面，“看这些关联账户，他在洗钱。”
她突然冷哼一下，随后笑出声，“小满，我们要放烟花了。”
“烟花？”
陆黎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整个陆氏集团的公关团队同时启动。林小满看着实时舆情监控屏幕，徐天野公司的黑料像病毒般蔓延全网，热搜词条一个接一个爆开。
“这才是第一波。”陆黎脱下身上的外套，“等天亮后，他名下的上市公司会集体跌停。”
她突然转向林小满，“怕吗？”
林小满望着数据洪流中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的噩梦正在被逐个击碎。
她摇摇头，发现陆黎的瞳孔里映着同样的火焰。
“很好。”陆黎从抽屉里摸出两个皮卡丘眼罩，“抓紧时间睡两小时，明天要演场大戏。”
林小满趴在办公桌上，听着身侧逐渐均匀的呼吸声。
晨光漫进来时，她偷偷睁开眼——陆黎歪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战略报告，眼罩上的皮卡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手机突然震动，是徐天野发来的陌生号码短信：
“林小姐，我们见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