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蜷缩在办公室飘窗上，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手机屏幕幽光照亮她膝头的旧照片——二十岁的陆明玥眉眼温柔，怀中的婴儿襁褓上别着枚褪色的皮卡丘徽章。
那是陆黎出生那年陆氏集团周年庆的纪念品。
“在看什么？”陆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小满迅速将照片塞进《资本论》，转身时撞翻了马克杯。褐色的咖啡渍在陆黎的高定上洇开，她没有丝毫责备只是蹲下身擦拭林小满脚背：“烫到没有？”
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得让林小满想哭。三天前她还会为这种温柔心动，现在却觉得每个触碰都像淬毒的刀。
“我找到些有趣的东西。”陆黎打开投影仪，华尔街实时数据在墙面流淌，“徐天野的海外资产正在......”
“你认识林永昌吗？”林小满突然打断他。
空气瞬间凝固。陆黎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光影在她侧脸柔和了锋利的线条：“谁？”
“2003年举报陆氏集团商业贿赂的会计。”林小满举起父亲的工作证，“他是我父亲。”
窗外的暴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陆黎缓慢地转过身，白衬衫领口隐约露出条细银链——林小满昨晚才看清吊坠是微型皮卡丘存钱罐，和她母亲修补的那个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知道的？”陆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的眼眸里也少了方才的兴奋。
“你书柜第三层有本《小王子》”林小满指甲掐进掌心，“书页间夹着当年举报信的复印件。”
陆黎突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冰：“不愧是危机应对部部长。”
她转动椅子坐下，颔首看着对面的女孩，“接下来是不是要质问，我接近你是不是为了赎罪？”
林小满抓起照片拍在桌面。玻璃震响中，婴儿襁褓上的皮卡丘徽章泛起诡异的光泽：“这个孩子是谁？”
陆黎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她伸手去够照片，银链从领口滑出——吊坠上的裂痕被阳光照得闪的十分刺眼。
“为什么在陆明玥怀里？”林小满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却不是你？”
林小满握紧拳头，视线又扫过照片底部的拍摄日期，那时间和死去的弟弟是同一天的出生日期……
而陆黎比婴儿还要大五岁。
陆黎紧张的情绪缓了缓，她以为林小满知道了真相。她站起身，将百叶窗拉下挡住刺眼的光，仅有的部分光线在缝隙间溜进办公室。
陆黎背对着林小满，她缓缓说道：“她是……”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陆黎。
陆黎转身看了眼林小满，又看向门口的位置，她提高了音量，“进来。”
助理慌慌张张的差点撞上陆黎的包包架，“陆总！”助理十分惊慌失措，“有定时炸弹！”
话音刚落，整栋陆氏大楼响起警报声，是退役的安保队长确认后拉响的警报。
“待在办公室。”陆黎把林小满推到办公桌后面的一扇门前，扯过她手腕按下指纹锁,“这道门能防弹，密码是你生日。”
她把她推进了安全区域。
林小满抓住陆黎的手臂，“你要去哪？”
“结束二十年前就该结束的事。”陆黎轻拍着林小满的肩膀，“等我回来告诉你一切。”
她未尽的话语被爆炸声吞没。
对讲机里传来保安的嘶吼：“B2层发现定时炸弹！”
林小满疯狂拍打电子锁，却发现系统已被远程锁定。她抓起办公桌上的裁纸刀，突然注意到陆黎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陆明玥正在顶楼天台与人对峙。
刀尖抵住数据线接口时，林小满想起父亲教的电路知识。青藤学院实训室里，她总是最快修好机床的那个。随着火花迸溅，电子锁发出垂死的嗡鸣。
顶楼天台的风裹着汽油味，林小满推开安全门时，正看见陆明玥举枪对着西装革履的老者：“李董事，二十年前你伪造车祸时，没想到会留下活口吧？”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真相？”李董事笑得癫狂，“当年是徐天野指使我在刹车管做手脚，那个私生女本来就不该......”
枪声响起时，林小满扑倒了陆明玥。子弹擦着李董事的耳朵没入水箱，爆开的水雾中，她看清老者手里握着的引爆器。
“小心！”
陆明玥反身将林小满护在身下。第二声枪响伴随着爆炸轰鸣，整栋大楼剧烈摇晃。林小满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摸到满手温热，发现陆明玥后背插着片锋利的玻璃。
“阿黎在......B2层配电室......”陆明玥咳出血沫，“救他......”
林小满跌跌撞撞冲进消防通道时，听到此生最恐怖的声响——承重墙开裂的呻吟。她的高跟鞋早在逃命时不知所踪，裸露的脚底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
配电室里，陆黎正在剪断炸弹引线。她的花边白衬衫上满是血污，脚边躺着两个昏迷的雇佣兵。林小满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阴影里寒光一闪。
“小心！”
林小满扑过去的瞬间，第三名雇佣兵的匕首刺入肩胛。陆黎的怒吼与皮卡丘戒指的警报声同时炸响，120分贝的尖啸震碎了所有照明设备。
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林小满听见骨骼碎裂的闷响，接着是陆黎沙哑的呼唤：“小满？小满！”
陆黎摸索着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散落的卷发混着血液黏在脸上，她眼中是内疚生成泪水：“照片里的孩子......”
陆黎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你弟弟。”
整栋大楼突然倾斜。承重柱崩裂的巨响中，陆黎用身体护住林小满。
她们随着坍塌的地板坠落时，林小满看见陆黎颈间银链断裂，皮卡丘吊坠在尘雾中划出金色弧光。
冰冷的地下河水淹没口鼻时，林小满恍惚看到父亲在岸边招手。她拼命蹬水，却发现陆黎正在往下沉。
氧气耗尽前的最后一秒，林小满将皮卡丘戒指塞进陆黎手心。
刺眼的白光。
消毒水气味。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林小满睁开眼，看到病房电视正在播放新闻：“陆氏集团大楼倒塌事故系境外势力所为......”
镜头扫过废墟，某个闪烁的亮点突然刺痛她的眼睛——半截皮卡丘玩偶挂在钢筋上，黄色绒毛浸满泥浆。
“她还在重症监护室。”陆明玥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或许你该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