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原想借此与诸伏真寻接触一下,试探她与组织是否存在关联,她这样挑不出毛病的回答却让他的计划落空,无功而返。

    他对加藤先生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结果,没有加藤夫人猜测的第三者,单纯因为加藤先生公司临近破产,而他夫人生日又近了,他碍于面子纠结礼物而已。

    原以为此事就这样揭篇,之后他因组织工作前往的酒吧,却又在随着音乐舞动的人群里又一次见到了诸伏真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

    舞池里声乐嘈杂,霓虹灯光闪烁其中,而她即使处在如此的场景里依旧惹眼醒目,不用仔细观察便能轻易发觉她,简直不可思议。

    身为情报人员的习惯让他经常时刻留意周围,他的视线每每从诸伏真寻所在的位置扫视过去时,总会不自觉地将视线再度转回她身上。

    这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危险情况。

    安室透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低下头盯着面前冰块浮动的威士忌,没准备在她身上进行深究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

    诸伏真寻随着节奏舞动,借着人群与灯光的遮掩虚虚地望向安室透,盘算着该怎样才能顺其自然不引起怀疑地接近他。

    对安室透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一点点的刻意感都会使她的计划失败。

    她停下动作前往舞池边缘从酒保的酒盘里端走一杯,优雅且利落地仰头一口闷完,又去其他酒保那里重复拿酒喝酒,几乎是尝遍了这里的酒种,终于翻涌上了点醉意。

    工作完成起身准备离开酒吧的安室透,撞上了不知何时走到他背后的人,液体泼洒以及酒杯坠地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计划与安室透碰撞不小心将酒洒在他身上,却反被撞翻酒杯洒了自己的诸伏真寻当即呆滞。

    她今天穿的可是新裙子!

    她刻意让自己喝醉,此刻却是酒精上头,气得眼眶嫣红怒视着罪魁祸首,先发制人,“你……赔我的衣服!”

    向来感知力敏锐的安室透第一反应是拉满警惕,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放在执行任务时未发觉敌人的靠近是大忌。

    “珠宝店的诸伏小姐?”安室透压下心中的警惕,辨认着面前的人,一副不太确定的语气,待她点头又诚恳道歉,“抱歉抱歉,衣服的干洗费用由我来出。”

    “这是干洗费用的事吗!”诸伏真寻眉头蹙起,手落在安室透的肩膀上捏起他的衣服拉扯在手中,“走!你跟我出去!快点!”

    先前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安室透担心节外生枝,只好顺着她的举动离开酒吧。

    夜晚的风凉飕飕地吹过,沾着酒液的衣服贴在身上也更冷了。

    诸伏真寻冷颤,又打了几个喷嚏,偏偏手还扯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朱红色的缎面长裙衬得她肤色白皙,柔软飘逸的裙料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只可惜了身前的酒渍。

    安室透依旧不喜红色,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颜色在她身上有点讨喜。

    尽管她在安室透眼里尚是可疑的嫌疑人,未定罪名的情况下,他稍加思索后还是将提在手里的西服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骤然减少的凉意让诸伏真寻心里一暖,她知道安室透绝对在怀疑她的身份,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还是绅士行为了一下。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诸伏真寻也不娇羞,但裹紧外套的情况下还不依不饶,“犯下的过错不会被弥补。”

    安室透的表情一顿,情绪复杂地望向醉态的人。

    如果她不是组织派来的人,这话就只针对他刚刚的无意之举。

    如果她是组织派来的人,那这话的含义就很多了。

    “我叫车送你回家,外套里有我的名片,你醒酒后可以通过上面的号码联系我。”

    “不要车不要车,我醉酒,危险。”诸伏真寻怒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日本男对醉酒女性的态度!我可不好对付!”

    表面上是波洛咖啡厅的普通店员,人设是毛利小五郎首席弟子,背地里是组织的情报人员波本,实际上是日本公安警察的安室透陷入沉思,确实不太安全。

    不管诸伏真寻是否与组织有关,都不安全。

    她和组织有关,危险的可能是司机或者路上的任何人。她和组织无关,危险的也可能是她。

    “你是奈绪点评的好男人榜top1,我允许你送我回家。”虽然醉酒但没忘记自己计划的诸伏真寻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又抬手攥紧了他马甲下摆。

    “……住址告诉我一下。”即使早已调查过她基本信息的安室透还是走了个流程。

    安室透领着她去了停车场,他站在副驾驶座边上等她安全上车后又关好门,临启动前还不忘提醒这个醉鬼,“不可以吐在车里。”

    诸伏真寻埋头系她的安全带,几次都没能将卡扣对准,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批评起他的爱车,“你的车子不好,安全带都卡不进。”

    上周刚保养过车子的安室透沉默,出手替她扣好了安全带,他没忍住嘲笑了一声,“自己有问题就不要怪车子。”

    诸伏真寻轻哼表达自己的不满,随后在车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角度缓缓阖上眼。

    原本味道干净的车里慢慢染上酒气,安室透时时留意着她的反应,好在她虽然醉酒,但睡着后没有过激的发展。

    车窗外热闹的街道逐渐安静。

    “可以自己上楼吗?”抵达目的地后,安室透喊醒她。

    诸伏真寻醉眼朦胧地望着安室透,想了想家里的诸伏景光后果断摇头。

    随后又迅速地伸手抓住了反应慢了一秒的安室透,她语气轻浮,“哈哈,被我抓住了吧,一副小白脸的气质,肌肉练得还不错哦。”

    安室透震惊自己居然慢了她一步的同时,又为她嘴里发自内心的调侃而有些大惊失色,他收回刚刚对她安分的夸奖。

    诸伏真寻以别扭的姿势用左手摸索着右口袋,一脸安心地将钥匙交给了他,“我家的钥匙,辛苦了,感谢。”

    她相信他的为人,但又害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当然不能松一点手。

    安室透只能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确定她的真实身份才跟上了楼,进到她的家中,没开灯时透着月色的客厅还看不出特别之处。

    他按下室灯的那瞬间,比珠宝店还要亮堂的房间刺得他太阳穴突突。

    眼睛痛,脑子也痛。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宽敞版的审讯现场。

    如今还是个石头身的诸伏景光看看一副醉态的诸伏真寻,再看看眼带审视的幼驯染,一时不知是批评她没有防备心,还是批评他竟然这样登堂入室。

    即使几年不见,诸伏景光也相信着幼驯染的人品,不然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确实不好帮忙,也没有手脚去帮忙。

    客厅除了过分亮堂些外,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沙发角落里造型精巧类似三足圆鼎的玉制器具,形形色色的宝石在里面堆成了小山,上面顶着一颗光泽颇好的宝石。

    安室透对宝石了解甚少,却也能从它的光泽和大小看出它的价格不菲。

    “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诸伏真寻又拉又扯地将他领到沙发处,将那颗宝石放在他手心,脸上扬起骄傲自豪。

    「可感谢我吧,失去幼驯染的卧底先生。」

    入手的宝石带着微微的温度,转动间的流光似乎有着生命的错觉,让安室透都好奇起这颗宝石的材质,正想开口却发现她已经倚着沙发又睡着了。

    不管怎么样他在这里都不合适。

    安室透努力了几下,竟然没能将自己的手腕从她的手里掰出来,顿时怀疑起人生,她的手是石头做的吗?

    他好歹也练过,手劲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了吗?

    无法脱身的安室透将客厅观察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收集宝石,几乎每个能放置东西的地方都摆着各种宝石。

    诸伏真寻是一夜好眠了,安室透却是受了累,跑不了躺不下,硬生生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了一夜。

    “你还没走啊?”诸伏真寻一偏头,对上安室透略带困意的下垂狗狗眼,完全将自己是罪魁祸首的事忘在了脑后。

    “我倒是想走。”安室透冷笑一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尴尬至极的诸伏真寻嗖得一下收回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本来就当人没几年,她又很少带朋友回家,在家里经常忘我地收回对四肢的控制,安室透以人类力量想挣脱她的禁锢,除非把她砸碎不然绝对是无用之功。

    她瞥了眼被放回原处的「景光」,他大概会责备她的不谨慎,但是他与安室透的近距离相处真的超级管用啊!

    “既然醒了,谈谈衣服的清洁费用吧。”安室透试图压下困意,打起精神。

    也挺奇怪的,往常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小时左右,早上也能神清气爽,执行任务也有过一夜不眠的时候,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困倦疲惫。

    诸伏真寻看着安室透昏昏沉沉又强行着清醒的样子,大大地内疚了,但不后悔,诸伏景光太需要相关人士的援助了,她会在其他方面给安室透补充营养的,包他以后生活里精神百倍。

    “不如这样吧,我看你长得不赖,做我几日男友抵了清洁费用怎么样?”

    她不似开玩笑的语气惊得安室透瞪大了眼睛,他感觉他脸上常年戴着的好人面具要裂开了。

    事情的发展好像从昨夜开始就变得不对劲,开始脱离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