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余？”
听到开门声，张晔林目光从书上过去移过去，待看清人脸后心猛地一跳放下书走过去。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不是去上班了吗？”
听见声音，张余抬起头，看见张晔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事，今天提前下班了…不过我忘记买菜了，待会儿我去买，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
“张余！”见他终于停下来看着他，张晔林放轻语气说：“我没什么想吃的……你脸上怎么了？谁打你了吗？家里药箱放在哪里？”
然后他就看见张余如梦初醒般连续眨了几次眼，眼睛也变得水润。
张余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吐不出字来，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张晔林见他这样，只好先把他带到沙发上坐着，然后去平时存放他药品和纱布的柜子那一个一个抽屉地找。
“……我家里没有药箱，你别找了，小心点别碰到头了…”
张余声音有点哑，脸上的的印子眼看越来越红，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肿胀的皮肤撑得发亮，可见动手的人力气之大。
张晔林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里，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出来，用毛巾包着给他冰敷：“医生不是说我脑子恢复得很好？你别老想着我那脑子了…想想你自己？是谁打的你？痛不痛……”
见他不说话，张晔林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张老板现在想想捡我回来是不是也是有好处的？能给你看家，买菜，端茶倒水…？”
说着说着张晔林都忍不住笑，好像自己真的很有用一样。
张余瞥了他一眼：“这些我自己也能做，你别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某人终于再开尊口，张晔林稍稍放松下来，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在家，最后提议道：“你这个脸肿成这样，不涂点药不行，我外卖下个单送过来？”
张余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准了。”
张晔林又笑了，让他先自己拿毛巾按着，他拿手机下单。
在张余送他手机那天，他就转了2000到他手机里，说是给他傍身用的，说这个社会，没钱是寸步难行的。
当时张晔林心里就想，新闻上每天播报的诈骗事件那么多，会不会其中有一个就是张余，他看着真的太容易被骗了。
外卖很快送来，张晔林赶时间，只挑了两支药膏，一支是消肿化瘀的，一支是抗生素药膏。
张余脸上有几道很深的划痕，还隐隐泛出血丝来，张晔林怕有细菌感染。
张晔林一手一支药膏，举起来问他：“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洗完澡我再给你涂药。”
张余回来时张晔林就注意到了，他身上衣服都皱皱巴巴的，有些地方还变形了，不知道经历了怎样一场混战。
张余洗完澡出来，张晔林细细给他涂了药膏，便催他去睡一觉休息休息。
“今天这么早起来，肯定困得不行了，去睡一觉吧？无论什么事情，先睡一觉吧。”
张余一睡再起已经是大中午了，花了点儿时间回想发生的事情，长长地叹了口气才从床上爬起来。
没想到一出来，看见的是戴着愤怒版章鱼哥围裙的张晔林，手里还端着一盘菜，看他出来了还招呼他：“你起来了？刚好，可以吃饭了，快去洗漱吧。”
张余一看，不得了了，桌上还摆着两菜一汤，现实版田螺小子啊！
“你会做菜？！”
张晔林放下菜，转头看他：“看教程做的，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张大厨评价一下。”
张大厨听了，抱起手臂高傲地哼了一声：“等着吧！”才转身洗漱去了。
张晔林又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等张余洗漱完，饭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了三菜一汤和两副碗筷。
张晔林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掌印还是深深烙在上头，周边泛着红血丝。
“尝尝看。”
看着卖相都不错，张余先挑了一个最能检验厨艺的炒青菜，一口下去，有点老了，其他都还行，算是中规中矩吧。
又逐一品鉴了其他菜，连那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紫菜蛋花汤也没有忽略掉。
“还行吧，算你学习能力强，但要追上我，还遥遥无期。”
张晔林笑了笑，递了张纸巾给他：“比起张大厨，小张是难以望其项背。”
吃完饭，张余见他去收拾碗筷，就站起身想悄咪咪溜回房间。
“张余，沙发上坐一会儿。”
张晔林端着碗筷，转过身看着他，神情淡淡的。
他是那种五官温润的长相，眼尾下垂，嘴唇饱满，张余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肯定不是坏人。
但他眉骨又很高，鼻子高挺，没表情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张余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神情，动作一顿，“哦”了一声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又想，这不是我家吗？！我想坐想躺还得经过他同意？
越想越觉得他没理，然后盘着腿抱着胸坐在沙发上，表情很生气。
张晔林收拾完出来看见他那样子就很想笑，从抽屉那里拿了药膏坐在旁边。
“我再给你上一次药，消了不少，但还是很红……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早上发生什么？”
张余感受到他的动作很轻，很认真地在给他涂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
张晔林立马接话：“没什么也要听！”
张余立马忍不住笑了一下，还扯到了受伤的嘴角，狠狠地“嘶”了一声。
张晔林皱了下眉，力道很轻地拍了一下他后背。
张余朝他弯了弯眼睛，继续说道：“……我是做室内设计的，我之前不是一直没上班吗，就是我们老板一直压着不给我单子。”
“就是那天吃饭遇到的那个无良上司吗？”
“就是他！他人真的很坏！很恶心！……他想潜规则我，我不肯，他就一直不给我派单，甚至有老顾客特意点名找我，他都说我排期满了，就是为了逼我屈服！但我偏不！没单就没单！我还不用早起呢！”
张晔林听他说到潜规则，瞳孔微微一缩，想到他今天衣衫凌乱的样子，已经不难猜出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我看系统给我派单了，我还以为他放弃了，今天早上我就去上班了。没想到……他叫我进办公室之后居然想强来，他压着我真的像死猪一样重，我拼命挣扎反抗了好久才跑出来，只是被他打了一巴掌，我都没来得及打回去…！”
张晔林看他腮帮子咬得紧紧的，气得浑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张开双手过去轻轻地拥抱着他，压着嗓音说：“下次打，两边脸都打。”
张余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浑身僵了一下，听到他这么说又觉得很好笑：“你说打就打呀？”
张晔林感受到他的不自然，但没有放开，“嗯”了一声说：“我说打就打。”
张余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亮的。
等到张余情绪平复下来，张晔林才才问得深入一些。
他的手还放在张余后背轻轻拍着：“这些事情你有留证据吗？”
“有，事后我都第一时间进行书面记录了，一些聊天记录也都导出保存了。今天早上进办公室之前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专门带了录音笔进去的，全程都有录到。”
张晔林手移上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眼神鼓励地看着他。
张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我还每天都拍了我账号的无单状态！”
“很棒，证据留得很充分。”
张余听了，声音低下来：“我有想过要告他，但告了他我在泊云市就算是被行业封杀了…我又不会干其他的……”
“你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发展吗？外面天地广阔，总有你发挥的的地方。”
张余抬头，刚好和张晔林对视：“可是我不想离开外婆，我只有外婆……”
张晔林没再说什么，只问了他在哪个公司。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
张余死气很重地打开了房门，本以为出来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某人坐在那岁月静好地看书。
没想到沙发上空无一人，只余一抹亮黄色的阳光落在那。
？
我捡回来的人呢？怎么沙发上不刷新了？
“咔嚓——”
门锁开了。
张余眼神飘忽地看过去，是张晔林，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背着阳光走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拦住了外面炙热的光线。
“你去哪了？”张余看他要开口，抢先问道。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去网吧了，花了8块钱。”
张晔林汇报完，才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了，又拐弯去洗了个手。
这些全部做完，张余仍旧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思考，张晔林应该也是二十几岁，这个年纪去网吧应该不算是叛逆吧？他作为临时监护人，要做些什么吗…？
正想着，忽然下巴被人捧了起来。
“嗯？”
张晔林的脸靠得很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张余此刻不知所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