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皇家别苑的温泉蒸腾着白雾,萧景琰解开玄色中衣的系带,古铜色肩背映着晨光。
身后突然响起的口哨声让他指尖一顿,转身时只见萧元烨斜倚在汉白玉池边,浴巾松垮地绕在腰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水珠顺着腰线滑进浴巾深处。
"大哥这身材,不去演武场展示可惜了。"
少年晃着酒壶挑眉,琥珀色酒液在晨光中晃出细碎金光。
萧景琰沉进温泉,水汽氤氲中露出半张冷峻的脸:
"七弟再不穿上衣,怕是要让十三弟误会你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
萧元烨突然翻进池子,溅起的水花浇湿了萧景琰的鬓角。
"去年冬天你带我去边塞泡野温泉时,怎么不说伤风败俗?"
远处传来石板路的脚步声。
萧玉麟的算盘声由远及近:
"赌十两金子,大哥和七哥此刻必在池子里——"
话音戛然而止,五位皇子齐刷刷站在池边,看着水中几乎贴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萧明修摇着扇子轻笑: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萧承睿煞有介事地摸出符纸:
"需不需要贫道做法,净化这...兄弟情谊?"
萧云瑾咳得直不起腰,耳尖通红: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药要煎..."
萧晏清歪头盯着两人交叠的肩膀:
"哥哥们在水里摔跤吗?像我和小白玩闹那样?"
萧景琰耳尖发烫,抬脚踹向萧元烨的膝盖:
"起来,别胡闹。"
萧元烨借势抓住他的脚踝,指尖在小腿肚上轻轻一划:
"大哥怕了?"
却在看到萧晏清懵懂的眼神时,突然松开手,抓起浴巾甩在萧玉麟脸上:
"十一哥,再看下去,小心我把你扔进池子喂鱼!"
巳时三刻,别苑马球场的草皮被踩得东倒西歪。
萧景琰和萧元烨各领一队,前者身着墨绿骑装,后者身披赤红劲袍,两匹马在球门处对峙,活像两尊即将开战的门神。
"输的人今晚给对方捏脚如何?"
萧元烨转动球杖,鎏金杖头映出萧景琰皱眉的模样。
"若七弟输了,"
萧景琰拍了拍乌云踏雪的脖颈。
"便去给十三弟抄十遍《孝经》。"
裁判敲响铜锣的瞬间,萧玉麟突然策马冲出,手里高举写着
"开盘啦!"的木牌:
"押大皇子赢,赔率一赔三;押七皇子,一赔二!童叟无欺!"
萧承睿的青骢马突然人立而起,五皇子抓着缰绳大喊:
"天马行空,球落谁家!"
却因重心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摔进了球门后的花丛。
萧景琰趁机抢球,却在挥杖时"不慎"磕到萧元烨的马靴。
少年吃痛松手,球杖飞出去砸中萧明修的折扇。
三皇子的扇子"啪"地展开,露出扇面的"天下太平"四字——却被球杖打得缺了个角。
"七弟,看招!"
萧景琰策马突进,球杖带起的风掀飞了萧元烨的束发带。
赤发少年突然一笑,俯身抓住他的腰带,借力跃上同一匹马:
"大哥这招''''共乘一骑'''',倒是让我想起边塞的双人骑术。"
两人在马上争夺球杖的模样,活像一对纠缠的野鸳鸯。
萧云瑾无奈地摇头,暗卫从树上射下一枚小石子,精准击中滚动的马球——球突然转向,直直撞进了萧玉麟的算盘框里。
"我的算盘!"十一皇子惨叫着扑向算盘,却被萧承睿的符纸绊倒,金瓜子撒了满地。
马群闻到瓜子香,纷纷低头啄食,比赛瞬间变成人仰马翻的闹剧。
最终,球门柱被撞断一根,萧晏清的球杖卡在假山缝里,而萧景琰和萧元烨还在地上争夺那枚沾满草屑的马球。
"松手。"
萧景琰按住少年的手腕,呼吸灼热。
"偏不。"
萧元烨仰头看他,瞳孔里映着晃动的树影。
"除非大哥亲我一下。"
远处传来萧明修的叹息:
"够了,算你们平局。"
三皇子揉着眉心。
"再闹下去,别苑的马都要被你们折腾死了。"
未时整,别苑厨房飘出诡异的青烟。
萧明修系着绣金线的围裙,优雅地往锅里撒着花瓣:
"这道''''并蒂莲羹'''',寓意兄弟和睦。"
话音未落,锅里突然炸开,紫色汤汁溅在他的袖口。
萧景琰站在烤架前,手里的鹿肉已经焦黑如碳。
他皱眉看着滴油的烤架,突然想起边塞的篝火——那时他烤的肉,萧元烨能连吃三斤。
"需要帮忙吗?"
少年不知何时凑过来,从怀里摸出包着盐粒的纸包。
"边塞的盐,烤鹿肉放这个香。"
萧玉麟正在和铁锅搏斗,锅里的鲤鱼蹦出水面,甩了他一脸蛋液:
"该死的!这鱼怎么比玄甲军的战马还难驯服?"
萧承睿盘腿坐在灶台上,往沸腾的汤里扔着枸杞:
"此乃贫道秘制''''龙虎斗'''',喝了可白日飞升。"
却在看到汤里飘起的蟑螂时,猛地盖上锅盖。
"善哉善哉,超度超度。"
萧云瑾站在角落,袖中银针飞速射出,精准钉住即将翻倒的油壶。
他看着自己煮的"药膳粥"里浮着的药渣,无奈叹气:
"本想让七哥尝尝我的手艺,看来还是算了。"
最乖巧的萧晏清正认真洗菜,水珠顺着青瓷盆流到地上。
他偷偷尝了口自己切的黄瓜,脆生生的口感让他眼睛一亮,却在转身时撞翻了萧景琰的碳盆。
"小心!"
萧景琰一把捞住弟弟,却不小心碰翻了萧元烨的酒坛。
琥珀色的酒液泼在碳火上,瞬间腾起蓝色火焰,照亮了萧元烨震惊的脸:
"我的西域葡萄酒!"
最终,厨房的横梁被熏黑了一半,萧明修的羹汤毒死了三只蚂蚁,萧承睿的"龙虎斗"让萧玉麟上吐下泻,只有萧晏清的清炒青菜被抢光——因为实在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
酉时三刻,别苑凉亭挂满红灯笼。
萧元烨拍开第十坛酒,酒液飞溅在青石板上:
"大哥,今日不醉不归!"
他的赤发凌乱,眼神却明亮如星。
萧景琰接过酒坛,喉结滚动着灌下一口。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让他想起十年前的边塞雪夜,少年也是这样递来酒坛,眼睛亮得像狼。
"七哥,喝!"
萧玉麟突然举起酒杯,算盘珠子在他指间晃出残影。
"我赌你喝不过大哥!"
萧承睿已经趴在桌上,道袍上沾着酒渍:
"贫道...贫道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话音未落,头便重重磕在酒坛上,发出"咚"的闷响。
萧云瑾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酒杯晃出涟漪:
"其实...我羡慕七哥和大哥...能活得这般肆意..."
话未说完,便软软倒在萧晏清肩头。
萧晏清已经有些迷糊,抱着酒壶傻笑:
"大哥...七哥...晏清好开心...能有你们..."
萧元烨突然凑近萧景琰,酒气混着雪松味扑面而来:
"大哥,你知道吗?我最怕的不是登基,是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渐渐滑向地面。
萧景琰伸手扶住他,却在触到少年滚烫的脸颊时,突然想起今早温泉里的水珠。
他低头,看见萧元烨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鬼使神差地,在那片阴影上落下一吻。
"哦豁——"
萧玉麟的算盘掉在地上。
"我就知道!这把老子赚翻了!"
萧明修摇着扇子轻笑,却在看到萧景琰射来的冷光时,优雅地转身:
"夜色正好,我去花园散散步。"
亥时整,别苑花园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萧明修背过身,声音里带着笑意:
"开始数了哦,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萧景琰拽着萧元烨躲进假山后,后者还在嘟囔:
"大哥...再亲一下..."
他无奈地捂住少年的嘴,却在触到柔软唇瓣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萧玉麟翻墙时被勾住了腰带,整个人挂在院墙上,像只搁浅的胖头鱼:
"妈的...谁设计的墙...这么高..."
萧承睿把符纸贴在脸上,试图融入假山石,却因鼾声太大,引来一群萤火虫停在他头上。
萧云瑾被暗卫吊在树上,却因醉酒手软,差点从绳子上掉下来。
他望着月亮,突然轻笑:
"原来从树上看月亮,是这样的..."
萧晏清蜷缩在牡丹花丛里,怀里抱着酒壶,迷迷糊糊地看见一只白色的影子晃过——他以为是自己养的白猫,便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三十、二十一、十..."
萧明修转身,展开折扇。
"我来咯。"
他首先走向假山,却在掀开藤蔓时,看见萧景琰正低头亲吻萧元烨的额头。
三皇子淡定地放下藤蔓:
"打扰了,你们继续。"
接着,他在院墙上找到挂着的萧玉麟:
"十一弟,需要帮忙吗?"
却在对方点头时,故意松开了他的腰带。
"啊——!"
十一皇子尖叫着掉进灌木丛,金算盘砸在萧承睿头上,惊醒了正在梦游的五皇子。
萧明修最后在牡丹花丛里找到萧晏清,却发现少年正抱着一只白色的宫装女子尖叫:
"有鬼啊!"
"胡说。"
女子掀开面纱,竟是皇帝身边的暗卫统领。
"陛下命我来传话——明日早朝,废除登基学院。"
子时三刻,别苑凉亭重新聚齐七人。
萧景琰看着手中的密旨,目光扫过弟弟们带着酒意的脸:
"明日,我们赢了。"
萧元烨突然举起酒坛:
"为不登基,干杯!"
七只酒碗碰在一起,映着漫天星斗。
萧晏清突然指着月亮:
"看!北斗七星!"
众人抬头,只见七颗星子在夜空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七人——各自闪耀,却又紧紧相连。
这一晚,有人在假山后私语,有人在院墙上数星星,有人在花丛里捉萤火虫。
而他们都知道,当太阳升起时,这场与皇权的闹剧终将落幕,留下的,是比皇位更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