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当?”
温纡看着面前当阎王的老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朝车祸,喜入地府,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老爹,居然当上了阎王爷,还要传位于自己。
温集揽着自家儿子,大手一挥,“看这地府,都是老爹为你打的天下。”
“爹要退休了,你好好干。”眼里没有见到儿子的温情,全是对退休的渴望。
温纡:???
不是,我只想当个摆烂鬼啊!
“老爹,我看你还年轻,接着干,我就不篡位了。”
年纪轻轻正是玩的好时候,谁爱当谁当吧,反正我不当。本以为是叙旧情,谁能想到是临危受命啊。
温纡往后退了几步,脚底抹油想跑时,被温集一把拽住。“小崽子,跑哪去?”
被提着领子的温纡想跑也跑不了了。温纡讪讪道:“那什么,我入轮回去了。”
温集:“急什么?你才刚死,十天后才能入轮回,再说,你不配入轮回。”
这还是亲爹吗?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温纡严重怀疑自己不会亲生的。
温集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不是亲生的还用不上你呢。”
他耐心跟自家傻儿子解释:“这阎王之位是我们温家祖传位置,本来我还以为得再熬个几十年,谁能想到你这么争气,这么早就来接位了,老爹很欣慰。”
温纡:“欣慰什么?欣慰自己儿子是个短命鬼吗?”
“……”温集给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掌。
温纡捂着头大喊:“别打我头!”
温集恨铁不成钢,“别人想当还没得当,有得给你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
温纡油盐不进:“那你给别人。”
脑袋又被拍了一下,温纡怒吼:“说了别他么拍我头!!!”
“地府都是世袭制的,哪有给别人当的理。”温集语气缓了缓,“当上后,整个地府都归你管,你想使唤谁使唤谁。更何况你没死前不是公务员吗,也算专业对口了。”
温纡忍无可忍:“就他么因为是公务员,所以我才不想死了都当牛马!”
他一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青年,哦不,鬼,有事自己干,不需要使唤别人。
温集疑惑:“牛马是什么意思,人间新词语?”
温纡懒得跟他解释,“别管什么意思,反正我不可能当的。”
“不当也得当!”温集声音带着不容置喙,“老爹先走了,你好好干!”
“喂,别搞啊。”
温纡眼睁睁看着温集就消失在自己眼前,抓都抓不住。连忙跑到外面找,整个地府找遍了都没找到人。
路上还被人撞了一下,“哪来的小鬼,滚一边去,别挡老子的路。”
撞他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温纡被撞得差点没站稳。但由于着急找温集,也没过多理会。
出了地府,十里黄土,万里飞沙,哪还见他老爹的影子?
温纡四下看了一圈,心想你不忍就别怪我不义了,这么大的地府,他跑了估计也没人会知道。
可惜想法非常美好,没走出几步,面前多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温纡上下打量一眼,这两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吧。
“大人,地府事务繁多,尽量少出来玩。”
温纡双眼迷茫,装傻充楞:“什么大人,叫我吗?你们认错人了吧。”
“您是温集大人的儿子,自然是叫你。跟我们回去吧。”
温纡想跑,黑白无常像是预测了他的想法,在他有动作时,一人提溜一只手,硬是把他扛回了阎王殿。
殿内,温纡坐在殿中那张简陋的黑色太师椅上,看着面前一摞书,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我要把这些都看完?”
白无常:“是的大人,这些都是新任阎王必备的基础知识。”
“基础知识?”温纡看着一本有七八厘米厚,至少二十多本的书,不可置信:“不是,你们把我当医学生整啊?!”
这黑白无常也不知道哪年死的,不过看着挺年轻,估计也是个短命鬼。
白无常:“医学生是什么东西?”
温纡叹了口气:“除了不会自救啥都会的顶级牛马。”
黑无常:“啥是牛马?”
温纡指了指自己,“一个形容词,比如现在的我。”
白无常:“啊?”
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白无常,两脸单纯疑惑看着自己,温纡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转念一想,传说中更让人害怕的阎王爷是自己,嗯,有点好笑怎么办。
但是,他也不想当,“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俩?你们谁想上。”
黑白无常一听,立即退了一大步,两人疯狂摇头,“我们可不是温集大人的儿子,不敢妄想。”
黑无常:“大人你当是规矩,我们不合规矩的。”
温纡:“规矩是人……鬼定的,不必在意哈。想要就要勇敢大声说出来。”
两人意志坚定,不管温纡如何鼓励百般诱惑都无动于衷。
温纡严重怀疑他俩也不想看书。
温纡瘫坐在椅子上,压根不想说话,出车祸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时,他第一反应是解脱,终于不需要奋斗了,反正他爸妈都不在了,没什么留恋的人。
也不对,还是有留恋的人,那就是他生前的死对头谢问清,一想到自己死了,那人可以平步青云,温纡就十分不甘心。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是阎王爷了,等谢问清那小子下地府了,再好好整整他也不迟。
不对,他老爹好像说这个位置是世袭的,但是,他死前没有结婚生子,且他家一代单传,没有弟弟妹妹,那岂不是——
我他妈要在这个位置上做到死?不,连死都死不了!
看到那沓书,温纡更加心如死灰,为什么有的人死了也不能安息啊?!
黑白无常看着他们新来的大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时间谁也没敢吱声。
“大人,新任的判官来报道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后面跟着个高大的男人。
女子领着那人进来后,便离开了。
温纡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无奈先干着,“白无常,报道是个什么流程?”
温纡边说边抬头,和新任判官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张化成灰都认得的脸——
“你怎么也死了?!”
黑白无常: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礼貌。
“你还混上判官了?!”
“你就是阎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都是一副不可置信,你凭什么的模样。
方才那点不甘心瞬间没了,“谢问清啊谢问清,没想到你连死都要和我比啊。”
谢问清脸色铁青,“谁他么想要和你比这个?要不是你我会死?”
这话温纡就不爱听了,尤其是从某人说出来,温纡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别说的好像是我害死你的。”
谢问清眉头皱得更深,死死盯着他,“你还不承认了?难道不是你故意撞我车?!”
“我故意撞你车?你脸多大啊?我就是碰一下你的我都嫌恶心。”温纡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莫名其妙冤枉他,更何况还是谢问清,他是因撞车导致车祸而死得没错,但这不代表他故意害死他啊。
“嫌恶心?那你现在就应该去找个地从内到外洗个干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死你的?”
谢问清嗤笑一声,“我亲眼看到是你了,你还狡辩什么?”
他好好开着车去上班,等红绿灯时,一辆车忽然迎面撞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车上的人是谁。
温纡气得抄起本书就想砸人,看上去分明很好相处的人怎么遇到这位心判官就如此暴躁?
为了地府和谐,白无常赶紧拦住了他,手里还拿着本小册子:“那什么……大人,据记载,您撞的那辆车确实是这位新判官的。”
“……”
“……”
整个殿内,气氛一时安静得可怕。除了谢问清一副:证据都砸脸上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温纡保持拿书的姿势僵了一会儿,黑无常见状,赶紧把他手中的书抢了过来。
“我……我……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车?”温纡终于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再说,我也没必要故意害你啊。”
赶在谢问清开口前,和事佬白无常赶紧说:“对对对,大人不是故意的,据记载他只是车技不太好,所——”
温纡死死捂住他的嘴,奈何晚了一步,他靠在白无常耳边,咬牙切齿说了句:“我真是谢谢你,让我抬了一辈子的头终于低下了。”
白无常一脸懵懂。
谢问清一听,当即就开始嘲讽:“原来是这样,就你那技术,连一年级的小朋友都比不过吧,不如回家骑你的摇摇车去,别出来祸害人。”
谁能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居然是被这个车技拉胯的废物给带下地府了?!
“被你这么个废物撞死,我也真够冤。”
“你是不是给驾校塞钱了?”
心里升起的那点愧疚感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这玩意活该他死。
温纡闭了闭眼,忍下怒火:“你管我,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咱俩都死了,而且在这,我才是老大!”
明明在谢问清来之前,还在试图诱惑黑白无常接位的人,现在就一脸嚣张称上王了。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果然年轻人想法就是多变啊。
眼看着两人还要掐下去,为了地府和谐,白无常拉住温纡按着他坐下,黑无常扯着谢问清到另一边。
温纡这才看到左边还有一套桌椅,谢问清则被黑无常按在了椅子上。
“那位置谁的?”温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白无常犹豫了一会儿:“我们地府的习俗一般是……”
“直接说。”
“判官的。”
“所以说我还得和他共处一室?!”
不等温纡出声,谢问清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让他搬走。”温纡扯着白无常的衣袖。
“凭什么让我搬?要搬也是你搬。”
“凭我是你们所有人口中的‘大人’”温纡头一抬,完全忘记前不久他并不想当这个阎王。
白无常弱弱举手:“恐怕不行,地府暂时没有空位,只能委屈大人和判官了。”
早在方才,温纡就把这地府逛了一圈,除了阎王殿还有什么档案殿、轮回殿,连搁桥上喂汤喝的孟婆都有个殿。为什么偏偏没有判官殿?
“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修个判官殿出来?”
白无常:“这个具体不知,我们来这就是这样分配的。”
黑无常:“应该是判官审判时,大人您也要在场,久而久之就合在了一起,方便处理事务。”
“审判的事我为什么也要参与,那我的事情怎么没人来给我分担呢?”
凭什么他还有帮谢问清那个狗东西?这个岗位果然麻烦,难怪他老爹只想着跑路。
以前在人间搞着自己的努力往上爬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身边的关系户,没成想,死后他还成了地府最强关系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