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那样的废物,指不定是帮忙还是添乱。”
温纡才被白无常按着坐下,一听这话又炸了,“行啊你这么厉害,自己去啊,有本事就别来找我。”
谢问清那张嘴有多贱他早就见识过无数遍,骂得过就骂,骂不过就当没听见,温纡唯一不在乎的就是和他逞嘴上输赢,毕竟有时候是真骂不过,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比他有素质的象征,再说,吵架吵不过,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找。
他俩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换别人都成至交好友了,但放他俩身上绝对不可能,两人高中争年纪第一,大学争专业第一,毕业后考公务员还要争,虽然争到最后发现报的不是同一个岗位。
黑白无常生怕他俩打起来,一人拉一个滔滔不绝给他们讲自己的职责。
谢问清在那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认真听了起来。
事已至此,温纡也不想着跑路,反正不仅他一个人,谢问清也没结婚更没有孩子,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一直到有新一批死者过来,黑白无常才停下,离开前千叮万嘱让他们别打架。
白无常:“地府物资本身就匮乏,还请大人和判官别让我们雪上加霜。”
两人一走,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纡靠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死前的白衬衫和西裤,再一看谢问清,跟他一模一样的穿搭,也是,都是上班路上死的。
短时间内承受的信息量太大,又和谢问清吵了一架,有些口渴,本打算自己去找水喝的温纡在看到谢问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刚起身又坐了下来。
“喂,帮我倒杯水来。”
前不久还认为自己一个独立自主的好青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现在全都抛之脑后,只想着怎么使唤谢问清。
人……鬼生就两字:忘本。
谢问清全当没听见,温纡提高声音:“谢问清,让你倒水没听见吗?”
“手断了还是腿断了?如果你不介意”谢问清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也不愿意帮你接上。”
温纡觉得有必要好好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严,尤其在他面前。
“谢问清。”
声音由远及近,温纡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整个地府现在都归我管,黑白无常尚且都要尊称我一声大人。”
谢问清抬眼望他:“所以?”
温纡双手抱胸,“我让你倒水还不赶紧去?”
谢问清和他对视两秒,倏地起身往殿外走。意料之外的动作打的温纡措不及防,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
不知道这人搞什么鬼。温纡没跟上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
谢问清一脸不耐拿着个金色茶壶,脑子里却在想:毒药毒不死鬼,但是这地府怎么连个泻药都没有?
一直到路过种满传说中的彼岸花的院子时,谢问清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两秒后,又退了回去。
温纡在殿中大概等了十多分钟,谢问清拎着个茶壶回来。
温纡眉头很轻往上挑了下,没想到他真去了?
谢问清默不作声,径直走到他眼前,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满一杯水,递给他。
温纡没接。
“不敢喝?”谢问清双眸微微眯起,一错不错看着他。
这幅表情温纡很熟悉,谢问清那张跟他么摸了鹤顶红的嘴,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和他吵上一番,根本不可能默不作声去倒水。据以往的经历,他这么平静只有那么几次,而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怎么知道这水有没有问题?”
“难不成我还能给你投毒?你都成鬼还能再死不成?”谢问清稳稳端着杯子,大有一种你不喝我就一直举着,“再者,不是你让我给你倒水?现在给你倒了又不喝,这位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换个女孩子这样说,温纡大概会觉得对方在撒娇,但对上谢问清毫无感情的眼眸,还有充满嘲讽的语气,温纡翻了个白眼。
温纡接过杯子,随手倒在地上,“我现在不渴了,不想喝。”
水全部倒在了地上,而随着水撒出去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温纡看着在地上爬行的虫子,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谢问清,你他么果然没安好心!”
还好他了解谢问清这狗东西,不然要真喝了……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纡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种腿多的虫子。被谢问清发现后,没少拿来嘲笑他。
谢问清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是毫不掩饰捉弄失败的失落。以及轻飘飘地三个字:“可惜了。”
确实可惜,毕竟那几个虫子可是他亲自捉的,为此裤脚上还沾了些泥土。
温纡最看不惯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瞬间升起一股火,没忍住往他身上踹了一脚。谢问清没料到他出手,硬生生挨了一脚。黑色西裤上一个明显的泥脚印。
谢问清掀起眼皮,那双狭长的眼睛盛满怒火。
几乎不用多说,光就是对视一眼,两人就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黑白无常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殿内一片狼藉,桌上的书掉了一地,两人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果忽略他俩的衣着,以及空气中难以言喻的气氛,确实和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白无常:“哎呦,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打架吗?”
黑无常叹了口气,和白无常一起捡起地上的书。
温纡靠在椅子上,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打架时被扯掉了,露出一大片脖颈上红了一大片。看着他俩捡书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他和谢问清经常打架,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收拾残局。
于是温纡把自己周围的东西都给捡了起来。黑白无常每人抱一沓放他桌上。
“有水?太好了,渴死我了。”
“诶,你——”白无常动作很急,温纡话没说完,他已经一口干了。
温纡看着他嘴里动了几下。“这水里怎么有东西?”
下一秒,他从口中吐出两截虫。
“啊!谁他么往水里放虫子?!”这声音大的,估计整个地府都听见了。
温纡往后退了一小步,捂住了耳朵。黑无常一脸习以为常。
“大人,你没喝吧,谁拿来的水?连我们大人都照顾不周,是何居心?”白无常第一反应居然是关心温纡,“这样的人一定要重罚!”
温纡小声说了句:“我没喝。”
白无常松了口气,立即就要去找人算账,温纡拉住了他,指了指谢问清“是他。”
谢问清坐那跟个没事人一样,连个眼神都懒得分一个。黑无常眼尖地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有几条抓痕。
这两位的关系如此水火不容,在工作上看来难以磨合。
温纡看着谢问清垂下的眼眸,大概猜到此人还是有点愧疚的。
白无常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毕竟他连温纡都骂,看上去就不太好相处,还是他们新来的大人看上去性格好,至少不会一直冷着脸。
“你们是因为这个打架的?”
温纡点头,“对,你说我这架该不该打吧?”
白无常压低声音,“该打。”方才要去找人算账的气势荡然无存。
温纡没忍住笑了笑。
“对了,我们的穿衣住行怎么安排的?”
“住的话,那扇门后面有两间房,是大人您和判官的住处。”
温纡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大殿左边的角落有一扇黑色的门,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难怪之前没看到。
离这么近是为了方便上班吗?这当阎王也没好到哪去啊。
“其他的呢?”
“衣服这些的话,还是要靠人间的人烧。”
靠人间的人烧?以前听那些老人说起时,只觉得荒谬,没想到是真的。温纡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眉头微皱,他在人间都没亲人了,谁还会给他烧东西啊。
另一头的谢问清听着,眸色沉了沉。
“我能自己给自己烧吗?”温纡没抱希望问了声。
“可以。”
温纡和不远处的谢问清同时看向他。不过黑无常的下一句又让两人低下了头。
“可以自己给自己烧,不过只能在每年中元节时回人间烧。”
中元节?
温纡问:“地府和人间的时间是一样的吗?”
“是的。”
一样的话,那现在就是五月初十,离中元节还有两个月零五天。所以他这身衣服得穿两个月?
早知道冷静点,不和谢问清打架了,不然还能勉强撑一撑。
“晚上我们为大人和判官准备了欢迎会”白无常说:“大人和判官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衣服。”
温纡拒绝了他的好心,他不太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白无常又看向谢问清,温纡毫不意外他也会拒绝,根据他的了解,谢问清应该是有比较严重的洁癖。
——
宴会在即,他俩这副样子实在不太好见人。
黑白无常一人端了一盆水进来,让他俩擦擦。温纡还好,裤子上的灰尘拍拍就干净。至于衣服上缺失的
谢问清比较麻烦,毕竟除了被他踹的那脚,还有捉虫子沾上的泥土,不好处理。温纡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
温纡:看我干嘛?还不赶紧,没看到我们都在等你?
谢问清无声朝他骂了句,手上擦拭的动作越发用力。
白无常:“这能擦干净吗?”
事实证明,在谢问清的努力下,还是能擦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