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京西区
慕容府
“东家,梁家人已到云来客栈。”慕管家对着一位正在修剪花草妙龄少女道。
“云来客栈?”慕容思己放下竹剪刀轻笑一声,“那梁墨到底是初来曜京,竟去的苏家的客栈。”
管家连忙道:“眼下梁家入京的动机尚不明确,您看是否需要老奴先请他们来府中一叙?”
“不必了,先不说苏家人会如何,那南家的孙小姐也在云来客栈,只邀梁墨算什么事。”慕容思己将手放入侍女递来的水盆,不满的皱起眉头,“你这颗老脑袋也是和我那糊涂哥哥待久了,越发不中用了,做事也越发不利索。”
慕管家低头道:“是,是老奴思虑不周。”
慕容思己擦擦手缓步走向前院,“但那梁墨,也必须重视。她的武学在千象域声名赫赫,今年的问天会必定会有不少人拉拢她。”
慕容思己瞥了眼快步跟着她的慕管家,摇头又道:“距离问天会不到三日了,我让你另外准备誉王的旁观礼,可妥当了?”
慕管家笑着上前道:“已按东家的吩咐,誉王殿下与其余王爷的不同,但亦不失礼。”
“那便好,给了他足够的体面,来日成婚至少不会事事压着本小姐一头。”慕容思己道。
慕管家躬身:“大小姐智谋无双,王爷骁勇过人,来日成婚,珠联璧合,一同辅佐圣上,是我千象域之幸!”
慕容思己冷笑:“一个没见过的不受圣宠的未婚夫罢了,什么骁勇过人、珠联璧合,不会说话就把嘴封上,滚下去吧。”
“是,是。”慕管家额角沁着细汗,颤巍巍抬手擦了擦,躬身施了一礼,倒退着走下去。
“桑木。”
门外进来一个蓝衣侍卫,“属下在。”
“派人去云来客栈,盯着那梁墨,每日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桑木施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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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慕容府门口,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慕容思己被管家叫出,脸色铁青的看着少年带人将三个迷迷糊糊的男子扔在地上,其中一位所有人都认识,是经常跟在慕容思己旁边的护卫桑桐。
“慕容小姐的手段真是叫在下开眼。”梁砚冷笑,“若是我再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潜伏在我梁家人身侧,那便不是中点迷魂散这么简单了。”
梁砚说完对着浮光卫道:“我们走。”
慕容思己一言不发,看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桑木。
“思己,这是怎么回事。”慕容哲远刚办事回家,就看到躺在地上的暗卫和站在门口的妹妹,疑惑问道。
看着回来的哥哥和他正在疏散人群的侍卫,慕容思己道:“与你没有关系。”说罢裙裾扫过砖地,迅速转身回府。
“阿觉。”
疏散完人群的侍卫上前“少爷,有何吩咐。”
“把他们三个带回去,醒来后问问发生了什么。”慕容哲远说着,也转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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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府中竟然有万妖谱!”南叙激动道。
梁墨低头笑道:“祖父喜欢收集奇闻异录,说不定还有其他你喜欢的。”
“待我从西漠回来,一定要去你府中做客。”
梁砚和几个浮光卫回到云来客栈时,梁墨和南叙已经在大堂聊的热火朝天。张行止坐在南叙旁边喝着茶,月季杜鹃在另外一桌,已经吃上了,其他浮光卫也在狼吞虎咽。
梁砚示意几个浮光卫去空桌,自己则坐到行止旁边,也倒了一杯茶道:“今日还要多谢张公子认出了慕容家的人,我与阿墨初来乍到,曜京的波谲云诡我们实在难揣测。”
南叙看到梁砚回来,招呼着小二上菜。
“既然已是朋友,梁公子不必言谢。”行止放下茶杯。
南叙道:“只是梁公子今日当街撞破那慕容小姐,怕是日后要与她彻底结仇了。”
“是她自己招惹在先,捅破了也好,事情抬到明面上,我们便见招拆招,背地里尔虞我诈,想想就烦。”梁砚回答。
梁墨抬了抬眼,“我们在曜京也不过这几日了,之后也不会同他们打交道,她这几日若不生事,不必理会。”
“她本意应当是要找机会拉拢你们的。”南叙道,“但显然,她对阿墨的本事知之甚少,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南叙很骄傲,仿佛她是那个本事大的人,“不过她那个哥哥听说倒是温润有礼,富贵又清俊。名声大到我南府中的姑娘们都对他赞叹不绝呢。”
小二默默上菜。
“怕是用银钱堆出的虚名吧,有这样的妹妹,他能是什么清廉才子。”梁砚语气含刺,冷冷嘲讽。
“他倒真是担得起正人君子。”行止抬手取过筷子,不疾不徐道,“先前他来封府谈生意,举止间贵气却无傲态,实打实是谦谦君子模样,今日之事,他应当会教训他那个妹妹的。”
南叙给梁墨夹了快红烧肉说道:“不提他们了,吃菜,今天有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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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一个茶杯碎在地上。
“梁家主初入曜京,你倒好,把为父这张老脸,生生往地上碾!”慕容家主怒目圆睁,死盯着坐在圈椅上的女儿,“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养出你这眼皮子浅、不知体面的孽障!”
慕容思己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捻着绢帕:“我不过想试探他有没有合作诚意,谁知她……”
“试探?”慕容哲远跨步挡在中间,素日温润的眉眼染着薄怒,“派人去暗地里盯梢监听,这便是你说的试探?真当梁家主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慕容思己柳眉一蹙,提高声调:“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丫头片子!”
“她本是我要邀来府上的贵客!”慕容哲远压着怒气,“如今你得罪了人,当街被拆穿丑态,整个慕容家都要为你的莽撞赔罪!”
慕容猛地抬头看向兄长:“少假惺惺!分明是你平日里总在父亲面前装好人,逼得我不得不……”话未说完,父亲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脸颊,声音在空荡荡的厅堂炸响。
慕容思己捂着脸,眼中含泪,恶狠狠对着慕容家主:“你从出生起,便待我不公!我不过就小他一岁,你便如此偏心,连名字都是他豁达高远,我要就要时刻自省敛藏!难道我就该一辈子活在慕容哲远的阴影下吗?”
慕容家主嘴唇颤抖,喉中像塞了棉絮,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思己擦净泪,脊背绷得僵直:“反正女儿不日便会嫁入誉王府,往后不会在父亲跟前碍眼。”甩袖行礼时带起一阵风,裙角扫过满地狼藉,头也不回地碾过门槛。
慕容家主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眼泛泪光:“她竟是如此想我的。”
“父亲莫气!”慕容哲远赶忙上前,“思己糊涂,竟真的要嫁给那誉王,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她脾气倔的厉害,我如何劝她都不听,若真的将那豺狼引入室,才是真的大祸。祖母和母亲如今都不在,当如何是好?”
“她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慕容家主深叹一口气,“她要嫁便嫁,你多预备些妥帖的人,到时与她一起入誉王府,务必要护好她。如今只能如此了,只盼着你母亲和祖母能早些回来。”
“是,父亲。”慕容哲远也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