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透露半边脸,娇俏的少女躲在云帘后面,看着一出好戏。
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在林子里穿梭,好像在寻找什么人。江昨辰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秦沧人靠在江昨辰身上时,特地避开了伤口,以免再痛。
江昨辰来回寻找着,终于在林子尽头那端看见男女身影。
男人拉着女人在林子里跑着,躲避那些人的搜捕。女人在途中往回看,差点叫出声来,男人却突然摔倒,带着女人滚了起来。两个人身上沾了土,衣冠不整的就被发现了,姿势也没变动。
江昨辰内心激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
秦沧人带水的手抬起,水珠往下滴着,然后搭在江昨辰脖颈处睡着了。江昨辰回头看了眼,秦沧人已经入睡,看着侧颜也真是帅爆了。
五官立体是肯定的,下颌线明显细长,两颊瘦但有肉,并不会呈现凹陷状态。深邃的眼眶,干净的面庞,无一不触动江昨辰内心最深刻的弦,当它开始弹奏时,江昨辰就知道自己该醒醒了。
他转过头去,反复平复心情。跳动的心脏狂轰滥炸,将整个人都要炸没。
江昨辰继续朝下方看过去,女人躲在男人身后,可被人从后面拽着头发拉开。女人惨叫连连拉扯头发,最后扯开,还掉了好几根。
另一个女人是男人老婆,可男人却不喜欢,因此犯下这事。
男人老婆当然不愿意,拖拉硬拽把女人拉出来暴打一顿。男人此时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江昨辰心道:明明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另一个却能高枕无忧呢?不公平。
吵吵嚷嚷的,秦沧人是半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江昨辰静静观察着,为首的是哥哥,也就是老婆的哥哥。
哥哥拽着男人衣领,抡起拳头就打。男人老婆就在那打女人,哥哥负责教训男人。江昨辰这会明白过来,并不是男人老婆不想打男人,而是不行。没有能力和丈夫对抗,只能如此。但不能白白放过。
江昨辰直呼痛快,男女都不放过,这才是真的爽。
待到人群散去时,一切又归于沉寂。
江昨辰拾起花瓣,回想秦沧人那句“是啊,为的什么?”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秦沧人的身世如何。
江昨辰总感觉秦沧人话里有话,也未曾听过秦沧人母亲的传言。可是秦沧人也未提起过,或许说是没到那种聊家里情况的友谊,所以没有,而且接触太少,聚少离多吧。
“嗯……”江昨辰被压的不舒服,秦沧人因为这一小小动静从而被惊醒,“怎么了?”
江昨辰道:“这么快醒了?错过一出好戏。”
秦沧人磨蹭了一下,江昨辰觉得痒,想走开,秦沧人就拉着手不让走。
“什么好戏?”秦沧人刚醒,嗓音还带着厚重的鼻音,“细细说说。”
江昨辰耳根发红,道:“没什么!”
秦沧人道:“捉奸啊?”
江昨辰往下面看去,道:“是啊,不过已经走了。”
秦沧人也往那看过去,道:“你的手伸出来。”
秦沧人往旁边走了两步,江昨辰如释重负,伸出手道:“怎么了?”
背后的伤口还没适应新的动作,泛着疼。
秦沧人举起手来,笑道:“放轻松点。”
江昨辰照做,秦沧人捏住手腕。江昨辰:的手感受到拉扯,立马缩起来。
江昨辰挑了下右眉,新奇道:“什么东西?”
“再开试试?”秦沧人问道。
江昨辰握住秦沧人的手腕,道:“我来试试你的。”
秦沧人举起手,笑着看江昨辰道:“好不好玩?”
江昨辰乐呵道:“很不错!”
秦沧人的手一张一合,有趣极了。江昨辰还想再玩得去,秦沧人就收回手泡进池子里,道:“别玩了,手都要麻了。”
江昨辰还沉浸在刚才的乐趣中,听了这话,才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秦沧人道:“之前看过,感觉好玩就记下来了。”
江昨辰朝树上看去,道:“你呢?”
秦沧人道:“我什么?”
江昨辰接下一朵花瓣,放在秦沧人耳边,道:“我的母亲什么的,你都清楚。可你的,我不清楚。”
秦沧人扬了扬眉,看了许久,道:“你想知道什么?”
江昨辰诚恳道:”你告诉我的,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秦沧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江昨辰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到了一步距离都没有,秦沧人还在靠近时,江昨辰才开始后退起来。
一退一进,江昨辰马上要靠上去的时候,秦沧人把胳膊靠在了壁上。
江昨辰往后看了下,秦沧人垂下头靠过来。
“你干什么?!”江昨辰脸开始烧起来,秦沧人道:“我的母亲也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说完,紧紧盯着江昨辰的眼睛,想看出江昨辰会怎么想。
江昨辰听后怔住,欲言又止。秦沧人看出江昨辰眼中的惊慌愧疚,笑道:“我父亲另娶,娶的不是男人,并不像桂心之那样。”
江昨辰手向前探去,却碰到秦沧人,不好意思的拿开,反被握住。
“嗯!”江昨辰甩几下没甩开,反倒溅起很大的水花来两人脸上都有水往下掉。
秦沧人这张脸初看是少年郎气,再看是阴沉内敛大叔气,现在再看就是妖艳气十足。江昨辰看得呆住了,他都感觉自己疯掉了,绝对疯掉了。
他绝对实在误解这段感情,他是个男人,正直男人,铁直男人!怎么可能喜欢另一个男人?这不可能啊!绝对是桂铭之和他小娘惹的祸,才让他曲解的,他想一定是这样。
抬眼想着坦然面对时,立即又低下头去,不敢看。
“怎么啦?”秦沧人在耳边压低声音,吹着冷气。
江昨辰想走,随意乱走,还没分清楚方向,直接撞入秦沧人怀里。
秦沧人立马抱住,江昨辰道:“你流氓啊你,你放开我!”
秦沧人开始卖惨,道:“嗐!家母年轻早逝,走的时候才年芳二八!”
江昨辰果真有些动容,摸上秦沧人的脸,道:“呃……你……”显得手忙脚乱的,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难啊!继母还生了一弟弟,可谓是伤心啊!”江昨辰听后觉得怪怪的,“那弟弟整天飞扬跋扈的,治不了一点,天天被欺负,江少爷可得救我于水火!”
江昨辰当然是不信的,以秦沧人的性格,他那弟弟真这么做,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你……你弟弟几岁啊?”江昨辰道。
“十二啊!”
“十二?”
秦沧人斩钉截铁道:“十二!”
江昨辰道:“你那个继母哪月怀的?”
秦沧人如实回答:“三月九日!”
江昨辰感觉有点小无语,这怎么还跟好好同一天生日呢?也差不多过三天就到了。
秦沧人埋头假哭,江昨辰陪他演不下去,道:“演那么假,我不想陪你演。”
秦沧人道:“配合一下都不行?”
“不行!”
江昨辰补充道:“起码你不要糊弄我。”
秦沧人道:“哪敢呢?”
江昨辰:“………”
秦沧人道:“你想走啊?”
江昨辰点点头,继续看上方的花。
秦沧人的角度来看,就叫做翻白眼,但是好看啊。
江昨辰道:“首先把你手拿开。”
秦沧人不肯,道:“这怎么行?这么热,我担心你中暑,我凉快啊!”
江昨辰和秦沧人紧贴着,胸膛之上都快堆满桃花了,连下巴和脸上都沾上几朵。
“中暑个屁!”江昨辰道,“还不松开?”
秦沧人美人在怀,自是爱不释手,当然是要逗弄一番。可是美人生气的话,那就性命攸关了。
“好好好,不要这么暴躁,你看你脾气不好怎么行呢?”
“我脾气不好,还是你总是说些歪理气人厉害?”
秦沧人扫开那些桃花,浮动水,桃花漂在水上,江昨辰的心也跟着荡漾。
秦沧人若有若无的触碰,江昨辰受不住,身子向后倾,又被拉回。
秦沧人松开手,江昨辰划过水面朝岸上走去。出水芙蓉想必也是不过分的,但这芙蓉过于贵气和英俊,难免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拿起衣物盖住,随后穿上。
江昨辰先行一步朝下走去,秦沧人随后跟上。
四周都是一片黑,但被月亮招摇照耀,就显得很明亮。
江昨辰回到屋内,秦沧人紧随其后。
“我睡哪?”
“地上呗。”
“啊?你这太亏待人了吧,你也不觉得过分?”
江昨辰早就铺好席子,道:“你不睡啊?”
“嗯!”
“那我睡。”江昨辰拿好枕头覆上去,秦沧人看他这驾架势,道:“行行行,我睡!我睡可以啊!”
江昨辰转身上床趴着,道:“我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秦沧人刚躺下,就道:“养得好两天还是可以的,不能有拉扯就行,反正也不深,要不了多久。”
江昨辰不喜欢趴着睡觉,感觉喘不上气,他道:“那还挺久的。”随后看着透过窗户洒下的月水,道:“那个苗疆人,你怎么处置的?”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犯罪的抓起来,没犯罪的留下呗。”
江昨辰道:“我还挺好奇他父亲呢?”
“死了。”
江昨辰噤了声,今日过的还算开心。至少不用像之前一样板着一张脸,在那装温柔,也不算装,天生的。是装温文尔雅吧。
秦沧人靠在床边上,一只腿弓起,两只手交叠放在头下。
“怎么不说话?”
“没有,只是在想你。”
“想我啊,那挺好。见着面都想,江少爷就这么喜欢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贫嘴。”
秦沧人道:“怎么敢在江少面前班门弄斧呢,实属不该。”江昨辰掀起眼帘,转头和秦沧人对视,道:“我想你这九年是怎么过的。”
秦沧人转移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玉笛道:“该怎么过怎么过。”
因克莱因蓝的色调,月水蒙上一层捉摸不透、迷蒙的雾霾。却让人向往,一片黑里,却还要去追逐那唯一的真理、信仰。
江昨辰看向天花板,道:“你父亲……另娶你不伤心吗?”
“不伤心。”